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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恐是什么?

应该是一种被人攥住气管,努力张大嘴想要汲取一丝空气,却又被人无情泯灭希望的感觉。

裴砚初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好像已经半步踏入地狱的边缘,差一点就要从悬崖边摔下。

他干着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慌乱无比地抱着苏云祈,却又怕碰到他背上的那支箭,他站也站不住,四肢发软地托着他慢慢下滑的身体。

都是红色,掌心里黏腻无比,怎么会有这么多血,他怎么止也止不住。

丢丢想说话,他想说什么?

他一定是生病不太舒服,所以才会连话也说不出来。

笨丢丢,又偷偷去小厨房拿甜羹,嘴角都没擦干净,还傻兮兮地对自己笑。

没关系的,这次哥哥不怪你,哥哥帮你擦,以后想吃什么都可以,哥哥再也不会逼你吃不喜欢的东西了。

“丢丢,哥哥带你去看病。”

“别害怕,哥哥会找大夫治好你的。”

“我的丢丢,要长命百岁,陪哥哥一辈子。”

苏云祈疼得厉害,他想说话,却忍不住一口又一口地呕着血。

他不敢再张嘴了,他怕自己这样太丑,也怕这样会把裴砚初吓疯。

他知道他会崩溃的。

他确定。

裴砚初拿着帕子不断擦去怀里人唇角溢出的血丝,他像是终于回过魂,连忙撑起腿抱着人,满脸无措地往殿里跑。

“叫太医啊,来人,快叫太医!”

“丢丢不怕啊,没关系的,很快就能治好的。”

“很痛是不是?哥哥把那人抓过来给你出气好不好?你想砍哪里就砍哪里,哥哥都帮你。”

“哥哥给你吹一吹,我们不怕,我们不怕……”

苏云祈努力弯了弯嘴角,可惜现在笑起来比哭还难看,他有些疲倦地闭上眼,却又被人小心翼翼地叫醒。

“睁开眼睛,丢丢听话,看着哥哥嗯?”

“先别睡,哥哥发誓,只要你乖乖的,哥哥以后都不会再锁你了。”

裴砚初眼眶通红,他脖颈处一条条青筋暴起,整个人神色癫狂,险些要跪在榻前,求苏云祈别这样对他。

太医提着药箱蜂拥而至,一下子就把整个寝殿围满,跪在地上不敢看裴砚初的圣颜。

所有人潜意识里都认为他会是未来的新皇,在听到传令的消息后,个个都往这里冲,生怕错过机会。

裴砚初已经有些压不住自己暴戾的情绪,他看向那一圈人,冷声命令道,

“给你们一个时辰,治不好就全部拉出去斩了。”

“太医院没必要留废物。”

话音刚落,几个最有资历的老太医就跪伏在地,随后膝行着去探苏云祈的脉。

裴砚初的眼睛黏在床上那团小人身上,他看着太医一个又一个地上前,最后却纷纷摇头,犹豫着不肯向自己回复。

“说话啊,不想说话就把舌头割了,反正你们也用不着。”

老太医面色灰白,他看向身后面露死志的众多同僚,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主动请缨接下这般难事。

“回禀殿下,小公子他……”

“他怎么了?”

裴砚初语气平淡,右手默默抽出身旁人的佩剑,然后抬剑,抵在他的颈侧。

“好好说。”

老太医汗如雨下,一时间扛不住这样的刺激,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废物,你来讲。”

裴砚初的心不断下沉,他抖着手指向那个年纪最轻的太医,

“对,就是你,敢晕的话现在就把你杀了。”

小太医腿一软,他歪斜着跪在地上发抖,老老实实回道,

“殿下,箭没射中要处,小公子他心肺无碍。”

裴砚初松了一口气,他丢掉剑,和颜悦色地要去看苏云祈。

“但是公子体虚异常,恐怕会熬不过去……”

“你说什么?!”

他勃然大怒,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太医,

“殿下息怒,先拔箭吧,再拖下去小公子性命更难保啊。”

小太医实在怕得厉害,他强行把话题绕到苏云祈身上,这才得到点喘息的机会。

“拔箭,对,要先拔箭。”

裴砚初慌乱至极,他连滚带爬地跑到苏云祈的榻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人面对面抱到自己身上。

他撑开眼皮看了对方一眼,就见裴砚初把虎口塞入自己的唇中,随后又捏着两腮微微使力,撬开牙关。

这人要干什么?

背后逐渐升起股凉意,似乎有人在用剪子,一点点剪开他的衣服。

真过分,其实这套也是他最喜欢的衣服之一,结果又被人故意搞烂了。

苏云祈脑子很胀,所有思绪就像浆糊般缠在一起,杂乱无比。

突然,一股剧烈的疼痛直击灵魂,他猛地挺起身,却被人强行按住,动弹不得。

太疼了,实在是太疼了。

比他那年想不开,从阳台上跳下去还要疼。

放过他吧,这种苦他真的不想再尝第二遍了。

可以睡觉吗?睡一觉就好,只要睡一觉,什么事就都可以解决。

“丢丢,别睡,求你,哥哥求你别睡。”

苏云祈的脸上全是泪,睫毛一缕一缕垂下,他无力地歪着头,脸色惨白。

嘴里漫着股血腥味。

他把裴砚初的手咬破了,可是对方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只是摸着他的脸,求他睁开眼睛。

似乎现在也没有那么疼,苏云祈两手抓住裴砚初冰凉的手掌,对方也配合着他,把手放下。

他看着上面青紫渗血的牙印,用手指戳了戳。

算了,他给裴砚初暖暖吧。

不就是一支箭嘛,看把他给吓得,身上都冷了。

苏云祈将他的手揣到自己的怀里,刚要抬头对眼里充满血丝的男人笑笑,身后的太医就突然发力,一鼓作气把箭头取了出来。

“啊啊啊——”

腥甜味涌上喉间,他惨叫一声,面色扭曲地往外咳出一口血,浑身开始抽搐。

太医不给他开麻沸散,说他身子虚得厉害,喝了反倒可能醒不过来,给不出正常反应。

那为什么裴砚初不能自己开窍一点,喂他喝点迷药也好啊。

“好了好了,不哭,丢丢不哭,哥哥在这呢。”

苏云祈对他拳打脚踢,可惜这没什么力度的挣动只会让对方更加心痛。

他连哭都哭不出来,气息微弱地蜷在裴砚初怀里,破碎的呢喃声抓挠着男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