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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

奢华的珠帘后,太后坐在美人榻上,微微倾身看宫女为她染蔻丹。

须臾,她瞥了眼殿外跪着的人,眼底又浮起一丝不悦。

“得了吧,你这般做给谁看?”

她声音清冷威严,染蔻丹的婢女忐忑地停下来。

瞧见此,太后索性起身,挥退宫人:“都出去。”

“是。”宫人们鱼贯出门,空旷的大殿内,只余香炉青烟袅袅。

跪在外头的信国公见太后出来,笑着喊:“阿姐。”

“别喊哀家阿姐,哀家岂是你阿姐?”

信国公厚着脸皮起身,走到一旁倒了杯茶递过去:“我从小就是阿姐带大的,记得小时候张姨娘欺我们无母,处处责难于我,也是阿姐为我出头,父亲才不至于偏袒过去。咱们血浓于水,这世上还有谁比我跟阿姐亲?”

太后冷笑:“你当哀家是亲的,怎么还处处瞒着哀家?现在出事就想起哀家来了,你信国公平日本事得很,怎么?找哀家做什么?”

信国公长叹一口气:“我也是没法子,本来一切顺当,谁知道皇帝给我们来了个措手不及。他——”

他声音压小了些:“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哪知道居然悄悄派裴荇居去了贺州?”

“说来说去都是你办事糊涂,但凡你让下面的人收敛些也不至于酿成今日之祸!”太后斥责。

“是是是,这事是我不对,我也后悔。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啊,还得想法子解决不是?”

“你想了什么法子?”

沉吟片刻:“贺州我鞭长莫及,虽有世子在那边,可裴荇居动作太快,一切为时已晚,我只能做两手准备。”

“什么准备?”

“贺州那边的事恐怕是阻止不了,那么,只有杀了裴荇居,让他走不出贺州。”

“你刺杀他这么多年,哪一次成功过?”太后轻嗤。

“所以我还得有其他准备。”信国公说:“事情最后如何,还是要看皇上如何定论。若皇上愿意偏袒咱们梁家,咱们就能逃过这一劫。”

“你也看到了,皇上既然背着我们偷偷派裴荇居去查贺州,恐怕也跟哀家离心了,你怎么还痴心妄想他偏袒梁家?”

“阿姐,我这有个主意。”

信国公走上前,对太后低语了番。

太后一听,先是震惊,继而面色迟疑。

“这.......哀家要真这么做,可就是把皇帝往外推啊。他本就与我龃龉,若还如此,恐怕......”

“阿姐何须顾忌这些?进一步说,阿姐是皇上的母亲,母子亲情血浓于水。退一步说,阿姐是大曌的太后,是梁家的顶梁柱。皇上也许短时日内对阿姐有微词,日后再细细弥补就是,这世上的母子哪有隔夜仇的?但阿姐此举却是对梁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

信国公继续道:“等意欣那孩子成了皇后,梁家也有了一份保障。若是再能诞下太子,皇上就更动不得梁家了。”

“阿姐!”他一脸苦口婆心:“我这可是为梁家后世考虑啊!”

太后面色纠结:“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

冬至这日,大曌百姓极其重视,孩童们会纷纷裁剪一张纸,纸上画枝干,准备做梅花九九消寒图。所谓九九消寒图,便是从冬至这日开始算起,每天在枝干上添一片梅花,待添满八十一片梅花,就代表冬天过去,明媚的春天来临。

这是家家户户孩童们喜欢的娱乐,而大人们,则在这天祭祖,为祖先们烧纸钱送寒衣。一国天子则率领群臣祭天,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当天傍晚,永宁殿里太后已经准备好了一桌酒菜。

“再派人去看看,皇上那可忙完了?天气冷,别让皇上冻着了。”

“是。”内侍赶忙又去勤政殿打探。

过了会,内侍匆忙跑回来:“太后,沈大人还在与皇上议事,勤政殿的冯总管说估摸着还得两刻钟。”

太后点头:“两刻钟罢了,等得。”

夜幕降临时,永宁殿门口果真传来了动静。宫人们提着灯迎着夜幕而来,皇上的銮驾停在永宁殿外。

他下轿进门,就见太后站在殿前的台阶上。

皇上忙上前去行礼:“母后怎么出来了?外边风大,仔细着凉。”

太后还未说话,身边的老嬷嬷道:“皇上,太后这是盼着您来呢,娘娘一直叨念着皇上何时到,又怕皇上被朝政耽搁来不了。”

太后嗔怪地睨她:“你这老东西,越发多嘴了。”

老嬷嬷讪笑。

她这话说得颇有深意。一方面透露了太后对皇上的思念之情,另一方面提醒皇上身为儿子做得不足。

因为贺州的事,此前皇上跟太后生了龃龉。平日皇上几乎隔天就要来给太后请安,可这阵子,皇上总是以政务繁忙为借口,明显是生太后的气了。

永宁殿今日趁着冬至设宴,便是想跟皇上缓和母子关系。

皇上也是这么以为的,是以他欣然地顺着台阶下,一忙完政事就赶过来。现在听了老嬷嬷这话,不仅没怒,反而心有愧疚。

进来内殿,皇上以儿子的身份规规矩矩地给太后行了一礼:“母后,让您受委屈了。”

太后眼角湿润,忙扶着他起身,又掏出帕子揩了揩:“皇儿何须这般生疏?来,坐下,咱们母子好生过节。”

宫人上前来布菜,还给太后和皇上倒了杯酒。

皇上见了欲阻止,太后道:“皇儿可别拦我,我今日心里高兴呢。说起来咱们母子许久没这么坐着一起喝酒了。”

“你可还记得小的时候?”太后含笑回忆起过去:“那时候你父皇还在,你才七岁,也是冬至这日。你见你父皇饮酒就馋得很,那眼珠子差点就要掉进酒盏里去,后来你父皇准许你吃一杯。不曾想,才一杯你就晕乎乎说胡话了。”

殿内的宫人们听到这话,皆忍不住笑起来。

众人一笑,气氛顿时变得轻松,皇上也不禁莞尔:“朕酒量自小就差,每每宫廷设宴,众人畅饮,而朕却不得开怀。”

太后听了,说:“今日不是宫宴,也不怕出糗,在阿娘这,你就当是小时候,想喝便多喝些。”

一句“阿娘”令皇上心中触动。

只有生在天家的人才清楚皇室的生活何等凄楚艰难。他并非生下来就是太子,先皇在世时,任贵妃与梁皇后同时诞下儿子,甚至任贵妃诞得早一刻钟。算是大曌皇室长子,而任贵妃颇得宠爱,处处压梁皇后一头。为了让儿子当太子,梁皇后可谓费尽心思,有很长的一段日子,梁皇后跟儿子相依为命,时常以“阿娘”自称,并鼓励:“我儿莫怕,万事有阿娘在,是我儿的别人绝夺不走。”

后来,任家犯事,任贵妃被打入冷宫。其皇子也得了天花去了。皇宫里只梁皇后独大,在梁家的鼎力支持下,皇上才被立为太子。

天家薄情,可太后在皇上小的时候真真切切地当过一个温柔又强大的母亲。那段晦暗却温暖的岁月成了皇上最难忘的记忆,是以,即便掌政后也依旧对太后孝顺有加,对梁家的事也总是抱着宽容的态度。

只是近两年梁家做事越发放肆,皇上也开始展露帝王锋芒,开始考虑孝道以外更多层面的东西,便渐渐地跟梁家乃至太后都淡了情分。

今晚,太后有意哄皇上,尽捡了小时候的事来说,倒说得皇上心头愧疚。

“母后,”此时皇上已经喝了好几杯酒,脸颊泛红:“这些年母后辛苦了,这杯.......这杯儿子敬.......”

话未说完,桌上的筷子就被宽大的袖摆拂落地上。若是往回,皇上用膳仪态规矩断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想而知,他现在醉得不轻。

宫女欲上前收拾,太后笑着道:“罢了,皇上也醉了,今日不宜再饮。”

她劝皇上道:“咱们母子来日方长,你还是莫喝了,龙体要紧。”

皇上素来听太后的话,也知自己今晚确实喝得有些多,于是点头。

太后看了看殿外,道:“天色不早,不若就留在此处歇息,免得饮了酒还出去吹风,着凉了可不好。”

皇上以前也曾在永宁宫歇息过,并未多想,便由着内侍们扶身离去。

另一边,永宁宫长信殿里,屏风下的香炉幽幽地燃着安神香。层层纱幔映在烛光中,照出内室里精致华美的床榻。

宽大的床榻里,梁意欣睡得不大安稳。也不知是地龙太热了还是怎么的,她身体燥得慌,越睡越难受。

须臾,索性掀开帷幔,起身。

她脚步虚浮地走到桌边,连喝了两盏茶仍旧觉得不够。又抱起一旁的玉瓶,冰凉冷硬的玉瓶总算缓解了些许燥意。

这已经是她第三天宿在宫中了。

太后说近日烦闷招她进来说说话,恰逢今日冬至,怕她夜里冷,便让人燃起地龙。起初梁意欣睡得还算踏实,但渐渐地浑身不舒服起来。

仿佛心口燃了团火,火焰延伸至四肢百骸,令她气血翻腾,难受得紧。

很快,玉瓶的清凉已经难以缓解她的燥热了,索性便将身上的寝衣也脱去,只留身上一截小而薄的肚兜。

她又饮了两盏冷茶,才走回内室继续睡觉。

空气仍是热得慌,她在床榻上翻来滚去也不得其法,开口想唤婢女进来,却仿佛全身失了力气,连说话的声音也如吟、哦。

梁意欣难受,不知不觉把肚兜的系带也扯开去,不停地抚着自己。

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开门,来人很快靠近床榻,似乎愣了会。

“你是哪的小宫女?敢在这引诱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