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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柔软的大床上,颀长的男人搂着娇小的女孩沉沉地睡着。

手机震动声响起,一声接一声。

时御睁开眼睛,看了眼手机,将沈星茉环在他腰间的手轻轻放下,起身去浴室接起了电话。

“时少,外婆昏倒了,”电话里传来陈嫂惊慌失措的声音。

“联系池漠快送医院,”时御眉头紧蹙,心里一惊。

“好的,”那边传来手忙脚乱的声音。

时御拨了个电话,“马上去医院,沈星茉的外婆病了,我今天返回。”

“好的,马上。”萧睿干脆利落地回道。

时御走出浴室,看着床上酣睡的女孩,眸光中闪过一抹怜惜。

“星星,我们今天回去。”他在女孩耳边轻声唤着。

“嗯,“沈星茉睡眼朦胧。

时御收拾完行李,将女孩的衣服帮她穿上,侍应生已在门口等候,沈星茉跟着他,迷迷糊糊坐上车又上了飞机。

万米高空上,沈星茉睡意正浓,时御想着外婆的病情,抬手,将女孩拥得更紧。

20个小时后,飞机在江城上空盘旋。

“星星,我跟你说件事,但你答应我不要激动。”时御正色看向沈星茉。

“我不激动,”沈星茉从未见过时御这般严肃认真的样子,不免有些紧张。

“我们先去医院,外婆住院了。”时御终于艰难地说出了这个需要沈星茉面对的事情。

“什么时候的事?”沈星茉如雷轰顶,嘴唇颤抖着,眼里蕴着如雾的泪水。

“你答应我不激动的,你的眼睛还没康复。”

“我不哭,”沈星茉哽咽着,抹去脸上的泪水,强忍住内心的慌乱。

时御伸手将女孩圈在怀里,抚头安慰,“不怕,有我在,外婆会没事的。”

沈星茉一言不发,紧紧抿着唇,牙齿在唇上咬出了一圈白印。

飞机降落,两人上车直奔永济医院。

IcU病房里,外婆闭着眼睛,输着液,沈星茉与外婆隔着玻璃遥遥相望,看着外婆苍白的脸,她的心像被刀割一样难受,“外婆,星星回来了。”

时御站在走廊另一侧,和专家交流着意见。

“突发性大面积脑梗,以前有多次脑梗病史,就算清醒了,也会有肢体偏瘫,言语功能障碍等情况。”

“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时御有些不甘心。

“脑梗位置出现在脑干,很可能长期昏迷,还是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医生也无能为力。

时御眉峰凝起,眸光黯沉如夜,他走向沈星茉,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时御,都怪我,外婆一定是好久没看到我,着急了,”沈星茉眼里都是外婆,双手颤抖着,心里充满了自责。

“星星,不怪你,外婆太累了,想睡一会,我们不打扰她,好吗?”

“我想在这陪她,”沈星茉不舍得外婆自己孤孤单单地躺在这里。

“这么多的医护人员,外婆会得到最好的照顾,你相信我,你的眼睛还没好,别让外婆再担心你,你休息好再来看她。”时御耐心地劝着。

他怕沈星茉回听澜公寓触景生情,胡思乱想,时御将她带回了江湾一号。

这一夜的沈星茉睡得极为不安。

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外婆给她做虾干,早晨从渔民手中买回的新鲜大虾,经外婆的手总能变成沈星茉的零食,阳光下,外婆粗糙的手翻动着晒在太阳下的大虾,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有营养,星星吃了长得高,”可每次,虾干晒到最后,都会少了大半,都被沈星茉一会一个给尝没了。虾干带着大海、阳光和外婆的味道,鲜甜咸香,好吃极了。

忽而,又有一群小男孩跟在她身后,大声笑话她,“没爸的孩子,私生子……”她不敢回头,只能往前奔跑,想逃离这些声音。外婆从院子里冲出来,手里拿着扫帚,朝着那帮小孩子就挥了过去,“我让你们再胡说八道,都给我站住,看我不找你们爸妈的。”孩子们吓得四处逃散,小时候外婆就是她的守护神。

沈星茉闭着眼睛抽泣着,嘴里喃喃着,“外婆,外婆。”

似有一双大手,像外婆的手一样轻抚着她,在她耳边不停地说,“不哭,星星,我在。”声音似带有一股魔力,莫名让她感到心安,她沉沉睡去。

早晨起床时,沈星茉脑子乱乱的,今天要去看外婆,她想着,没等时御睡醒,她就出了家门。

时御醒来时,沈星茉不在身边,他吓了一身冷汗,急忙走出房间,管家林伯迎上前说,池漠送少奶奶去了医院,他才放心。

自从爷爷去世后,时御就把林伯接到了江湾一号,这里人少,他平时也很少回,林伯能轻松点。

这阵一直忙着给沈星茉治眼睛,公司很多事情都等着他处理,时御打电话交待了池漠要照顾好沈星茉,自己开车去了公司。

沈星茉一大早就来到了医院,看到外婆躺在床上还跟昨天一样,稍稍安下心来。

她陪外婆待了一会,便让池漠给自己送到了工作室。

同事们看到沈星茉都很开心,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眼睛恢复得很慢,平时主要靠右眼,左眼还是像蒙上了一层雾一样模糊,暂时是不能再画图了,想到这,她心里就无比凄凉。

宋小雅来了,兴奋地告诉她品牌扩展的事,但她一点也激动不起来,怅然若失,那种感觉就像鸟儿被折断了翅膀,小比熊摔折了腿时也是这样吧。

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她要回听澜公寓看一看。

沈星茉回到听澜公寓,她先去对门看了小时,小时在池漠的照顾下又长胖了,圆滚滚的像个胖球,就是眼角又有了泪痕,她给小时修剪了眼睛周围的毛发,又给它洗了个澡,将它带回自己家。

家里少了外婆格外冷清,得知外婆住院昏迷,沈星茉就给陈嫂放了假,带薪休假,她不在家时,外婆多亏了陈嫂的悉心照料,也该歇歇了,她打算等外婆清醒时再让陈嫂回来继续照料外婆。

环顾一周,外婆的声音仿佛又响在耳边,“星星,记得吃早饭。”

沈星茉突然想起了她和外婆离开北湾时,外婆心心念念的那个小木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