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站很宽敞,陈旧的家具横七竖八摆放着,成堆的书籍散落在地、桌上,角落里还有花瓶碎片。
许挽挽走进窗户破落的屋子,目光黏在角落的花瓶上。
厚重的红色花瓶,瓶颈细短,瓶肩丰满,向下逐渐收敛,有亭亭玉立之姿。
许挽挽跑过去,蹲在花瓶前,“霁红釉梅瓶?你有点脏。跟我回家叭,给我讲故事,我给你洗澡。”
应恕站在不远处,看许挽挽跟花瓶自言自语,心脏像是被握住。
小小一只,蹲在地上。
应恕想,她那么傻,比他这个无父无母的还需要保护。
许挽挽抱着霁红釉梅瓶,又如法炮制,选了一大堆陈旧泛黄的书籍。
等了好一会儿,许挽挽直起腰。
应恕以为他们要离开时,许挽挽把选的东西一股脑塞到木柜里,抱起木柜……往屋外走。
许挽挽心满意足,余光瞥向应恕,想看看他会选些什么时,只见他两手空空。
两手空空?!
许挽挽怒了。
“应恕,你为什么不拿?我花钱了。”
许挽挽痛斥应恕的败家行为,但想到应恕是个傻子,她怒火消了一半。
“算了,不拿就不拿,走吧。”
许挽挽看着应恕漂亮的脸,彻底没了脾气。
许挽挽抱着木柜子,应恕跟在身后,出门时,果真被看门大爷喊住。
“你这小丫头力气够大!厉害!这柜子得三十斤吧?”看门大爷一手拿着小酒壶,一手竖起大拇指,语气骄傲。
许挽挽来了劲,把木柜子放地上,打开木柜子,展示给大爷看。
柜子里满满当当,书籍填满了大半个柜子。
书籍上方是三个花瓶,还有七八个小鼻烟壶。
估计上百斤。
看门大爷眼睛在许挽挽和木柜子上来回打转,咽了咽口水。
颤颤着手,“丫、丫头,你搬得动?”
许挽挽来了劲,当着看门大爷的面,再一次抱起木柜子,甚至转了个圈圈。
看门大爷张大嘴,畅快大笑。
许挽挽目光怪异,怀疑看门大爷精神不太正常。
“小丫头,你为啥选这些东西?”
看门大爷眼底掠过一道幽光,目光炯炯瞅着许挽挽。
“它们能给我讲故事。”许挽挽对于这些没什么好瞒的。
“讲故事?”看门大爷格外感兴趣,看许挽挽的目光锃亮,“那你说说,这只红色的花瓶能讲什么故事,我老头子好奇。”
许挽挽微眯眸子,“你真的想听?五块钱!”
应恕:……
看门大爷乐呵呵,从兜里数出五块钱,只不过并没有给许挽挽,“你得先讲故事,你讲完故事,我就给你,怎么样?”
“好。”许挽挽警惕点点头,开始讲起故事。
“它叫霁红釉梅瓶,被制造出来当天,是皇帝登基的日子。”
“它一直被放在宫里的高架上,直到皇帝的第十七儿子谋反,宫中大乱,它被宫女偷出宫门。”
“宫女将它典当,一个姓杜的富商将它买回家收藏,但是……”
许挽挽面色嫌弃。
“那个富商有怪癖,每天都亲它。不过,富商很倒霉,虽然有十三个老婆,但生的十七个孩子都不是他的。”
“后来,富商的朋友买下它,一直传给后人。”
“再后来,后人被抄家,它就出现在这里了。”
看门大爷听到第一句时,脸色就凝重起来。
他们玄门一脉式微,就缺这种有天赋有根骨的天才!
许挽挽不知道看门大爷在想什么,但看他如临大敌,担心他不给她钱,索性伸出手,“五块钱。”
看门大爷不吝啬,按照先前的约定,把五块钱放到许挽挽手里。
“丫头,你真能听到?还是说家里长辈有做收藏的,你听过这个故事?”
“对了,我姓蔺,叫蔺爷爷就好。”
许挽挽见蔺老爷子大方,也不藏着掖着。
“当然能听到。”
“还有,我爸爸喜欢收藏罐头瓶,妈妈喜欢收藏金首饰,哥哥喜欢收藏铅笔头和100分试卷。”
蔺老爷子:还挺实诚。
“小丫头,你有天赋,想不想找到更多宝贝?学更多东西?”
蔺老爷子像极了大灰狼,哄骗无知的小白兔。
“我可以自己找。”许挽挽警惕性十足,“你是不是想骗我,说要收我做徒弟?”
这种套路,她做碗碗的时候,就看到过好几次。
后来,或是因为一件宝物,或是因为一个女子,徒弟和师父反目成仇,死的死,残的残。
“咳,你愿意吗?我能教你鉴宝,真的,别看我是个看大门的,其实我很厉害。”
蔺老爷子心底唾弃自己,要不是为了追回被盗文物,他也用不着伪装成看门大爷,以至于这小丫头不相信自己。
他有预感,眼前这小丫头绝对是个有天赋的!
“不。”许挽挽摇了摇头,很肯定拒绝,然后指着蔺老爷子屁股下的石墩子,“我想要要它。”
她看到了很漂亮的绿色。
她喜欢,想要。
蔺老爷子跟不上许挽挽的脑回路,“啥?你要个屁墩子干啥?这块石头有啥好的?等等,这玩意儿不会是个古董吧?”
蔺老爷子顿觉屁股发烫,但他又深深怀疑,难不成看走眼了?这石墩子是个宝贝?
许挽挽上下打量蔺老爷子,确定蔺老爷子没有战斗力后,把蔺老爷子拽起来。
迅速把石墩子放到木柜子上。
还不等蔺老爷子说话,许挽挽抱起木柜子,拔腿就跑。
蔺老爷子眼神幽怨,这丫头怎么比他年轻的时候还土匪?
应恕刚抬脚追过去时,被蔺老爷子揪住,“小子,那丫头住哪儿啊?”
……
许挽挽回村时,村口围坐着一群说闲话的老头老太太。
瞧见许挽挽抱着个木柜子,柜子上边一个石墩子。
等到许挽挽走远,村民们再次同情起来。
“许家这傻闺女力气大了,怎么到处捡破烂啊?”
“许家哪有一个正常人?”
“许家这小傻子好看是好看,可力气这么大,脑子也不好使,估计啊,嫁不出去。”
“这倒是,谁家也不想娶个会打人的傻子,不过许家老二有钱,养着她不是问题。”
“别忘了,许家老二有个儿子,这傻子上头还有个大哥,以后啥东西不都得是这傻子她哥的?”
许挽挽抱着柜子和石墩子进门时,刺耳声熟悉,且尖酸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