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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不是窦家小姐吗?怎么如此不守贞洁,在大街上和一个乞丐搂搂抱抱。”

“就是就是,整天跟个男人婆似的到处乱跑,我要是她爹早就把她一棍子打死了。”

“前些日子她爹不是给她许了人家吗?是吴家那家主,好像听说三日后就要来娶她。”

“啊,那姓吴的都已经这么老了,还娶?”

“可不是嘛,不过这窦家小姐也活该。”

四周的人聚在一起,议论声越来越大,阿泯要是知道他这一世过得这么惨,应该早就把这一片的人都杀了。

怀中之人颤抖着身子,他感觉胸口处湿漉漉的,她这是哭了吗?这下子他手足无措了,低声道:“你别哭呀,我,我去把兔子给你抓回来好不好?”

她猛地退开,眼角还残留着泪痕,“你个乞丐懂什么?”

周围的人更加肆无忌惮,甚至有人朝他扔了几块青菜,她木然地站着,任由青菜砸到她身上。

他愣了一下,心口处泛起酸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打横抱离开了这里,身后还有谩骂声,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此刻只想带着她离开,越远越好。

怀中的女子缩着身子,已经哭红了眼睛。

他把她轻放到一棵树下,蹲在她身边伸手轻轻替她擦眼泪,她氤氲的双眸抬起,心中有一阵久违的欢喜。

“我叫宗溢生,你叫我阿溢吧。”

“真怪的名字。”

阿泯也说他名字怪,从未喊过他,每次都以死兔子相称,真是够了。

“你没有家吗?”

“没有。”

“我叫窦鸢,刚刚,谢谢你。”

“没事,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嗯,”一提到伤心事她就蹙眉,“我爹是这里的珠宝商人,家中家财万贯,我有一个妹妹小我两岁,爹特别疼她,那吴老头有一个远亲是朝中命官,他也跟着作威作福,本来是想娶我妹妹的,但妹妹不愿,爹就将我许了出去。”

人尽皆知,窦老爷视二女儿为掌上明珠,对大女儿则是冷淡至极,她也自少养成了野性,这次嫁人之事,她妥协了。

窦府世态凄凉,又怎能容得下她?

“所以,你就要这么糟蹋自己?”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她笑得惨然,身为窦家女要时刻为窦家着想,这是爹自幼便教她的道理,“方才多有得罪,实在抱歉,我要回去了。”

她起身走了两步,身后之人大声道:“鸢儿,你可以跟我走啊。”

“跟你走,去哪?我们不过是才有一面之缘,公子说这话未免太失礼了吧。”最后她以公子相称,让他心中有了莫大的郁结。他只是寒碜了些,也不是什么风流之人呀。

他得阻止她嫁人,不能让她活得不开心。

她虽然去了冥界投胎忘却了前世的记忆,但他坚信,他的臭狐狸从来都不会疏远他。

入夜,凉风习习,窦鸢用手撑着下颌,出神地望着烛火,不经意间眼眶中竟有了泪。

“为什么要哭?”温和的声音响起时她立刻收了泪,转身望着他,“你怎么来了,府中明明那么多高手。”

她见着他时,失神了。

他没了白日的风尘味,长发被发带束好柔顺的散开,星眸有光,唇角有笑,换了一袭白衣仙气飘飘,白日她怎么没发现,他长得如此好看?

脸颊不自觉地热了起来,她垂眸,别开了眼。

“他们没发现我,鸢儿鸢儿,跟我走吧。”他走到她身前,俯下身子道。

距离一拉近,她浑身不自在了,甚至脸颊更烫,这让宗溢生起了疑心,“你脸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

他抬起的手还没碰到就被她拍开,“公子夜半入女子闺房,可是那采花大盗?”

“不不不,我不是。”

“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我们不是同一道的人。”她忍住将要滑落的眼泪,没再看他。

“鸢儿,你相信我好不好,我能带你走,我们……”

“你滚出去!”

他神色顿时黯淡了下去,“那我走了,鸢儿不要再哭了,眼睛会疼。”

待到身后没了声响,她才颓败的趴到桌上,那个人对她的影响已经远远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也许,也许他们之间有什么牵羁。

她的母亲是个低贱的丫鬟,生下她后没过多久就染病去世了。在窦府,低贱的人不能修炼契兽,她无比羡慕那所谓的妹妹,锦衣玉食,受尽宠爱。

——

喜悦奏响,一片喜气洋洋,光鲜亮丽的红盖头下她却红了眼眶,连着两天晚上宗溢生都来过,只对她说一句话,“跟我走吧。”

她怎么能走,怎么能?前路未知,后路茫茫,半世凄凉,余留心伤。

接亲的人是吴老头的长子,周围人讽刺的目光令她作呕,她克制住想要自尽的念头,抑郁之中带着悲愤,还有一丝期待

她多么希望他来啊。

她进了大厅,周围人大声鼓掌,“一拜天地——”

她站着没动,顿时议论四起,有人上前压着她跪下,她挣扎了片刻就感觉力气越来越小,只能屈辱地跪下去。

“好。”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

到了此刻她还在渴求什么?是她拒他,全是她一人的错啊。

“有妖过来了。”

“怎么会?快去叫府内的高手!倒要看看是什么不知死活的妖怪敢来大闹婚礼。”

“不知道啊,死了好多人啊。”

只听得人声嘈杂,她站起来的时候有人顺势扶了她一把,熟悉的声音温润如风,“鸢儿,快跟我走。”

“阿溢,你快走,有妖,它会伤着你的,我不要紧,不用管我。”她眼前一亮,红盖头被取了下来,望着他失神得忘了呼吸。

“我其实是兔妖。”他笑得很甜,丝毫也不避讳,乖巧的兔耳朵垂下,她奇迹般的伸手碰了碰。

“哎呀,兔子耳朵不能随便碰的,今天你不跟我走也得走了。”宗溢生把她横抱起,她心里觉得无比幸福,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很熟悉,也许是上辈子她的意中人呢?

有声音从后院传来,不多时,人群堵住了路,吴家那边的人都脸色青白,她看见了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他那所谓的爹。

她靠在他怀里,是生是死,已经不重要了。

“窦家居然养出了这么一个孽种,真是丢人现眼。”

“平日里野就算了,居然和妖还有勾结!”

“这下子窦家的脸都被她给丢尽了,以后谁还敢上窦家来提亲?”

“这妖是个兔子?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孽畜,孽畜!”

“你这畜生,放开我女儿。”窦老爷子气得青筋暴起,四周蓄满了灵力,除了看客还有许多召唤师,那些灵兽发出的声音此起彼伏,他甚至瞧见了狐族。

“你爷爷我今天就要带她走,我看你们怎么拦我。”他一脚踹开两只兽,又躲开几道雷光,因为抱着窦鸢手也腾不出来,只能边躲边攻,它是一只活了四千五百岁的兔子,阿泯走后他就很少在修炼了,如今真是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