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闹的大厅变得安静。
骑士们神色戒备的看着查尔曼与人偶们，而那群贵族们则是神色紧张的看着拦截住他们的人偶，但偶尔又神色痴迷的望着林殊。
查尔曼突然觉得无趣，他搂紧林殊，将人一把抱起，迈着优雅的步子往外走。
不知他施了什么法子，竟然让调皮的小人偶安分的被他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走。
“你们可以去做你们想做的事。”
查尔曼淡淡的说。
他的声音落下，由死囚的灵魂化作的人偶犹如狼扑向了羊群。
鲜血在哈德森的眼前绽放，一个个乔尔森家族或是凯迪拉克家族的人被撕碎。
当他们倒在地上时，脸上的表情还是木然的，但他们的眼神却惊恐万分。
似乎他们是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面对死亡，而无能为力。
没有受害者的惨叫声，只有惊恐的尖叫声或者是叫骂声。
“我说……”哈德森吞了吞口水，看着查尔曼离开的背影，脸上的表情突然由恐惧变成坚毅。
“这位先生，倘若你不曾散布永生的谣言，那么这一系列的惨剧都不会发生！”
“你才是原罪啊！先生！”
哈德森正气凛然的冲着查尔曼吼。
对此，查尔曼停住了脚步，侧过身，看向他。
蓝色的眼眸此时冷漠无比。
“真的是这样吗？”查尔曼问。
哈德森肯定的说：“是！”
他的神情虽然坚定，但他紧握成拳的手因为害怕而轻轻的颤抖。
纵然是这样，他还是坚定的这样说。
他很勇敢。
但——
查尔曼觉得，他是个有点勇气但愚蠢无知的人。
“不，有罪的是你们。”
“若是你们——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没有屠杀平民，那么我的人偶店里也就没有那么多可怜的人偶。”
“永生是从你们的口中传出的，献祭也是。”
“倘若一开始，你们将请回来的人偶好好供奉，心诚的忏悔，那么人偶的怨气就会有消散的那天。”
“可你们是怎么做的，让人偶看着无辜的平民因为你们的贪婪而惨死在它的面前。同样的惨剧，唤醒了他们的仇恨。”
“若是说原罪，那原罪应该是你们才对。”
“看见外面浓厚的黑雾了吗？”
“你们被深夜中的黑雾困在房子里，靠着微弱的烛火寻求安全感时，就没有疑惑外面的黑雾是什么吗？”
“当你们在深夜被黑雾中凄厉的惨叫声惊醒时，就没有想过要探一探究竟？”
查尔曼蓝色的眼眸像是能看透别人的内心，将对方看个彻底一样。
“你们不过是在逃避，逃避你们自己做下的罪孽。”
哈德森被这一系列的话问的愣住了。
作为亲王，他一直被保护的很好。
加之他的本性善良，所以肮脏的事情从未捅到他的面前。
今日宴会被屠杀的死囚在他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同样是死，这些死囚与其白白浪费，不如给他们做点贡献，予他们永生。
但凡被判为死囚的，一定是作恶多端之人。
所以他不但不同情，甚至觉得痛快。
可如今，现实残忍的那一面，向他打开。
那些死囚，是无辜的平民。
所谓的罪恶滔天，不过是那些人在他们头上安下的罪名。
他们以为能够瞒过神明，可神明看的一清二楚。
于是惨死的人变成了人偶，他们的怨气吞噬着罪念深重的人。
他也有罪。
他被自己的贪婪所俘虏。
他期望着安娜请回了人偶，他期望将这个人偶占为己有。
他也渴望永生。
哈德森望着查尔曼的蓝眸，又看着他怀中安静注视着他的林殊，竟然连一句谎言也说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他想在这个漂亮的“恶魔”面前，展现的是他正义与高尚的品德。
而不是，卑劣的说谎者与傲慢的贵族。
他从不曾在意过人命，可这一刻他不想在这个漂亮的“恶魔”面上失了体面。
查尔曼讥笑了一声，看了眼那些幸存下来的人。
看着他们紧张又害怕的神情，慢条斯理的说：“当初的他们，也像你们一样恐惧。甚至比你们更绝望和无力。”
“外面的黑雾是他们死后的怨气，他们会毫无理智的杀死每一个出现在他们范围中，灵魂布满罪孽的人。”
“罪孽深重之人才适合成为制作人偶的材料，因为那是供养可怜之灵的最好贡品。”
“小心着点，先生女士们。”
查尔曼轻笑着，嘴角的笑容优雅又斯文：“他们在时刻注视着你们。”
听见这话，他们不约而同的望向庭院外翻涌的黑雾，齐齐打了个冷颤。
“呵。”
查尔曼轻蔑的瞥了一眼，转身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