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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丛稍稍有些蛋疼。

他拉着吕布一道做生意,那是雪中送炭来了。结果董胖一句话的,又勾得这头虓虎纳头便拜!

关键是!

踏马的董胖早不拨款晚不拨款,专挑他要雪中送炭时拨款。

为何?

还不是因为董胖得了盐业重利,不在乎那几个小钱了!

所以!

归根结底是董胖拿着曹贼示好的利润,重新拉拢了陈丛想要拉拢的吕布。

属于是螺旋回旋镖飞回来,正好嘎中了腰子...

不过也无所谓了。

董卓不出关中,双方就没有直接利益冲突。

只等生意做大做强,利益勾连深了,完全可以淡化关中诸将的阵营意识。

用得着吕布的时候,大不了就‘借’呗。

华雄‘借’了这么久了,董胖不也没问他要利息?

敛了敛心神。

陈丛抱拳,环绕堂中一圈。

包括李、牛、吕三人在内,并徐荣、樊稠、张济、张绣、胡珍、李蒙、王方无不起身还礼。

“并州苦寒,鲜人少甲,诸君尽为一方权重者,若遇奴婢尽可收拢,若得旧甲莫要轻弃,丛以高于市价半成之钱,俱收之,如何?”

众人神色各异,最终却将目光齐齐投向董卓。

人口、甲胄毕竟是犯忌讳的大事,半成利虽是不少,还不至于使他们铤而走险。

一旦此时随意松口,事后追究起来,董魔王的怒火顷刻之间就能把他们化作飞灰。

董卓看李儒。

李儒则是蹙眉陷入沉思。

他敏锐地察觉到陈丛说的是奴婢,而非流、氓、战时所俘。

正常情况而言。

并州少人,收拢毫无价值的流民驱往并州才是最优的解决办法。

若叫李儒说,流民、旧甲而已,便是直接赠予陈丛亦无不可。

因为只有在不涉及利益时,流民才是真流民,旧甲亦是真旧甲,并无价值可言。

如此。

方能在不损害关中利益杜绝两家交恶的前提下,持续加强并州。

但陈丛明显是要通过生意事捆绑三地利益,白送肯定是不行的,会恶了一众既得利益者。

那么。

陈丛将所易对象从流民换作奴婢便情有可原了,毕竟一旦流民流入奴市,卖身钱财大多是流向奴婢而非将军。

从而防止有人因为利益,人为制造流民的可能性。

可如此一来,并州获取相同的人口时,就要多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作为利益共同体,李儒自然不能放任陈丛吃这么大的亏。

“敢问子宁,如何支付巨额奴资?”

陈丛嘿嘿一笑:“以地抵之。”

嗯?

李儒豁然开朗。

地值钱吗?

分地方。

在人口繁茂之地,土地自是生民之根,一亩薄田足以两人打破脑袋。

但在并州就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太原、上党两地的土地自然值钱。

再往北的五原、朔方之类便显得无足轻重了。

不予人耕也是荒在那里。直接予人,开垦出来,反而能增加州牧府的税赋。

如此...

本质上陈丛还是花了半成利钱,买到了掺杂在奴婢之间的流民。

反而,这钱只有花出去了,才能更好调动凉军诸将的积极性,助其收拢流民。

唯一的问题便是:陈丛需要一直胜,打得并州胡虏皆北迁,尽收并州旧土,甚至随着并州人口逐渐繁茂,还需要继续向外扩张。

开疆拓土留名事,恨不能亲往与共之。

解决了人口问题,旧甲问题就简单多了。

李儒转向董卓作揖道:“还请岳父责令旧甲归库,经由亲信点验,以好充次者斩之,经过点验之甲一具半贯,尽数销往晋阳以充国库,半利之财则许营属之将。”

董卓应道:“可。”

索性旧甲无用,扔了也是可惜,现在还能换钱岂能不应。

堂下吕布闻言狂喜。麻了,赚麻了。

八千并军八千甲,那已经旧出新高度了,蔽体都难,谁若说他以好充次,他敢直接打爆那人头颅!

岂料李儒补上一句:“并州老营不计,都亭侯麾下所戴之甲有与无同,便莫坑害并州新军了。”

“!!!”

吕布直率性子,转头就要去瞪李儒,突然想到其与陈丛关系,赶紧低头望地。

利益面前,再直率的人也需低眉...

再入席,堂中将军无不带笑,纷纷端着酒碗要敬陈丛。

结果陈丛并不入席,站在堂中笑看董卓。

道:“小婿还有一桩生意,还请岳公使人去唤太傅。”

“王允?”董卓可知其中究竟,老王允跟他们可不是一路人!

满脸狐疑地看向陈丛:“请他作甚?你小子莫非当真心向汉室?”

“小了。”陈丛笑。

“啥?”董卓疑。

“岳公格局小了。”陈丛继续道:“不是陈丛心向汉室。而是在座诸位,尽为大汉忠臣。只是天子年幼,不解我等良苦用心罢了。”

董卓脸皮止不住地抽动。

他突然发觉,还真是他格局小了。

他若能有陈丛一半的无耻劲头,至于混到今日这般田地?

伊尹太远,他起码也得是个霍光。

虽权但忠!

......

......

太傅府。

如先前洛阳司徒府一般格局。

清雅恬淡之中不失贵气。

亭、台、楼、阁建得规整。山、树、池、圃错落其中添上七分颜色。鸟、兔、鱼、狸穿行期间再增三分生机。

可惜...

景色再是宜人,亦难抚平家主人心中之痛。

“伯喈!老夫敢以王氏历代先祖起誓,所言若有半分虚假,便叫老夫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亭台旁,蔡邕气得直瞪眼。

横竖看去,只觉昔日老友无耻至极。

“王子师!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你便是认了又能如何,老夫也算对着昭姬有个交代!”

王允满眼的不甘,低吼道:“伯喈莫要被那奸贼骗了!卫宁并非老夫所杀,密谋亦非老夫所泄。倘若老夫真是国贼鹰犬,满朝臣公半数卒于斧钺之下!”

王允所言听在蔡邕耳中,满满全是威胁之意。

对方分明是在说,要将帝党昔日旧谋,尽数捅到董卓案前。

蔡邕心头猛跳的同时,语气不由软了下来:“罢了罢了,便是老夫信你,你敢与少府大人当面对质否?”

王允只觉心累。

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

陈贼是那般好对质的吗?

王允可是亲眼见过,那厮不肖盏茶工夫剑斩三十六人!

“伯喈不知其人,那贼子凶恶胜虎,奸诈似狐,谈笑间动辄伤人性命,若与对质,老夫焉有命在!”

正说话间。

门房快步而来,望了其侧蔡邕一眼,嗫嚅道:“老爷,门外信使传邀老爷参宴。”

王允听得满头雾水,正值心烦意乱,喝道:“分说清楚,何人何宴!”

“这...”门房再看蔡邕一眼,低不言。

“说啊!”王允喝道。

门房动动嘴唇,轻声道:“相府,家宴。”

王允:...

蔡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