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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我叫狐小仙 > 第36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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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抉择

欧阳重独自一人在大雪中站了很久,他沉浸于思绪里面没有察觉天色已晚,待他准备回住所的时候,身上已经盖了厚厚一层雪。

他缓慢而漫无目的地在军营中徘徊,忽然被一个士兵叫住,请到了将军帐中。他掀开幔帐进去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而这个人已经等他多时了。他们对视一眼,欧阳重缓慢地给他跪下行礼。

“孩儿拜见父亲大人。”

站在将军帐中的欧阳鸣看着儿子沉默许久,任由欧阳重大冷天浑身是雪地跪在地上,身上的伤口那么明显,他也没有丝毫同情。照理说,现在以欧阳重的身份地位,他父亲欧阳鸣应该给他行礼,而且欧阳鸣还是个非常讲究礼数的人。但这时候欧阳鸣正在气头上,着实顾不了那么许多了。真的要不是已经极力克制,不好当着外人面发作,这个爹真的都要拿着家法狠狠抽一顿这个臭小子了。

坐在将军帐里的魏箜际本来是看热闹的,这时候也看不下去了。小声问道:“相国公?要不我先把地方留给你们父子俩?你们单独聊聊?”

欧阳鸣勉强挤出来一个客气的笑脸,回敬了一下魏箜际,就算是默许了。欧阳重端端正正地再拜了一次父亲,然后开口问:“父亲大人大驾,请恕孩儿不知未能远迎。适逢战事请问父亲亲临这边关小城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哼哼,我说欧阳重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欧阳鸣向前走了两步,由上而下俯瞰着欧阳重,“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开始学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法子了?你为了你那点私欲,竟然不顾欧阳家族上下几百条人命了是吧?”

对于欧阳重这个大儿子,欧阳鸣向来最上心,也最满意。欧阳重从小勤奋好学、知书达理、少年持重,几乎没有过让长辈大人费心费神着急上火的时候,堪称是整个纵城未及弱冠少年郎里典范中的典范。大半个纵城的达官贵族家里,都是拿欧阳重作为模范标杆来教育自己家中顽劣子孙的。可没想到啊!这么个楷模型的乖宝宝,现在竟然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尤其是得罪了南陵长公主!

汪常事从北望城回到国都纵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长公主府邸,带着那副将一起来给南陵长公主复命。说是复命,不如叫告状。汪常事将自己在魏箜际和欧阳重这里的事情,还有那副将被抓的事情,添油加醋大肆渲染了一番。然后言之切切、声泪俱下地说:

“长公主明鉴,老奴不过是帮皇上办事,帮长公主传话的,却受了如此惊吓和委屈。老奴受些侮辱惊吓倒也无妨事,但是魏箜际他欺人太甚,分明是不把长公主您放在眼里。还有那欧阳重,表里不一,说一套做一套,在老奴走的时候,也没将那肮脏小婢斩首示众,还找来魏箜际那厮做帮衬,一起合谋违反您的懿旨。老奴都替长公主您心生不平啊!”

长公主听了这些话,顿时拍案怒道:“好大的胆子!魏箜际和欧阳重是不想活了吗?来人,去相国府把欧阳鸣给我叫过来!我倒要跟我这个亲家公,好好说道说道。”

欧阳鸣因为自己的儿子做了皇亲国戚,官职也捎带手升到了一品相国公,几乎与平安侯的级别相差无几。虽然儿子去了边疆打仗,自己心中各种不忍和委屈,但是当欧阳鸣拿到圣旨,头顶戴上了只有封爵者才能佩戴的三梁进贤冠,官袍换成了地位更高的五时朝服,且每件朝服上又增加了几道象征地位的金线纹样时,他还是心生欢喜了好一阵,似乎觉得儿子换来的荣耀十分值得,十分合他心意。

欧阳鸣来到长公主府邸的时候,面带笑容一脸喜气地给长公主行礼问安。可没想到这躬还没鞠完,长公主劈头盖脸地就对着他大骂一通。他被骂得云里雾里,完全找不到方向,这长公主是为何骂他?又为何事得罪了这个大神?

欧阳鸣等着长公主骂完了,恭恭敬敬地问道:“不知道,长公主为何事大动肝火,还请明示,另外也请长公主保重贵体,不要因小事伤了身子,也伤了咱们两家的和气。”

长公主冷冷地笑了一下,说道:“你可以去北望城直接问问你那宝贝儿子。他做了我皇家的驸马,还连升三级被皇上封为左卫将军,年纪轻轻地就位高权重。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非但不知感恩戴德,报效国家,还私自带着一个奴婢到北望城军营,竟然想打纳妾的主意。他当我南陵长公主萧无双是好欺负的吗?他敢如此对待我女儿,我定不饶他!还有,他要是听话,乖乖地把那贱人斩首示众,我还能饶你们欧阳一家,如若不然!你就准备全族的棺材板吧!”

还是正月时节,天气依旧寒冷,欧阳鸣身上穿着夹袄还披着毛氅,然而当他听罢长公主的这席话,冷汗唰地一下顺着脖子就流了下来里衣和夹袄都被汗渗透了。自己的儿子,那个最乖最懂事的儿子,怎么会私带别的女子私奔?这不可能啊?但是现在长公主正在气头上,不便火上浇油再招惹她。

欧阳鸣憋着一肚子火,灰溜溜地从公主府出来,先回了自己府上,盘点了一遍下人,发现只有令狐鲜不在了。然后又托管事去了趟郡主府,稍微一查,发现令狐鲜果真跟着欧阳重去了边关。这下子,欧阳鸣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向皇上递了折子装病告假几天,然后连夜乘车向北望城赶来。这才出现了将军帐中这一幕。

欧阳鸣心中越想越气突然抬手狠狠地打了欧阳重一记耳光,他从没打过这个儿子,但是他这次说什么也压不住火了。欧阳鸣咆哮道:“你到底把令狐鲜藏到哪儿去了!长公主传令让你杀了她,你还学会违令抗旨了?”

欧阳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一惊,他梗着脖子问父亲:“父亲是不是被长公主威胁了?”

“你还好意思提长公主?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她女婿!咱们欧阳全族性命都捏在她手上呢!你就为了个奴婢,敢跟长公主抗争,你是忘了自己是谁了吗?”说着欧阳鸣又对着欧阳重狠狠地踹了一脚。

欧阳重顺势倒下,抱着父亲的腿辩解道:“父亲,我是真心喜欢令狐鲜,但是我们没有做过越举出格的事情。而且令狐鲜救过我的命!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背信弃义啊?”

“一个奴婢,救主本是应尽职责!我大不了给她立个忠义牌坊,每年烧两炷香祭奠她一下,也算我欧阳家对得起她了。我告诉你欧阳重,你要是敢为她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现在就亲手斩了她!”

“父亲不要!请您息怒,我求您三思啊!”欧阳重扑倒在欧阳鸣的腿边,紧紧抱着父亲的腿。欧阳鸣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火冒三丈怒道:“你不让我动她,那你自己来!我今天就得带着她的人头,交给长公主赔罪!”

“父亲,我已经同意将她的卖身契还给她,让她脱离奴籍,她已经不是我的奴婢了。她现在是军中的从事官,立过不少战功。父亲您不能杀她!”欧阳重急中生智,希望用军功的事情把令狐鲜救回来。

“军功?哼!一个女人偷偷跑到军营,这就是重罪,我管她立不立功,就这一条我就可以治她个欺君罔上之罪,她死不足惜!”

欧阳重死死地抓着父亲的腿,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他后悔极了,自己真是把令狐鲜害惨了。

正当他们父子二人互不相让的时候,令狐鲜被玄墨搀扶着,进了将军帐,一并进来的还有大将军魏箜际和几位高级将领。他们都知道了令狐鲜是女孩子,但是他们都为一个年轻女子能有如此的气魄和胆识而折服,他们一致敬重她是位合格的军人。

令狐鲜站在欧阳鸣的面前,微微屈膝给他行礼。然后十分平静地看着他说:“欧阳大人,正如刚才欧阳将军所言,我已不再是欧阳家的奴婢。我现在是个自由身,而且是一个随时准备上场杀敌的战士。您不能强迫欧阳将军杀我,他若杀了我,将会因为无故草菅人命而受到军法处置,这要是传了出去,对他对您甚至对南陵长公主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好大的胆子,令狐鲜!还敢在这里强词夺理,搬弄是非。以前我们欧阳家对你不薄,你现在竟然置我全家安危于不顾,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看我不把你斩了!”欧阳鸣不管令狐鲜说得有没有道理,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看他家的笑话,此刻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管了,说什么也得手刃了她。

欧阳重紧紧拖着父亲,大喊着:“令狐鲜你快跑!”

几个将军不能让堂堂相国公在军营里胡闹,纷纷过来劝架。场面一时极为混乱,只有令狐鲜始终平静地看着这场闹剧,就好像这些都与她无关。她忽然觉得欧阳鸣甚至欧阳重都十分陌生。他们是谁?和自己真的相熟吗?

从小到大隐忍不发的令狐鲜,此刻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她欣慰地叹了口气。然后笑着对欧阳重说:“多谢欧阳将军好心,我不需要跑。令尊也动不了我一根毫毛。”

“你好狂妄的口气。我就算与你已经不是主仆关系,但我现在是一品相国公,而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军中从事,我想要你死,简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魏箜际此刻再也按捺不住脾气了,他很不客气地说:“相国公,您别忘了,您现在是在我的将军帐,无论是欧阳重还是令狐鲜,都是我麾下的兵将,他们是生是死现在得我说了算。”

欧阳鸣不打算再佯装表面和谐了,直接冷笑对魏箜际说:“魏大将军,我劝您还是先顾一顾自己的家务事吧!我那天从长公主府上刚一离开,她就直奔皇宫面圣去了,参的就是你骠骑大将军,目无法度,抗旨不遵,欺君罔上,还涉嫌私通敌国!搞不好,你的将军府早已经被圣上下旨包围,你魏家全族上下就等着秋后处斩了!”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这些罪名没有一个是真实的。看来跟讲道理的人明争暗斗,是君子之间的你来我往,多少还有些底线和尊严。而跟不讲理的人交手过招,那就是胡搅蛮缠、无理取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此时,令狐鲜迅速拔出剑,不过一招半式,就把欧阳鸣抓了,明晃晃的宝剑横架在他的脖子上。令狐鲜虽然依旧虚弱,但是对付欧阳鸣这个不会什么武功的半大老头子还是绰绰有余。欧阳鸣傻了,欧阳重也傻了,就连魏箜际和在场的几位副将全都傻了眼。

令狐鲜平静地对魏箜际说:“大将军放心,您大可书写奏折呈报皇上。军中误混入一不法之徒,名为令狐鲜,其不仅目无法纪,虚报年龄性别,还秘密与外邦敌军勾结。然其奸计被魏箜际、欧阳重两位将军识破后,知道难逃一死,劫持前来慰问众将士的当朝一品相国公欧阳鸣,以此要挟大将军和左卫将军放其一条生路。此逆贼后来在逃跑之时,被众将围困,最终被乱箭射中当场正法。其尸体悬于城墙之上,以儆效尤。而相国公在被挟持之时,不慎伤及头部以致昏迷,丧失了不少记忆。特令其子左卫将军欧阳重,亲自护送返回国都纵城。”

欧阳重直愣愣地看着令狐鲜,忽然惊恐道:“鲜儿,你在说些什么啊?你要做什么?……不要!”

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令狐鲜正如刚才所言,将欧阳鸣一掌击昏,接着用灵珠将他刚才在将军帐里的记忆抹掉,接着一剑从欧阳鸣的左肩膀直刺到自己的身上,做出了被挟持受伤的假象。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不过须臾,谁也没反应过来她刚才所说的,就是马上要做的事情。她这是要把所有的锅都背在自己的身上,这样既保全了欧阳一家,又保全了魏箜际大将军的全家,甚至把欧阳重推离了战场,让他回到正常平安的生活轨迹中。

令狐鲜用剑支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她惨淡地笑了笑说:“大将军,左卫将军,还有诸位将军,就按照令狐鲜刚才所说的办吧!几位在场的互相做个证明,如若将来圣上责问下来,大家口径一致就不会有破绽。”她慢慢转头看着欧阳重说:“欧阳将军,末将以后与您再无任何瓜葛。您还是尽快送相国公回都城吧!好好做你的郡主驸马。祝驸马爷与骄阳郡主永结同心、早生贵子,更祝欧阳将军飞黄腾达、平安一生!”

欧阳重瘫倒在一边,他嘴唇颤抖地问:“那你怎么办?你我就要这样分别了吗?”

令狐鲜点点头说:“我们都肩负着各自的责任,我的责任在边关,你的责任在皇城。我们都必须做出抉择。”说完,实在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站了很久没有说话的玄墨,平静地对大将军说:“刚才令狐鲜的办法,看来是最稳妥的万全之策。还请大将军找个死刑犯的尸体,挂在城墙上做足样子。我先带令狐鲜去治伤,从此以后她会更名改姓,世上再无令狐鲜。告辞!”接着他轻轻打横抱起令狐鲜,向帐外走去。

欧阳重坐在地上再也说不出半点话来,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无奈,他恨自己为何生在官宦之家,为何要听任家族的安排娶什么郡主,做什么皇亲国戚。每一次遇到困难,总是令狐鲜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子为他摆平,自己到底有什么用?玄墨说得一点也没错,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和无赖!

欧阳重眼睁睁地看着玄墨把令狐鲜带走。他们难道真的从此两不相欠,相见只当陌路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