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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城的夜已经漫起了浓雾,宾利刺目的大灯也穿不透裹缠在山路上浓厚的白,司机只好降低了些速度,慢慢在浓雾中蜿蜒穿行。

杜尤的手机叮叮响了几声,扫了眼信息,他立即汇报:“舟哥,谢凌晴病发跳楼,送到夏里特抢救去了。”

裴行舟面色沉静,一身黑色的西装坐在后座几乎要跟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

“看来我那位兄长准备要给他母亲金蝉脱壳了。”

“那我们要做些什么吗?”

“做了大概也是徒劳。”

“不知道是你们家基因优秀还是怎么回事……”杜尤苦笑着,“你们兄弟真是一个塞一个厉害。这病恹恹的大公子也能一环扣一环的把所有人都算计个遍,我还真是服了……”

裴行舟没作声,汽车缓缓拐过一个急弯,他又再度开口:“哥方那边毒枭的情况摸清楚了没有?有没有SI的痕迹?”

“摸是摸得差不多了……”

杜尤极其抓狂地挠了挠头发,苦哈哈地开口。

“但是有没有SI的痕迹很难说啊!现在这些灰色或黑色的地带很少没有SI的痕迹。现在各方势力不是桎梏于他们的安全交易系统,就是被他们以各种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地渗透进了内部,很难拨出。”

顿了顿,杜尤表情严肃了几分。

“就拿三年前最着名的‘巴拿马事件’来说。SI把控巴拿马地区,掌控了那片走私命脉后,各国虬结了几方势力想瓜分了SI,结果却被完虐,还不得不签署一系列辖制条约才结束这场单方面的虐杀。这个组织早就超越了大部分老家伙,把他们踩在脚下了……”

裴行舟又恢复了沉默,没有任何回应。

“也不知道与SI的谈判进行得怎么样了……”杜尤自顾自地念叨了一句。

“大概连首领都没见到,有什么好谈的……”

“嗯?”杜尤回过头看着裴行舟,“舟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

杜尤疑惑地挑起眉尾,还欲再说些什么,车子在道观前的小路边停住。

不等杜尤下车,裴行舟先拉开车门,大步冲进浓雾中。

杜尤“啪”地一下摔回车门,紧跟上去。

道观大门上的铜把手已经凝上一层薄霜,裴行舟伸手握住,捏碎了那层冰晶,一把推开大门。

厚重的“吱呀”声拉开些温暖的火光劈开了黑夜中的浓雾。

大殿正中间的火盆烧得正旺,老道士坐在蒲团上,手上夹着只烧着的烟。

“来了……”

裴行舟径直迈进大殿坐在蒲团上:“有结果了么?”

“你看看……”一长截烟灰从老道士食指和中指间掉落,他将手机递给裴行舟,“这是我从那边要来的绝密档案。”

裴行舟接过手机。

档案上的张照片是一位寸头青年,“疑似牺牲”的横戳贯穿了他肃穆的表情,代号那栏,“巨门”二字的菱角已经有些模糊。

老道深深吸了一口烟,灰白的烟雾飘向木架穹顶,他低哑的诉说混着木炭燃烧的劈啪声在低低在大殿回荡。

“他和我同期,是个带着一身匪气莽家伙。仗着比我大几天,老以我的大哥自称。

在我们通过选拔后,上面打算让我去缅北卧底,但他自告奋勇先一步申请了这个任务。

他把一身军装交给我之后,离开了部队,从最街头的小混混他一步一步爬到了犯罪分子的高层,靠他传来的信息,我们成功剿灭了华缅边境的毒窝。

但那次行动中,他失联了。

后来在现场清查时找到了疑似他的断肢,附近还发现了一具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断臂男尸,身体特征与他都极其相符。”

老道夹着残烟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眼里的水光淹没在浓白的烟雾里。

“阿舟,那份并不完整的整形记录可以确认吗?”

裴行舟放下手机,还一并拿下了老道手里即将烫到手指的烟蒂。

“可以确认,我们还做了面部结构对比,有百分之八十九以上的重合率。况且,兰俞陈述的部分内容与你是一致的。”

老道仰着头,眼角半湿:“看来那身军装我有机会还给他了啊……”

“也不一定。”

裴行舟隔着缭绕的烟雾,眼神冷静得像丛林中潜伏的蟒蛇:“时过境迁,他是否能在权势与欲望的激流中稳住本心,很难说。”

老道拿起裴行舟放在他蒲团边的手机,看着档案上那张青涩却沉稳的脸,低喃道:“他的话,应该能守得住吧……”

能守得住?对兰俞的一切行为都放任纵容的人,真的可以守住么?

裴行舟的视线也落在老道的手机屏幕上,并未开口将心里的犹疑讲出来。

“阿舟,”老道抬头看着他,身前的火光映在那双本就清亮的瞳孔中,像烧在老道心底的火,“你需要亲自跑一趟。现在!”

裴行舟眉心拧结起来:“现在?”

“迟恐生变!”老道眼里的火越烧越旺,“谢敬和谢凌晴现在给裴氏留下的烂摊子是你最好的理由,即刻动身!”

逃离逼迫的视线,裴行舟沉默了很久才应声:“明白了。”

带着烟味的手掌按上他的肩膀:“阿舟,还是那句话,无论结果如何,你必须好好的回来。”

“放心。”炭火将他的脸照得绯红,“我说了,我会惜命的。”

老道拍拍他的肩,坐回自己的蒲团上又点燃了一支烟。

裴行舟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23点56分。

他对老道申请:“再给我十分钟的时间。”

杜尤知道他想做什么,二话不说拉起老道离开了大殿。

裴行舟静坐在老君像前,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跳到59分,他点开与阮绾的对话框,发出了视频请求。

时间刚好跳到0点,阮绾接起视频。

“阮阮,生日快乐。”

视频里的阮绾趴在床上,睡裙的肩带半挂在肩头,梨涡浅浅。

“未婚夫,你的生日祝福可真准时呀!”

裴行舟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着,好像隔着手机触碰着阮绾一样,动作温柔缱绻。

“未婚妻的生日不能陪她一起度过,生日祝福就更不能迟到了。”

“原来如此。”阮绾的嘴微微撅起,“所以我的未婚夫不回来,要准备去哪里呢?”

火光将他睫毛的阴影拉长,叠在眼角:“挂断视频之后,我就要动身去芝加哥了。”

“芝加哥?”阮绾将视频拉近了些,“是很重要的事情吗?非去不可的那种?”

“嗯,很重要,非去不可。”

“嗯,我明白了。”阮绾笑着问他:“那什么时候回来接我呢?”

裴行舟也浅浅笑着:“我会尽快。婚纱设计图已经出来了,我已经让他们开始做了。”

“啊?你赖皮!说好了要给我先看一眼的!”

裴行舟用指尖戳了戳屏幕上那张气鼓鼓的脸,温声道:“相信你未婚夫的眼光,我只会给你最好的。”

“那我的生日礼物呢?”

“在观澜府,我待会儿让人给你送过来。”

“不要!”阮绾那张灵动的脸怼在镜头前, “生日礼物当然是亲手送才有诚意的!等你回来,你自己亲手拿给我!”

裴行舟轻笑:“好,等我回来,亲手送给你,全都。”

“全部?你准备了很多吗?”

“阮阮。”

“嗯,怎么?”

“等我回来。”

阮绾看着视频里他被火光映红的脸,放松了脸上的表情,温柔地注视着他,轻声回应:“嗯,我等你。”

深深看了眼她柔和纯净的脸,裴行舟将屏幕贴近唇上吻了吻。

吻毕,他挂掉视频,起身来到大殿门口。

老道将一只不打眼的檀木手环圈到裴行舟手腕上:“必要时,打开它。”

裴行舟握了握幽光沉静的手环,指尖带着檀木温存的余温垂到身边,他朝老道点点头,动身没入浓厚的迷雾中。

夏里特重症监护室内,生命检测仪发出平缓的运行声音。

谢凌晴戴着氧气面罩,浑身浑身上下几乎都缠着纱布,没几个好地方,好些部位的纱布隐隐已经沁出了血迹。

“允,确定要这样做吗?”

裴允之站在重症病房门口,苍白的脸上憔悴的乌青异常明显。

他隔着玻璃望向房内,默了许久之后给出一个肯定回答:“确定。”

爱德华不再做声,朝身边等候的医护人员挥了挥手。

护士打开重症监护室的大门,医生拿着针剂走到谢凌晴身边,拔掉她原有的输液管,将一瓶不明药液注入之后药液瓶后又重新将输液管给她插了回去。

操作结束,医护人员无声离开病房。

裴允之始终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看着药液从输液管一滴一滴落下,等到一整瓶全部通过谢凌晴的左手静脉,生命检测仪开始发出尖锐急促的声音。

裴允之将紧握的双手垂在身侧,嘴唇动了动,轻声命令道:“放人进来吧。”

修恩得令,立即行动起来。

不消片刻,一位乔装到位的记者混在一堆医护人员中跟着朝重症监护室赶来,他不动声色地调整好胸袋前的微型摄像头,一同扎进了病房内。

凌晨3点,“谢凌晴抢救无效”七个字霸占了各大网络头条,偷拍的抢救视频点击量和播放量迅速突破了八位数。

谢凌晴死亡的消息以最出人意料,也是最粗暴的方式传入了众人耳中。

阮绾本就睡得不安稳,手机铃声响起的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睛:“焦渔,怎么了?”

“主人,谢凌晴死了。”

阮绾捏紧手机,黑暗中睁大的眼睛闪过一丝迷惘,不过一秒,她翻身坐了起来:“确认消息属实吗?”

“利耕检查过,网上流出那段偷拍的抢救视频并无剪接痕迹。现在谢家人没有官方的消息流出,但谢凌晴的尸体已经悄悄转移到殡仪馆了。”

手机屏幕的光照亮着阮绾的侧脸,半垂的眼帘挡住了眼底的怔忪:“她就这样死了吗……”

焦渔声音略有些担忧:“主人……您继续休息吧。我继续去跟进,一定给你一个清楚的答案!”

“嗯,辛苦你了,焦渔。”

挂断电话,室内的微光刹那消散,手机顺着阮绾的手滑落在柔软的薄被中。

她回手抱住自己蜷成一团,披散在后背的发丝散落几缕在鬓边,她纤瘦的身影逐渐融合在黑暗中。

“叮……叮……叮……”

卧室内再度亮起微光,阮绾摸到腿边的手机解锁了屏幕。

路易斯一口气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全是与谢凌晴之死相关的。

有抢救的视频、网络的报道,以及一份dNA比对报告。

他附言说:知道你和你爸爸一样,肯定也对这件事存疑,所以我偷了卞赫松的调查报告。那份dNA比对报告证实了那尸体是谢凌晴的无疑,如果我的公主大人还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你的骑士一定会为你彻查到底!

阮绾一一点开路易斯发来的资料,手指在dNA比对报告的页面滞留的许久。

半晌之后,她指尖微动,回复路易斯:谢谢你,路易斯。我和父亲都不在景城,就辛苦你代我们去灵堂祭奠一下。

消息刚发出,路易斯的电话就跟了过来。

他的声音带着难掩的疲惫:“my dear,你是在熬鹰吗?这个点了还醒着呢?”

阮绾的回应心不在焉:“嗯,稍微有点失眠。”

“怎么?未婚夫先生一去芝加哥收拾烂摊子,你就开始牵挂了?”路易斯开始隔着电话冲阮绾喷酸气,“my little princess,你就不能想想我吗?for just one second?”

“路易斯……”

听到阮绾语气中的无奈,路易斯立刻收拾了小情绪。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别忧心你的未婚夫了,你父亲最近也不是白忙活的。谢敬那几个港口拿捏了瑞金集团不少的吞吐量,看在他的面子上,你未婚夫与瑞金的谈判应该不会很艰难。”

“讲到瑞金……”阮绾抬起头盯着从窗帘缝隙流进来的月光,“他们集团的副总布兰奇先生,你们之前跟他打过交道吧,他怎么样?”

“布兰奇……我只能说他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物。”

路易斯的声音严肃了几分。

“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获取了道尔顿家的信任,让道尔顿家破天荒地吸纳一个外族人进入他们的核心团队中。后面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的人也不少,都被他以极其狠辣的手段收拾了,而且道尔顿家族也没有追究。可想而知,这个布兰奇先生,深不可测啊……”

深不可测……看来还是得去找一找兰姨自己的心才能安稳几分啊……

阮绾向后一倒,将自己砸进柔软的枕头中:“路易斯,如果我说我今天想回景城,你觉得可以吗?”

路易斯苦笑。

“sweetheart,就算是我也必须对你say no。你应该知道,景城现在相当不安稳,无论是政界还是商界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动荡。而且,谢凌晴的死讯刚刚传出,谁知道躲在暗处那个变态妹控会做些什么疯狂的事情。你就乖乖呆在那儿吧,等这边稍微安稳一点我就立即来接你,可以吗?”

得到预料中的答案,阮绾低低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然后一直睁着眼睛直到银白的月光被澄黄的朝霞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