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确实深爱着自己的兄弟，但坚定了决心想要追求的大道岂是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让出去的。
如果已经选择好的道路说放弃就放弃，那他们还有资格与天搏命、追逐道果吗？
......
秦子湛在心底小声地开了口，叫了声“臻子”，他犹豫了。
虽然像是穿成了副人格，但是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如果真分个明白，其实是他穿进了刚出生的秦子臻身体里，硬生生分去了对方一半的人生。
这个天品低阶的少年，本就应该叫做秦子臻。
但是他的话被打断了，秦子臻长吸一口气朗声开口，语气坚定。
“如果不拜师，那我们还可以继续像现在这样，同时修行剑道和阵符吧。”
相处了整整十七年，兄弟在想什么，一个语气词秦子臻就心知肚明。
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依偎取暖，凭什么要有一方为之退让呢？
果然，心性能被法宝评为优异的人总是不会让人失望的。
看着眼前的秦子湛好像要哭出来般的表情，燕璟华轻笑出声，“别急，本座还没说完，其实你们还有一个选择。”
她分明是故意想要看这两人面对抉择时如何表现的。
这话一说，却让眼泪汪汪的秦子湛为自己这种冲动沉不住气的性格羞赧起来。
“本座虽是法修，但对阵法符纹也有所涉猎，至于剑道，出窍以下的剑诀还是能够指点两句的。”
这并不是在放大话，合体期的修为已经能够隐隐感悟到无所不在的天地法则，理解和认知世界的能力有了极大的飞跃，能够轻而易举地解析其他流派的基础功法。
她未必能在剑道上有所建树，但是只是吃透剑诀再传授给弟子还是相当轻松的。
看着对方瞬间亮起的眼睛，她语气温和，“本座当然也很欢迎天品资质的弟子，但若拜本座为师，可不一定会比拜师别的长老轻松。”
兄弟俩压根没听见后面半句，心思全在前一句打转了。
这回倒是轮到秦子湛犹豫不决了，他仍然觉得自己耽误了兄弟的剑道之路，没吱声，但秦子臻这次足够果断，挤进躯壳里，领头结结实实地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而后又把秦子湛塞了回来，示意他赶紧拜师。
秦子湛泪眼汪汪地，学着兄长的模样同样三拜九叩地嗑了个响，左右张望着小声嘟喃了句，【没有准备拜师茶。】
他离开双提城后才长了见识，这才知道正经拜师是要敬拜师茶再改口的。
燕璟华倒是听见了这声嘀咕，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起来吧，拜师茶不是早就已经敬过了吗？”
秦子湛先是一愣，才想起来在双提城自己丢脸的滑跪献茶丝滑小连招，红着脸坐了起来，小声地叫了一声，“师尊。”
燕璟华点头应下，又特意嘱咐道，“你们二人一体双魂的秘密已用法宝遮掩，往后不必刻意遮掩性格，大大方方表露出来便是。”
以前两人是因为没什么见识所以担惊受怕，但是后来秦子湛特意去了解，才发现仙界其实对精神上的病症研究是非常深入的。
也不乏出现过有人白日与夜晚性情举止不同的医案记录，这人时而自称是有三个孙子的老者、时而是还在闺中的少女，甚至有部分时间懵懂如幼儿，但最终查验出来身体里只有一个魂魄。
这意思就是说让他俩装双重人格呗。
这岂不是意味着以后可以不用掩饰自己的特征，大大方方地展现出来了？
秦家兄弟俩不由喜形于色，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句，“是，师尊。”
*
西洲清剿魔修的事情开展得如火如荼。
好消息是没有像定风城这样整个城池都被魔修蛊惑的情况了，但如今的形势依旧严峻，西洲的每个城池都发现了魔修的踪迹。
他们潜伏的很好，如果不是定风城的事情让所有大宗门的目光聚集到了西洲上面，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西洲已经成为魔修的快乐老家了。
据被逮捕的魔修所说，魔修有一个统一的领袖组织，被称为“万魔殿”。
加入万魔殿的魔修能够完成任务来换取资源和修炼功法，这个魔修就是铤而走险去城中拐掠孩童的时候被抓的。
他品阶低，知道的也不多，隐隐约约听小道消息说是半年前万魔殿的什么大人物受了重伤，需要童子血来疗伤。
所有的魔修都接到了这个任务，似乎已经献上了数千孩童了。
西洲非常大，城池不计其数，数千个孩童在半年内平摊进无数城池中，瞬间就变得不起眼起来。
魔修再怎么样好歹都是人啊，虎毒尚且不食子，用大量的幼儿来换取新生，这种行为算得上是骇人听闻。
参与了这场审讯的人出来的时候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恨不得将魔修生吞活剥了。
燕璟华的心情也美妙不到哪里去，丢了数千个孩童都没被发现，魔修竟然已经猖狂至此......他们是不是还准备在西洲建国！
她骂骂咧咧地走着，手上攥着个紫色的团子，用力的戳扁捏圆，就好像那是万魔殿的走狗似的。
团子颜色黯淡，瑟缩着大气不敢出。
那是幻英的魔元。
燕璟华本来想着的是留它一命来审问魔族的事情，但没想到天逍宗根本没提到这回事。
这其实说起来挺滑稽的，修士们一方面对魔族的可怕谈之变色，另一方面又高傲地维持着上古时的看法，即认为魔族是没有感情的生物，就算动用酷刑也无法让它们屈服招供。
所以对于魔族也根本没有审问的必要，发现了一律诛杀便是。
但她可不认同什么没有情感的说法，幻英有贪欲，会恐惧，怎么就不能学会服软呢？
所以她还是把幻英扣留了下来，顺便废物利用，拿它做魔气转化为灵力的尝试。
别的不提，心情不好的时候拿来解压还是很管用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