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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刻,有人敲响了望为的房门,小二送来信件,施垚的马车正停在客栈门口,他邀请望为和她的“表弟”去施家做客。

但望为只身赴约,迈入施家,见到了施垚。

他还是那般病弱苍白的模样,白皙的肤色在灯烛下更显得透明。那双纯净的眼睛,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

望为再次踏进这座小院时,他站在上次二人赏花的树下,身上的素色大氅遮挡住了春日的和风。

“真好看啊。”施垚说道,他看着望为的步步走近的身影,上前迎接。

望为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上前递给他一个盒子:“看你这里好像什么都不缺,不知道该送些什么。”

“莫为居然给我带了礼物。”施垚神情惊喜,“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礼物了,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很高兴。”他说着便拆开了盒子,里面是一盒花茶。

“方丘有间茶叶铺子,说可以自己挑选茶种自行配成茶包,我就配了一个花草药茶。”望为顿了一下,“里面可都是大补的好东西,要不要尝尝?”

“好啊。”说着施垚就开始摆弄他的那套茶具,望为坐在一旁看着艰难开出花的蓓蕾,一时有些失神。

施垚不经意间发问:“你——表弟怎么没来?”

望为正在帮忙清洗茶具,没抬头便道:“他吃坏了肚子,有些失礼,就没让他来。”

嗯,借口是直接抄药商解泉升的。

霍逢在房间里又打起了喷嚏,他站起身走到窗棂边,本想关起窗,却被外面街市的人来人往吸引。

仔细看去,上次在白天在地官庙附近的算命先生,竟然出现在楼下了。他看了半晌,还是关上了窗。

“茶好了,闻起来感觉不错,有草木的芬芳。”施垚夸赞道,“不过,感觉这个颜色有些特别啊。”

看着那茶叶泡出的茶水如深潭,望为嘴角略微抽搐。

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茶叶,倒是更像中药。

施垚仰头饮尽,然后他抿嘴强颜欢笑,久久无言。

望为对自己的味觉方面不太自信,毕竟她自己什么味儿都没尝过,可是去的那家铺子偏偏就是自选。

配出来的东西,她也不敢保证什么味道,店家却道亲手配制送礼比较真诚。

“不好喝是吗?垚公子不要勉强自己。”

“……倒也不是,就是觉得此种味道很特别,第一次尝试,很有新鲜感。”施垚这评价和他本人气质相当,的确很好说话。

“不过,我这里有一款茶,莫为一定要尝一下,这个味道更特别。”

不一会儿,施垚从架格上翻出了一个盒子,沏好后倒了一杯递给望为。

他露出期许的眼神:“你尝尝,是不是还不错?”

望为端起杯子嗅了嗅,感觉也没什么特别,顶多是年份新一些。她小小地抿了一口,诚实回道:“好像也没有很特别,就是普通茶叶。”

“这款桃山寿眉,以清香味浓出名,它的味道其实是众人普遍能接受的浓郁。”施垚这一句解释,让望为明白了自己的问题。

她选的就不是大众口味,一般人接受不了,更别提浓淡了。

“既然你不喜欢,我拿走便好。”望为说着就拿起茶盒,施垚当即便将她的手按下,“莫为,你送我的东西,怎么可以拿走呢?无论它是何种味道,我都要细细品鉴的。”

他的眼神格外认真,望为将手抽了回来,她已经逐渐掌握凡人的社交技巧,先客套再进入正题。

她开口发问:“明日就是全玉宴,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要跟我叮嘱?”

“明日,定会发生一些事。”他顿了一下,“我不知道荣家会怎么布局,她今日的行事真是兵行险着。那侍女穿她的衣服出门,还因此而丧命……荣家行事就是这般,不计后果和代价……我真的受够了这乌烟瘴气的圈子。”

他的眼睫垂下,看不清眼神,只感觉到无边落寞,“其实我找影卫的最初目的,并不是为了偷窃权杖,更重要的,是自保。”

“你的意思是,这是她自导自演,陷你于不义?”望为疑惑,“可她自己嫌疑也不小。”

“她有梁氏做保,有嫌疑也无所谓。毕竟在所有人看来,只有我最想杀她,事实的确如此,只是我不会选择在大街上动手,太扎眼了。”施垚实话实说,“其实在你来之前,我也去衙门了一趟,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忽而他抬起眼,静静地望着对面的白发女子。

“莫为,别看我现在这般闲庭信步,其实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明日,你愿意站在我这边吗?”

望为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们互相厮杀攀咬,关她什么事。不过,为了请柬,她还是好言宽慰了几句。

*

全玉宴,顾名思义就是食玉。古人的着作中提及过食玉有无数种不同的方式,但无论是哪种方式,都对自身百利无一害。甚至还有长生不老、得道成仙之说,只是当今还未得证实。

杜僖渺以帝姬身份驾临,她戴着点缀灵珠的帷帽,骑着一匹通体金色鬃毛的高头骏马,马身上的皮毛在日光下闪耀如金丝绸缎。

她身后跟着一队身骑白马的白甲侍卫,由袁骧在前方领头。

据说这是十二国时期从域外而来的汗血宝马,它们诞生于大荒之境,而大荒正是此界的最西端。有人称那里是妖域,曾经在那里见过妖怪出没,传的神乎其神,此马也曾被列为危险族类。

直到它们为新朝战争奉献了血与力量,这才正式融入进中岳王朝,成为了帝室专用马。这种特殊出身的金鬃马还有个俗称,名唤“金麒麟”。

杜僖渺看着夹道迎接的百姓,内心忽然生发出一种特殊的情绪,她一时有些恍惚。

曾经她在宫中受尽欺凌,被兄弟姐妹不齿,与母妃躲在冷宫挨饿之时,从未想过会有今日。

她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听到有人在旁小声议论着。

“之前来咱方丘的王公贵族,乘的都是那人力步辇华盖,只有这太姚帝姬骑马而来,这架势真是气度不凡啊!”

“帝姬就是帝姬,可不是什么世家子弟能比的。”

“可不是嘛,我这辈子第一次见金麒麟,这马儿配帝姬,这画面真绝!若能一睹帝姬的芳容,那我此生无憾!”

杜僖渺听在心里,她的心底生出三分得意,还有七分则是嘲讽,嘲讽自己竟然会赞同那些百姓肤浅的议论。她准备分散注意力,快骑了几步,追上了领头的袁骧。

杜僖渺:“之前有个问题忘记问你了。”

袁骧:“什么问题?”

杜僖渺:“你和谢家少爷身边那小姑娘比,谁更厉害?”

袁骧侧头一望,虽然看不清帝姬的脸,但他觉得此时她定是一脸看戏的模样。

袁骧:“不好说,得比过才知道。”

杜僖渺:“下回给你制造个机会。”

袁骧:“……”

食玉宴的地点,定在了荣氏的总堂旗下的荣宝楼,就在总堂东侧。

荣宝楼今日不对外营业,楼内早已准备齐全,玉厨玉师等人员也早就静候贵宾。

来此地的贵宾皆凭一张特殊质地的请柬入门,请柬上的隐形标识需要特殊检验,所以请柬绝无造假可能。

荣宝楼外人山人海,多数人皆想见证食玉后是否会羽化飞升而去的奇迹,还有一部分人纯属好奇凑热闹。

贵宾一个个通过检验后进入楼内,其中也有不少小插曲。有人拿假请柬浑水摸鱼的,还有请柬被损毁严重的,皆被拒绝进入。

杜僖渺翻身利落下马,袁骧吩咐白甲卫照顾好“金麒麟”和其他马儿,随后紧跟帝姬身后。

“请贵客出示请柬。”查验的玉师在门前拦住了杜僖渺的去路。

杜僖渺摘下帷帽,宛转蛾眉,眉间金钿上缀着湘妃色的莲花,朱唇酒窝处还勾画两点胭脂,曾经十二国时期流行过的古法妆靥终又重现天日。

“本宫,需要请柬吗?”她轻笑了一声,连带着唇边两朵红珠也随之一动。

“这……恐怕不合规矩,请帝姬殿下恕罪。”玉师不知如何回答,他连忙跪下谢罪。

杜僖渺没为难玉师,而是转身看向身后,拉着袁骧劝说后来的一位宾客卖请柬给自己。

那宾客一听是阳都帝姬到此,立刻就将请柬赠予对方,并且推销了自己在仰月城开的商铺,希望得帝姬垂青。杜僖渺自然应允,并让袁骧记住此事。

还差一张了,杜僖渺打算用同样的方式再获取一张,左等右等,也不见一个新来的宾客。这时,她看到了独自前往的霍逢。

“阁下,本宫想花重金收你的请柬。”她直言不讳,并且目光势在必得。

霍逢颔首:“不好意思,这场宴席我一定要入内,请柬不能卖给你。”

杜僖渺皮笑肉不笑,她看了眼袁骧,袁骧出面拦住了霍逢去路。

“太姚帝姬在此,你为何不跪拜行礼?”

“别挡道。”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杜僖渺转身看去,那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长发过腰,清眉淡瞳,气质出尘。最奇异的是女子面容看年纪不大,头发却纯白似雪,在日头恰盛的正午更是惹眼。

望为步步走近,从旁人的视角看,霍逢认为,他的师父,是任何人无法企及的高峰。

平日里近距离相处久了,逐渐忘却她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就像是昆仑山巅上经久不融的雪,即使金乌暂歇于上,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他将目光转向与她并肩而行的施垚——那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白面公子。

不知为何,今日心情欠佳了。

门口玉师相迎:“原来是施老爷来了,快请进。”

望为神色漠然,一股无人可见的气息在她周身逐渐聚集,随后她便和施垚迈入楼内。

杜僖渺还未发作,就出现了意外。

金麒麟之祖为大荒妖族,它率先感受到了空气中残留的可怖威压,它惴惴不安,开始嘶鸣吼叫,翻腾几下便踹倒了试图控住它的三五位白甲侍卫。然后,它发疯似的冲向了人群,无数前排的围观者被冲撞倒地,可马儿却没打算停下。

袁骧本想冲上前去阻止,却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

霍逢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飞身至已跑远的金麒麟身侧,一跃而上拉住了金麒麟的缰绳。

金麒麟脚下的金马掌猛然坠地,发出清脆的鸣响,一旁被撞到在地的行人就此逃过一劫。

霍逢只身骑在魁梧的金鬃马上,将它安稳地圈在原地。手掌顺抚着马髻甲,轻触着似绸如缎的鬃毛,金麒麟终于乖驯下来,他调转马头将它带到原来的位置。

围观群众散去多半,留下的还在小心翼翼观察着形势。

“这金麒麟脾气真大,难怪历史上被列为危险的禁物。”有人对刚才的突发情况很是不满。

“好在那位公子出手了,要不然站在前面的都得遭殃!你们看到了吗?那公子会飞!”

“我也看到了,食玉宴诚不我欺,果真有仙人临凡。赶明儿我也要买点碎玉试试。”

霍逢骑着马缓缓走来,可谓是威风凛凛。他再一跃下马,几个白甲卫赶来拉住金麒麟,把它带到马厩。

杜僖渺紧抓着袁骧的手臂站在一旁,方才观看了全程的她心头一震,她不信凡夫俗子能够眨眼间就能到数百米开外。

太久没出远门,莫不是真让她遇上了她要找的神仙?

杜僖渺小声发问:“你能做到吗?这个速度去控住吉光?”吉光正是那匹金鬃马的名字。

袁骧摇头:“不能,这速度绝非常人可及。”

她一时喜上眉梢,全然变了态度。

杜僖渺吩咐白甲卫去看顾是否有受伤的百姓,并赔付他们医药费。

接着,她还想说什么,荣宝楼里出来了几人。

“参见帝姬殿下,殿下千岁!”荣家二小姐荣斐跪拜行礼,她身后的玉匠们亦跟随她行礼。

为了不惊扰贵宾,她今日又戴起镶嵌着帝王绿翡翠的银质面具,遮住了面颊上的疤痕。

“大家不必拘礼,今日的重点是食玉,而不是本宫。”杜僖渺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哦,”她补充道,“还有本宫的贴身侍卫袁骧,也要同本宫一起参加。”

“殿下大驾光临,让草民这座小楼蓬荜生辉,草民不敢怠慢,殿下与袁大人请进。”荣斐做出欢迎的手势。

杜僖渺方才被打断思绪,这会儿再找霍逢的身影,却不知人去了何处。

“他刚进去了。”袁骧看出帝姬的心思,于是小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