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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善死者不亡 > 第63章 敲山震虎的家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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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敲山震虎的家法(四)

“听说你在党务调查处好歹是个组长了,怎么还和灿儿小姑娘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俞曜似是想起什么,笑了笑,接着说:“留着一会儿吓唬灿儿时再哭吧。”

说得俞昭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却还是固执的问:“大哥,俞家真的和日本人一起做生意吗?”

俞曜看了一眼俞晖,心道俞家孩子怎么都执拗如此,不得到亲口答案不肯罢休,俞曜答:“大哥没有!”

俞昭一瞬间眼睛亮晶晶,仿佛说我就知道大哥不会,我相信大哥。

俞曜说:“如今已经将你从调查处借调出来,不能再回去!另外,舅母病了,告诉寿绍琛和寿绍瑾,三天内滚回家,我和大姐帮他俩求情,要是还在外面野,这辈子都别回去了。”

俞昭认命地点了点头,觉得俞曜就是能掐会算的老神仙,料事如神,猜到自己给寿绍琛打掩护,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当着表哥的面揭穿。

俞昭说了句:“盛昌钟表店。”

“什么?”

“下午,我和寿绍琛在……盛昌钟表店见面的。”俞昭闷闷地说出来。

俞曜看了俞晖一眼,俞晖狠狠戳了俞昭脑袋一下,说了句:“讨打的脑袋!”然后出门给寿绍璋打电话,去盛昌钟表店看看。

俞曜继续问:“至于灿儿,你觉得她知道些什么?”

俞昭没敢提寿绍瑗,只回答:“她估计听了寿绍瑾的撺掇。”

俞曜叹口气接着说:“一会儿我去问灿灿,说回你,既然你有飞行梦,大哥也不想打破它,可当飞行员着实危险,是大哥有几句话你要牢记在心:

一是不可再粗枝大叶,三心二意

二是不可瞻前顾后,凡事务必小心

三是勿忘本心,时常读书

俞昭哽咽说:“哥哥,昭儿记住了。”看俞曜起身,俞昭拉着俞曜手问:“那灿儿……哥,您别……”

俞晖正好回来,听见俞昭的话,说:“听闻你在调查处学了不少本事,是打是骂,是劝是吓,反正降伏灿儿好好学习就靠你了。”

“长姐……”俞昭还是有诸多放心不下。

俞曜没说话,从心底里觉得小弟还是优柔寡断心地善良的公子哥。

“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这是正月里,长兄手下留情,以后在飞行大队若是有半分行差走错,可不是肌肤之痛那么简单。”俞晖看着历来养尊处优的弟弟,不知道何以让他选择这样一条路。

俞曜没回头,径直走出了书房,在门口说了句:“抄家规三十遍,抄不完,不许从祠堂出来。”

俞曜和俞晖从小祠堂出来,在回廊路过长姐俞烨房间,俞曜停了一停,似是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下楼去书房。

这边俞灿听见脚步声,飞快从书房门口跑回靠近内室的小书桌,钢笔不知道掉到哪里了,只得抄起毛笔,飞快写了几个字。

俞曜对顽皮幼妹的小动作了如指掌,进入书房,俞灿战战兢兢起身,俞曜直接坐在书房外室的檀木椅子上,俞晖走上前看了一眼俞灿写的检讨书,只见宣纸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还有一串看不懂的字,仔细去辨别才看出是花体字英文:

有之过也悔矣,决今后改之。余行为不通世俗,顽劣怕读文章,本无术学,言义尤浅,比时乖张,诸兄多见宽容。Forgiveness and forgive is unspeakable joy, even the gods will be the envy of great joy.(宽恕和受宽恕是难以言喻的快乐,是连神明都会为之羡慕的极大乐事。)

俞晖抿嘴,忍不住笑,要拿起来给长兄看,俞灿按住不让,两个人暗自较劲,俞晖板起脸来,俞灿才松了手,

俞晖拿给俞曜去看,还是忍不住笑说:“灿儿这几笔字可是需要专家来看,不然看不懂,我原以为灿儿会写个罪己诏,后来一想灿儿自小囫囵吞枣没背全过几篇古文,觉得还是如往常一般,英文检讨书,谁知道回国长进了不少,中英结合了,就是我看这倒不像是自己反省明白了,反倒是教我和大哥多学会宽容。大哥,您说这算是反讽吗?”

俞曜横了俞晖一眼,知道俞晖是缓和气氛,看向俞灿说:“小杖受大杖走?哪里学来的?”

这本是俞灿和华妍聊天时,华妍说的话,忽而被长兄问起,闭着眼胡诌道:“孔子!”

俞曜脸色稍微缓和:“灿灿长进了,长姐长兄这一年不在,自己还能去看《孔子家语》了。想来确实是想家了。”

俞灿暗自庆幸歪打正着,听俞曜又问:“听说灿灿在伦敦有个玩得不错日本同学,很喜欢中国文化,和他一起学的吗?”

俞灿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答:“是,我教他化学,他教我日本刀法,公平交换来着。我担心说起中国文化要是不如他个日本留学生就太难看了,所以看了些,可是还有很多不懂,希望有机会能在大哥身边多请教。”

俞曜没回,抬头打量小妹,一年不见,个头又长了一些,圆圆的小脸瘦了不少,有了尖下颌,长长的睫毛还挂着刚才哭过的泪珠,我见犹怜,仔细看去,滴溜溜转的大眼睛还如幼时狡黠可爱。

俞灿被盯得发毛,不禁抬头看俞曜脸色,也时不时看看俞晖是否有什么暗示,俞曜拿起茶几上的戒尺起身,俞灿吓得后退几步,大哥也没审出什么,怎地就要动手。

东条明一的心理学观察法,对于大哥根本没啥用,猜不透!

“右手。”俞曜走到俞灿身前,不带什么感情的说。

俞灿慌里慌张,不知所措,又红了眼眶,哆哆嗦嗦伸出右手摊平。

看着快到自己胸口高的小妹,俞曜一阵恍惚,这个场景仿佛还停留在俞灿五六岁时,没有书桌高,一要受罚就钻进书桌下面,任谁叫都不肯出来。

俞曜手托着俞灿紧张的出汗的小手,问:“灿儿,你告诉大哥,你在学校参加过那些革命活动吗?”

“啊?没有没有。不过,不过……和阿瑾姐听过几次演讲和读书会,不过我觉得不实用,不感兴趣。”俞灿一直低头偷偷看长兄拿着戒尺的手,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个确实不感兴趣,俞灿全部身心都放在想要提前毕业的课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