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川躲着不敢见她这几天，沈清源倒是一直在联系她，问她能不能帮帮沈榆川，还开出了不低的报酬。
陆梨欢自认为营养学学了不过半桶水，沈榆川的病又这么特殊，她不是专业人士，怕耽误他的病情便一直没答应下来。
但现在看着日渐消瘦的人，她没办法无动于衷。
沈榆川表情当即有些不悦：“他找你了？”
他抿了抿唇，又开口：“如果你是因为可怜我，没必要这样做，我喝营养液就好了。”
陆梨欢看他说得这么善解人意，冷笑一声，幽幽开口：“要不要给你拿个镜子让你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
整个人瘦地跟个纸片一样，脸色差得下一秒就能晕过去了。
沈榆川被她的话刺了一下，语气低落下来：“变得很丑吗？”
他看过镜子里的自己了，干巴巴地像具骷髅架子。
陆梨欢一噎，这哪跟哪？说他的病他怎么又扯到外貌去了。
她态度强硬地开口：“反正我决定好了，你不准反驳。”
沈榆川看着眼前故意张牙舞爪，板着脸故作严肃的小姑娘，心像陷进了泡芙的奶油里，变得软趴趴又甜滋滋。
不管是同情也好，怜悯也好，至少她还愿意关心自己。
这个认知让沈榆川痛了好几天的心脏终于得到了稍微喘息的机会。
他松口了：“好，我让人拟合同。”
“什么合同？”
“聘请你的合同，工资按月结算，一个月一百万？会不会太少？”
他拧着眉，神色异常凝重 似乎在认真考虑要提高多少。
一百万！？一个月！？
陆梨欢听到这话眼睛瞬间瞪大，在心里不住咂舌，这人还真是不把钱当钱。
不过转念一想，沈氏旗下产业无数，以他现在的身份，区区一百万对他而言不过是洒洒水的事。
毕竟她柜子里还躺着他送的七千万呢，是了，他可不是她印象里的小可怜鱼鱼，也就她当初傻傻地信了他拙劣的谎言。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她就有些气结，忍不住挖苦道：“不用了，当初沈总还屈尊降贵地给我当小服务员端茶送水好几天呢，我不过是做几顿饭，就当是偿还了。”
她带刺的话一下子扎在了沈榆川胸口上，他盯着她，一字一顿地沉声问道：“偿还？你想和我两清？”
陆梨欢被他那捉摸不透的眼神盯得背后一麻，莫名觉得他此刻有些危险。
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做错事的人是他，她害怕个什么劲！？
于是理直气壮地叉着腰吼了回去：“是谁想两清啊！？又是合同又是工资！？”
“我只是觉得那样会委屈你。！”沈榆川着急反驳道。
“没什么好委屈不委屈的。”
“可是——”沈榆川还想说些什么，被她摆手打断：“好了，你再说别的我指不定现在就反悔。”
沈榆川抿了抿唇，没敢再说话，低眉顺眼的样子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让陆梨欢有些手痒痒。
她没像之前那样不管不顾地去摸他的头发，反而僵着语气命令道：“那就先这么说好，明天再和你的医生做进一步交流，现在吃完，回去睡觉。”
“嗯。”沈榆川有些失落，她现在对他好凶。
直到将人赶回隔壁睡觉后，陆梨欢才想起自己忘了问小鱼的事。
她也不打算主动问了，每次都要她开口算怎么回事？她倒要看看这个闷葫芦要和她装到什么时候才和她主动坦白！
第二天，沈榆川主动给她发了消息约她过去交流治疗的事，陆梨欢一进门就被门口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吓了一跳。
沈清源和一众医生都面带标准微笑，开口打招呼时语气那叫一个热情：“陆小姐（梨梨）”
陆梨欢差点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明星，尴尬又无措地点头：“额，你们好。”
沈榆川见她局促，及时开口解救她：“梨梨，过来。”
在外人面前陆梨欢给他留了点面子，没像昨天那样对他横眉竖眼，抓着她的小包遛过去坐到了他对面。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沈榆川简洁明了地说完，随行的医生立马上前开始分析。
“我们经过讨论，一致认为沈总最严重的问题不是生理上的胃病，胃病可以采取医疗手段治疗，不管是吃药还是手术都不困难。”
“不过……”他看了一眼沈榆川，见他面色如常才又继续道：“不过如果术后依旧无法进食，那么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正常人的身体都经不起反复折腾。”
医生说得隐晦，但陆梨欢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沈榆川的身体经过厌食症这么多年的折磨，恐怕亏空得厉害。
她接过话，猜测到：“你们是想让我替他安排营养餐，改善体质？”
沈清源点了点头：“没错，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合常理，但他目前确实只能吃下你做的食物，营养剂怎么样也是药，是药三分毒。”
“沈总的胃病没有严重到非要动手术的地步，如果能正常进食，再加以药物的辅助慢慢调理，情况会好很多。”医生适时开口。
陆梨欢觉着这方法治标不治本：“一个月两个月可以，但时间更长呢？他这一辈子总不能只吃我做的食物吧？”
沈清源也知道她说得有道理，毕竟小鱼的厌食症是心理阴影诱发的，要解决这个问题还得破除掉笼罩他多年的阴影，但见沈榆川半眯眸子看了他一眼，接受到威胁的沈清源老实闭嘴。
只能支吾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等他的身体好些，会慢慢进行‘脱敏治疗’，减少对你做的食物的依赖。”
“行吧，我知道了，我会按照你们的建议，给他定制相应的营养食谱的。”陆梨欢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在旁边安静得像空气人的沈榆川这会眼神微动，低低出声：“不用那么辛苦，每天随便煮点白粥就好了。”
他很好养活，她能答应就已经很好了，不值得她那么累。
男人声音不大，却足以在场的每一个人听清，反应过来是谁在说话后，刚刚还在激烈讨论的众人瞬间没了声音，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
这卑微的语气，这放低的姿态，还是他们雷厉风行的冷面沈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