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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雪桔注定是看不到无邪几人了,水池下边果然有排水口,只是很狭小。

只能缩骨,但是水里缩骨很麻烦,张雪桔想,她一个月的缩骨次数都没今天多。

两人跟鱼一样钻了进去,由于缩骨的限制性,在这里需要压缩肺部的气体,这导致憋气时间会大大减少。

黑瞎子还好,这人不知道干什么吃的,肺活量惊人,张雪桔就有点呛了,好几次都差点没劲,时不时被黑瞎子捞一下。

张雪桔毫不怀疑,要是她真因为没气撅过去,黑瞎子会立马扯过她给她渡气,所以只得忍着肺快炸了的感觉,硬着头皮往下游。

特么的,要是在这种弱智状况下,一个光膀子男一个背心女,两个人都拧巴得像两条虫的接吻渡气,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两眼一黑。

张雪桔不太希望自己和暗恋对象的初吻交代在这种状况下,她就算没有想死的念头也会忍不住把自己挂绳子上的。

所以为了美好的回忆,张雪桔决定还是暂且先忍忍吧。

——

另一边。

“当家的,已经四天了,”伙计搓了搓手,讪笑着,话只说了半句,便没敢再提,“咱还要等吗?”

被称作当家的的男人身着灰色毛呢大衣,内里却是一抹浅色秋衣,闻言只是微垂眸子,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等。”

他关了手机插回侧边的衣兜里,慢慢呼了口热气出了,在冷气里凝成白雾又散去。

已经近12月底了,白雪下得纷纷扬扬,差点迷了他的眼睛。

真是上辈子欠这几个冤家的,解雨臣想,两个不要命的下去就算了,剩下三个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下饺子一样全进去了。

他纵使再消息灵通也防不住这几个人的想一出是一出,手下一个没看住就给人跑了。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来捞人呗。

他都能开个专业打捞公司了,解雨臣自嘲的想,扯了扯嘴角,那双狭长的凤眸便淡淡瞟向一侧被捆得严实的王发财二人。

他的声音很淡,但是如这冬日中的寒风一般,很冷。

“若是少一个人出来,你们就好好准备准备吧。”

两人皆是吓得不敢动弹,鼻青脸肿的模样看着甚是可怜。

一边的人群却突然骚动起来,是搜寻队的消息,混乱中有人朝着这个方向大喊:“当家的!找到了!”

刚燃起的烟便被立即掐灭,解雨臣把烟头随手扔进纸壳里,皮靴踩着雪发出细碎的响动。

“带路。”

赶到现场时,只见到还在原地喘着气,面色发白的张雪桔,和一侧扶着她,已经被披上外套的黑瞎子。

张雪桔面色很差,是解雨臣从未见过的差,她目光似乎没有焦点的到处晃荡,整个人在不停的哆嗦,而且很抗拒别人扶她。

解雨臣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便皱眉看向黑瞎子,后者也是眉头紧锁,甚至无暇顾及他。

伙计们乱作一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张雪桔似乎是缓过来了,却突然冲到一边扶着树开始干呕,边呕边大口喘着气,接着就是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张雪桔呕得眼睛发红,可是除了胃酸,她什么都没吐出来。

解雨臣是第一次见她哭。

这个面对着命运,顽强抵抗的姑娘,却在此刻哭得不能自理。

他下意识上前去,却被她发着颤的,漫无目的的喃喃叫停了脚步。

他听见张雪桔轻轻的重复着一句话。

“妈妈,下雪了。”

下雪了啊。

——

“为什么叫雪桔啊,”小女孩坐在女人的怀里搅动着手指,轻轻嘟囔道,“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女人脸上还挂着未干涸的泪痕,闻言似是没听见后半句,眼神飘渺,似是在回想旧事。

她轻轻的,轻轻的开口,声音很小很小。

“可是他在雪天送了我一朵桔梗。”

桔梗花的花期不在冬季,他却在雪天为她带来了一朵新鲜的,还带着些白霜的花朵,亦如少年人炽热的爱意。

女孩懵懂的抬头,看了看母亲被冻的通红的脸,重点一贯的跑偏:“和今天一样吗?外面好大好大的雪。”

“是啊,和今天一样,”女人似乎在感慨,眼神有些空洞。

她又哭了,女孩想,她真爱哭。

半晌,女人才用着很轻的声音道:“和今天一样,和明天也一样。”

女孩并未看懂她脸上那股化不开的情绪,只是觉得,为什么妈妈看起来那么的难过?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明白,那种情绪,叫悲哀。

可是张雪桔不懂,她只知道妈妈很爱哭。

她还知道,就在那个,和今天一般的明天,和曾经那日相同的雪天,她的妈妈,死在了她的眼前。

啪嗒。

小小的张雪桔看着那截断手,落在雪地里,绽开了一朵红色的花,妈妈就在花的那头,看着她的眼神带着笑。

张雪桔知道,妈妈是要去陪那个,只存在于话语间,与她素未谋面的,早死的父亲。

行刑的人从开始便并未与她说过一句话,只是沉默的站在女人身侧,看着张雪桔怔愣的表情,却突然缓慢的叹了口气。

他说:“你走吧。”

“别再和张家扯上关系了。”

见张雪桔没动,他似乎是又叹了口气,将沾了血的手背过去,蹲下来看着她:“你叫什么?”

“张雪桔,桔梗花的桔。”

张雪桔下意识的回答,半晌,她抹了抹脸,一手的湿润。

原来妈妈不是爱哭,是真的,真的很难过。

那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半瓢桔子,还沾着血,就那么塞进张雪桔的手心。

“以后你就叫张雪桔,张雪桔的张,桔子的桔。”

张雪桔没应声,只是看着行刑人捡起那只断手,拖着妈妈走远。

她想,雪下得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