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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竹家小院。

“咚咚咚!”

屋内的金红听到敲门声,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起身去开门,走到院门处她取下门栓,将门打开后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王竹,她笑着说道:“今日怎么比昨日回来的晚,可是在……”

说到一半时,她才突然注意到儿子身后还有站着个面生的少年,“竹儿,这位是?”

“老夫人您好,我叫石头,是公子买回来仆人。”

王竹还没得及开口,石头就上前一步朝金红鞠了一躬并自我介绍了起来。

“是的娘,看他也怪可怜的便买了回来,反正以后家里也需要人手,有了他咱娘俩也能轻松些。”

王竹不打算将巷子里的事跟母亲说,一方面他不想石头不自在,另一方面也免得母亲想太多。

金红面上依旧一副忧虑的表情,王竹能理解母亲此时的心情,毕竟是家里突然要住进来一个陌生人,但这么一直站着也不是那么回事,他赶紧从石头手里拿过两匹布跟五花肉,“娘,看我给您买什么了,快看看。”

接过王竹递来两匹布,金红面上这才是有了些笑意,她伸手抚摸了几下布料,抬起头似笑似埋怨的道:“你这孩子,花这个钱干嘛?娘也不缺衣裳穿。”

“娘,快别看那布了,它也跑不了,看看,这还有二斤五花肉呢,快想想咱们今晚吃啥?”

王竹也没接她的话,将另一只手里的五花肉拎起,在金红面前晃晃后笑呵呵的岔开话题。

“臭小子!”金红笑着拍了下王竹的肩膀,又看向站在旁边的石头,“快进来吧孩子。”

“哎,好。”石头听到叫他进去,脸上立马喜笑颜开,刚刚他还在担心对方会不愿意收下他呢。

三人进屋后,金红把布放到桌上,瞅了瞅石头,犹豫了一番后,还是开口朝王竹问道:“竹儿,咱家里就两间房,这孩子他住哪啊?”

“老夫人,您叫我石头就好,我跟公子都说好了,我睡厨房就行。”石头依旧是没用王竹开口就自己回答下来。

“这……这能行吗?”金红脸上又露出一抹忧虑之色,她看向王竹,“这厨房里也没有个床啥的,现在入夜后温度可不高,这要冻出个好歹的可怎么办啊。”

“娘,不用担心,先简单在厨房铺个席子,再给他拿一床厚实点的被褥。”王竹指了指站着的石头,“您别看他瘦,他可皮实着呢。”

这点王竹是可以肯定的,毕竟要是不皮实的话也不可能流浪那么久还活着,要是让他现在这具身体去流浪,他感觉大概不会能挺过半月。

“况且啊,也不用他一直住厨房,等我将这批原糖制好换了钱后,儿子就去县城里买套大点的院子,到时候他就可以搬去正经的房里住了。”

听到要去县城买房,金红赶紧走到了王竹身旁拉住他的手,“竹儿,你说咱们要搬去县城里住?”

王竹笑着点头,“是啊娘,到时候您就可……”

“那怎么行?”金红直接打断他的话,眼眶瞬间就微微发红,“咱们家世世代代都住在山河村,怎么能说搬走就搬走呢?若是搬去城里那咱家的地……”

“娘,您先别急听我说。”王竹抬手轻抚住金红的肩膀,“未来儿子肯定还是要读书考功名的,若是我们家搬去县城的话,那儿子以后也省得两头来回跑,况且您年龄也大了,也是时候该享享福,咱家的地也就别再种了。”

“可,可是……”金红说着便抹起了眼泪,“可是竹儿,咱们走了,你爹他还躺在这里呢。”

王竹赶紧去帮金红擦拭眼泪,他温声安慰道:“娘,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清明十五咱给爹多烧些纸钱不就好啦,而且我相信爹如果看到咱娘俩过的越来越好,他也一定会开心的。”

听得他的话,金红坐回椅子上愣了一会,忽是像想通了一般似的,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嗨,娘年纪大啦。”

她握住王竹的手在手背上拍了拍。

“什么享不享福的,娘啊,就希望你以后能过的好,未来找个贤惠的媳妇儿,再给娘生个大胖孙子,娘这辈子就算圆满了。”

说着,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抬头笑着看向王竹,“你说的对,你长大了,搬不搬家的你决定吧。”

听着她的话,恍惚间,王竹感觉前世母亲的脸跟金红的脸重合在了一起,前世那个为了他付出了一生的母亲好像正坐在他的面前,正对着他说着她常说的那句:妈就希望你过的好。

“娘……”

王竹哽咽一声,蹲下身子将头埋进了金红的怀里,“您放心,都会实现的,我一定好好读书考取功名,给您找个贤惠的儿媳妇,生个大胖孙子,儿子一定让您……”

“傻小子。”金红红着眼轻轻地抚摸着怀里的王竹,“怎么娘不哭了,你却又开始哭上了?”

她伸手抹了抹王竹眼角的泪,“去城里大半天还没吃饭吧?等着,娘去给你们做饭。”

金红只是一个没读过书的农妇,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怀里的儿子,她能想到的也仅仅是做一顿热乎的饭菜。

或许是想起了自己的亡母,石头看到这一幕也站在一旁抹起了眼泪。

***

半个时辰后。

热乎乎的馒头、刚出锅的五花肉炖酸菜被端到了厨房的桌上,香味瞬间飘满了整个厨房,王竹早早就坐在桌旁等着了,金红取了三副碗筷后也坐到了桌前。

“石头,快来吃饭了。”金红招呼一旁站着的石头。

“老夫人,您跟公子先吃吧,你们吃完石头再吃。”石头吞咽下口水,咧嘴笑着摆手。

金红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朝儿子看去,王竹注意到母亲看来的目光,也赶紧放下手里的馒头,他朝石头摆摆手,“快点过来一起吃吧,家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石头依旧咧嘴笑着摇头,王竹看出他不是客气,也拿他没办法,只好起身捧起一个碗往里面盛了满满一大碗五花肉炖酸菜,又拿了两个开花馒头放到菜上,端着送到了石头面前,“既然你不愿意上桌,那就在这吃吧。”

“谢谢公子。”

石头笑着接下饭菜,蹲在地上大口吃了起来,他已经好久好久没吃到过热乎的饭菜了,就更别说还是带肉的菜。王竹看着蹲在地上的石头也笑了笑,但那笑中却带着淡淡的心酸。

饭桌上,刚吃完一整个开花馒头的王竹刚要伸手去再拿一个,便听金红说道:“竹儿,今晚你记得早些睡,明日就是你姥爷寿辰,我们明早咱得起早过去向阳村。”

“知道了娘,一会睡觉前我就把明日要拿的寿礼都提前准备好,您放心吧。”王竹放下筷子回道。

“行,一会吃完饭,娘把洗澡水烧好你洗个澡再睡。”说着,金红看了眼石头,“石头也洗洗,你找找你前几年的衣裳看有没有适合石头身量的,给孩子换上。”

“知道啦娘,一会我就去找。”

***

半个时辰后。

石头正在王竹房间看着王竹读书,今日的洗澡水是石头烧的,金红看石头身上有伤是不同意他烧水的,奈何石头坚持,他将水烧好后金红便在厨房洗澡,他就来了王竹房间。

“竹儿我洗好啦,你们两个去洗吧。”金红顶着还未擦干的头发,站在王竹门外吆喝了一声就离开了。

她走后没一会,王竹跟石头两人也起身去了厨房,王竹洗完澡,石头也快速洗了洗,等他洗完时,王竹已经把找好的衣裳放在了厨房门口。

石头换好新衣裳,那边金红就抱着一床厚厚的被褥过来了,两人把被褥在地上的席子上铺好,他就又把刚穿上的衣裳褪去钻进了被窝。

此刻屋里的煤油灯已经熄灭,黑暗中的石头开心的笑着,流浪了这么多年,他又有家了,笑着笑着眼中滴滴泪水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