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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雪桔脑袋一阵嗡鸣,怎么就走到要她杀人的地步了。

她气笑了:“你想得美。”

天气这么冷,这货还裸着上半身,张雪桔立即拖着他到床上给他用被子裹起来。

黑瞎子不是那种会自寻短见的人,更不会想着让人杀了他。

张雪桔心底五味杂陈,说不准是因为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黑瞎子身上有什么东西,并且能影响他的神志。

她几乎是立即就得出了结论:“你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如果是因为她,那这个恩她这辈子都还不清。

黑瞎子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眼睛依旧紧闭着,抽了下气道:“跟你没关系,是之前霍家婆子欠我的债。”

张雪桔闭了闭眼,也不再多问,去浴室抽了块干净的毛巾给他默默搓着头发。

现在只能她照顾他,要是让人知道黑瞎子受了伤,而且眼睛出了问题,张雪桔相信这人根本活不到下个月。

她把放在兜里的墨镜塞进黑瞎子手心,后者默默戴上,咬着牙用手腕用力磕了磕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对于脑中的疼痛非常不满。

黑瞎子的嘴唇泛着病态的苍白,看得张雪桔不忍的偏过头去,她面上不显,却是替他难受的紧。

张雪桔把衣服袋子递给他:“自己能穿吗?我背过身去不看你。”

“我还没到这么脆弱的程度,”黑瞎子接过袋子,随手扯了件衣服,摸了摸正反面就往身上套,“说了我不会死在这种地方。”

“可是你刚刚还叫我杀你。”张雪桔觉得心里堵得慌,低着头抠着指甲默默道。

“你当我在放屁。”黑瞎子很随意的道,看起来状态好了不少,张雪桔知道这人肯定又在强撑,等他穿好衣服又把人按回床上。

“我刚通知了手下,明天再来接,你今晚好好休息。”

张雪桔知道这货估计这一遭下来累的不行,她一走这人指定不吹头发就睡,就去拿了吹风机给他吹头。

黑瞎子也不矫情,乖乖的任由她摆弄头发,只是时不时揉一下眉心,眉宇间的疲态隐隐流露出来。

几缕头发被风吹到面上,黑瞎子随手摸摸发尾,好像有些长了,该剪了。

最后一丝头发吹干,张雪桔从兜里摸出小皮筋,默默给他多出的后发扎了个小揪。

你丫不是爱用我皮筋吗,给你扎。她在心底骂着,手上动作却放轻了不少,生怕扯得他头痛。

黑瞎子放下摸头发的手,大概是因为吹风机的热风,他似乎也不是那么头疼了。

他舔了舔腮帮子,看着张雪桔收拾东西的身影,忽地笑了下。

算了,不剪了,小孩爱玩。

——

“他的眼睛不能再拖了。”解雨辰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光是听就知道他表情肯定十分严肃。

张雪桔靠着路边的墙等伙计倒车,闻言淡淡应了声。

她刚从解雨辰这里了解到了黑瞎子眼睛的问题,也知道他再这样下去真的很危险。

而盲冢的情报还不是很分明,目前也只能看他命够不够硬。

“按理说他眼睛不会恶化这么快的,”解雨辰思索了片刻,“被什么影响了吗?”

张雪桔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黑瞎子说的“对面耍阴招”,又想起了什么,皱着眉道了句:“我当面跟你讲。”

“哟,”身侧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她一转头就看见黑瞎子已经恢复成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倚在墙边笑嘻嘻的看着她,“和谁打电话呢?”

张雪桔没应声,掐了电话,伸手去摸他眼睛。

意料之中的,黑瞎子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垂眸看着她手上那一圈青紫,想起自己昨日似乎疼到忘了控制力道,粗粝的指腹顺势磨了磨她的淤痕。

“疼吗?”

不等她反应,他带着张雪桔的手插回她自己兜里,眉毛一挑:“疼就对了。”

他抬手指指自己的墨镜,唇边勾起的弧度如往日般随性:“这里很危险,以后别去碰。”

有时候真的觉得这男人很邪性,这大抵是警告的话,被他说的如吃饭喝水般简单,好似他生来就该是在危险中的。

张雪桔“啧”了一声,刚想发作,塞在口袋里的手却碰到了什么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里边被塞了枚创可贴,看起来像是刚刚买的,包装都是新的。

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人双手插着兜走向车门的背影,她深吸了口气,吐出的热雾散在冷风里,男人隔着雾气扶着车门回头看她:“上车啊,你真想在这冻死?我看冰雕馆应该挺缺你这样的。”

张雪桔终究没忍住,张嘴骂了回去:“你妈的,我要冻死也拉你一起。”

“我不殉情的嗷。”

“……黑,瞎,子!老娘干死你丫的!”张雪桔一跃跳进车后座去掐黑瞎子的脖子,车身被激得一晃。

开车的伙计惊恐的大喊:“老板!这车租的,死了人很麻烦的!!!”

……

总归还是没掐死人。

张雪桔跟黑瞎子对喷了一路,车终于开进了北京,到地方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彼时张雪桔还在睡觉,感觉车停了就睁眼,却不曾想透过车窗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穿粉色衬衫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大抵是天寒,外边披了件白色的毛呢大衣,他就这么插着兜望着往来的车流。

似是感应到了她的视线,解雨辰朝这个方向微微挑眉。

张雪桔忽地一下清醒了不少,刚想起来就感觉脖子一阵酸疼。

她揉着脖子心说这车开得真他妈烂,都睡落枕了,结果一偏头就看见黑瞎子坐在旁边抱着手臂盯她,见她看过来才幽幽开口,一张嘴就把她惹毛了:“你睡觉打呼噜。”

“放屁。”张雪桔骂道,她睡觉从来不打呼噜,不对,她不会枕着这人的肩膀睡一路了吧?

事实证明确实是的,因为黑瞎子是一边揉着手臂一边下的车。

见状张雪桔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手麻不会推开我吗?”

“哪敢啊,您是我老板,您说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偷狗我绝不摸鸡,我哪敢推您啊。”

怎么听着阴阳怪气的呢。不等张雪桔回怼,解雨辰抱着手臂走近几步,挑眉看着两人,虽然是笑着的,却无端能让人感受到一股子寒气。

“要不我给你俩搬把椅子在这唠完再进去?”

张雪桔这才看见背后宏大的建筑,装潢十分华丽,外边的牌匾镀金提了几个大字“新月饭店”,她觉得在这吵起来属实有点丢面子,哂笑着试图把事情揭过去:“算了算了,开玩笑呢。”

“开玩笑?你也不怕人家真把你当个玩笑开了。”解雨辰可没有翻篇儿的意思,张嘴就是冷嘲热讽,把人骂得差点钻地里去。

“还有你,”解雨辰教训完张雪桔,转头去看已经若无其事背过身走了两步的黑瞎子,“我也是你老板,怎么没见你听我的话呢。”

黑瞎子见开溜不成,尴尬的挂着笑转回来,和张雪桔一块儿垂下脑袋并排站着挨训。

“叫你去治眼睛,你不治,跑来跑去逮不住个影,还每次都一身伤,这样吧,你要是想死我直接给你个痛快,也省的你难受半天再自挂东南枝了。”

解雨辰冷笑着,就这么站在新月饭店前训人,两人都心知肚明他这是气话,但也不敢犟嘴,就怕解当家的真给他俩活吞了。

“你也是,乱七八糟的短信不知道拉黑吗,还傻不拉几往前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过去给阎王冲业绩的,黑白无常勾你俩蠢蛋的魂都嫌丢人。”

解雨辰一句脏话都没带,几句话就把两人骂得体无完肤。

“那什么,小花哥,我错了。”张雪桔摸摸鼻尖,觉得这个时候再杠可能会有不太好的后果,于是从善如流的道歉。

黑瞎子不要脸皮的也跟话:“对,错了。”

解雨辰冷哼一声,带头往新月饭店里走,张雪桔趁他转身偷偷踹了黑瞎子一脚,用口型骂他:你丫不会自己道歉吗!跟我的话干什么,神经病。

黑瞎子用口型回她,眉毛扬得飞起:你懂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时候再多嘴属于找死。

走在前边的解雨辰头也没回,毫无波澜的对着迎宾小姐道:“我要个包间,他俩给个铁碗就行,我看他们嘴皮子挺利索的,上街讨饭就能凑齐茶水费。”

闻言,两个穷鬼立即一左一右抱着解雨辰的腿哀嚎。

“小花哥\/解当家!!我们真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