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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还在欣赏墙上那幅八骏图,没看落款,指着画一下就乐了:“嘿,这哪是《八骏图》,我看着怎么像八条虫呢,改名《八蛆图》算了。”

张雪桔笑眯眯的凑到他旁边,倒也没生气:“胖爷觉得这幅画值多少钱?”

胖子张嘴就来:“我觉得吧,这玩意实在是不——”

一抬头就看见无邪的脸都要拧抽筋了,还在不停给他打眼色,胖子这才仔细看起那幅画来,一看落款是“雪桔大师”,话锋急转直上。

“——不、不可估量!这画肯定有价无市!实在是栩栩如生,美轮美奂,呃,非常漂亮!”

张雪桔见他都快把这辈子的文化都用在这八条蛆上了,也不为难他:“行,下回我也给你画一幅,你可得好好挂起来。”

胖子一想到这八条蛆要挂在潘家园的铺子里,一下子哽住,已经在盘算会吓走几个主顾了。

几个人围在桌前拿着食材开始着手处理。

今天是为了庆祝张雪桔出院,所以大家都聚在一起,但是谁都心知肚明,恐怕这餐桌上少不了谈论正事。

张雪桔瘸着一只手非要帮忙切菜,在第二次单手把包心菜抠得稀碎的时候她终于被忍无可忍的无邪扔了出来。

一起被赶出来的还有张启凌,张雪桔刚想问他怎么回事,就见厨房里飞出几块儿零零碎碎的木块,哔哩啪啦的摔了一地。

这点木块好像属于同一块菜板。

张雪桔面色复杂的看向张启凌,后者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悄悄把黑金古刀往身后藏了藏。

他拿砍粽子的刀切菜?

随之传出的还有在翻炒声中夹着的黑瞎子的声音:“我菜板呢?”

“让小哥给劈了,回去给你块新的。”这好像是解雨臣。

无邪默默接上:“他只能干洗碗的活,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来掺和一下。”

随后就是在掌勺的胖子的声音:“谁?什么菜板?谁把菜板劈了?”

张雪桔默默看了眼身侧和她一块蹲着的张启凌,后者慢慢的挪开目光。

厨房一阵吵闹,张雪桔闲着没事干就和大张哥蹲在房门口玩开心消消乐。

该说不说张启凌果然是个天纵奇才,张雪桔就这么在医院的几天功夫,张启凌就已经在自己手机上下了消消乐并且一路打到七百多关。

黑瞎子端了菜出来,看见他们俩无所事事就气不打一处来,伸脚就打算把张雪桔踹起来,但一想到她手还没好,伸出去的脚硬生生换了个方向。

这张启凌的屁股他踢也不是,不踢也不是。

最终想了想,这一脚下去他可能会爽一秒,但是他的腿估计得断一条。

索性黑瞎子还是收回脚,站在他俩身后端着盘子干嚎:“哑巴!端菜!”

张启凌奇长的双指在屏幕上戳了两下,最后一个冰块也被回收,他面无表情的关了手机站起来帮忙端菜,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但是张雪桔就是从他表情里感觉出了一丢丢的不爽。

几人围着餐桌坐下来,胖子给在座的各位都倒了饮料,无邪拿过杯子脸就黑了。

他现在看见可乐就想骂人。

偏偏胖子还不知所觉的举杯:“来来,这桌有小孩,我们以可乐代酒,庆祝小桔出院!”

几人笑着给足了面子,举着杯互碰了一下。

无邪夹了一筷子白斩鸡放进张启凌碗里,又夹了一筷子放进张雪桔碗里:“现在得说正事了吧?”

张雪桔扒着饭点头。

解雨辰吃了一筷子韭菜鸡蛋:“解家生意突然冒出了很多截胡的,我怀疑这是要先冲着我们下手。”

无邪点点头:“王盟也三番五次叫我回去,说最近吴山居不太平。”

张雪桔皱眉:“不会是想方设法分开我们吧?”

解雨辰不置可否的一挑眉梢:“我想应该是的,好趁机对你下手。”

张雪桔咬着筷子转着眼珠子思考:“嘶…不对啊,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打算对我做什么……”

胖子一听都要掀桌了:“那叫不打算对你做啥?你上次被他们扎得血呲呼啦的,这程度还不够?”

“那会我师父在他手上,他要是当时叫我捅死我都是会干的。”张雪桔刚说完就被坐一旁的无邪弹了个脑瓜崩。

“呸呸,”他夹了好几筷菜放进张雪桔碗里,“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别说晦气话。”

张雪桔捂着发红的脑袋,盯着碗里的那两大筷子青椒发愁,环视了一圈才把视线定格在黑瞎子身上。

后者一看她这可怜兮兮的表情,当即就偏过头,掩着唇忍笑,随后在无邪犀利的目光中,十分自然的把那两筷子青椒从碗里夹走。

完了还笑着挑眉看向无邪:“吴老板,小孩挑食。”

无邪面无表情的在桌底下踩了黑瞎子一脚,随后收获了戳在额头上毫不留情的一筷子。

“懂不懂尊师重道。”

张雪桔看戏看得起劲,期间试图用左手捧起碗,奈何手被裹得像个粽子,摸了半天碗都没能捏起来后,在几人的嘲笑中放弃。

看着他们欢声笑语,张雪桔在此间隙中盘算着,她收到了一条短信的事情暂且还是不和他们讲了,省的节外生枝。

清脆的敲击声在她耳边响起,张雪桔偏头去看,就看见黑瞎子似笑非笑的表情。

“想什么呢,饭都忘了吃?”

张雪桔没回答,盯着他捏着筷子的修长有力的指节出神,目光一路飘到他本人身上。

在没有靠背倚着的情况下,黑瞎子的坐姿看上去依旧是懒洋洋的,实际上脊背挺得板正,一腿架在另一只腿上,偏着头笑着看她的模样,使张雪桔联想到古代的那种纨绔子弟。

她时常觉得这个人身上矛盾点很多。

明明行事方式很是张扬古怪,有时又有股地痞流氓的感觉,但他本人大抵是不愿被这么称呼的。

这人每日挂着副懒散又透着点坏劲儿的笑,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的那种贵气却仿佛是刻在他骨子里的。

有股少年人招猫逗狗的风发意气,也有经历过无数生死的岁月沧桑。

张雪桔支着下巴往嘴里塞菜,慢悠悠的想。

若是清朝还未那么早亡,他现在大抵也算个王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