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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真高呐...”

小院摇椅,清风徐来,卷起阵阵花香。

如毯青草地上小溪潺潺流过,葱郁树木环绕,山石、池、阁交相辉映,繁花似锦,伴随着远方琴音缈缈,一切都是那样的梦幻,安逸得使人沉沦。

“你醒了?”

编花藤条摇椅上,刘莹稍稍偏头,一张似仙如梦的绝美面容映入眼帘。

不由痴道:“姐姐...此处可是仙界...”

貂蝉不由好笑,挨着刘莹坐下,摇椅很大,乘坐两位身形娇弱的佳人并不显得拥挤。

朱唇轻启,尽显劫后余生的雀跃:“公主还记得昨日之事吗?”

昨日...

刘莹蹙眉追忆片刻,眼底一抹浓愁难化。

悲切道:“妹妹命薄,殁于贼人之手。”

“公主并未薨殁。”

并未薨殁...

刘莹猛然惊醒,下意识摸向怀中,随即面色大变,传国玉玺...没了!!!

不敢片刻耽搁,跳下摇椅,提起裙摆就要往门外跑。

“公主何去?”貂蝉开口唤她。

刘莹稍转身,咬牙道:“本宫自是去寻那贼子问罪!!”

貂蝉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怜悯,今日之她,昨日之己,何其相似?

若非自己早就认清了现实,现在恐怕是比刘莹还惊,还怒。

碰上那样一个奸诈恶徒,果真是女子命中的劫难...

“公主还是冷静些好。”貂蝉探出纤白削葱根指向周围:“可知此地何处?”

刘莹愣了愣。

既然不是仙界,那就只能是人间了,人间有此安逸淡雅处,想来是哪位志趣高远的隐士府邸吧?

“还请姑娘不吝告知,家主人搭救之恩,本宫来日必偿。”

“太师府。”

轻轻三个字,重俞万斤,狠狠砸在了刘莹的心头。

人间仙界...

太师府...

她甚至不敢相信耳朵,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处地界,怎会荒唐地交错在一起?

太师府!魔王窟!那轻贱皇室、暴虐弑杀的西凉屠夫凭什么?

他凭什么把南北两宫化作炼狱,自己却享受着如此宁静!!

貂蝉轻叹声,摇摇头,从怀中取出诏书轻轻摊开,展放在面前石案上。

“公主,认命吧...”

刘莹惊异之下上前一观,顿感五雷轰顶,头晕目眩难以站立。

天子密诏,除她刘莹宗室之籍,贬谪为庶,交由少府陈丛羁押审问。

字迹娟秀而稚气未脱,她如何认不得?

可她不敢认...

刘协,是她存世唯一亲人,唯一的弟弟,是她坚持下去的希望。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嘴上还在坚持,恨恨道:“陈贼好胆,竟敢胁迫天子行诏,他便不怕连累宗族呼?”

“将军应是不怕的。不过貂蝉还是提醒公主一声,身处此院,旁人畏惧将军威名自是不敢靠近,若是走出此院...”

威胁的话不须说尽,刘莹身为皇室公主,自然比貂蝉更清楚魔王何人。

身处魔窟,还需靠着仇人威名庇护,进退皆不得...

刘莹缓缓蹲下,埋住头,无声哭泣。

......

......

阿嚏!~

嘉德殿上一声喷嚏,引得君臣齐皱眉。

小小甲士也敢殿前失仪?

害得他们还以为是魔王打的喷嚏,差点就跪了。

可惜...

如果他们能多看几眼,看得再认真些。就不难发现那凉军制式铠甲下,遮面方巾背后,藏着的正是...

陈丛揉揉鼻子,在腚后胡乱蹭去手上鼻涕沫,才一脸享受地伸手入怀。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冷冰冰的八个字,竟比少女怀春时的眼神都要炽热!

昨夜他对着月光摩挲了一夜,今日再触又有新感。

就是冷风吹多了,鼻子有些痒痒...

高阶上。

魔王哀怨地瞥了陈丛方向一眼,似是怪他抢了自己风头。

长出口气。

罢了,这小子今日能陪他一道用膳、上朝就算孝顺了。

关键是这小子指天为誓,阿白所诞长子随母姓董。

就凭这一点,董卓对他实在恨不起来。

被利用一次就被利用一次吧。

反正以前不许好处时,他董魔王也没少被那陈姓混账利用。

说完迁都事宜后,董卓解开长剑按于地。

厉声喝道:“陈丛狗贼!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睦、不悌!大奸大恶!无君无父!人憎狗厌!几次三番欺骗咱家,以孙婿之实行刺客之事,人神共愤之!今无可忍,责令天下有识群起而杀之。成事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陈丛诧异抬头,望向董卓。

直接说结果不就得了?唠唠叨叨一大堆,很难让人不怀疑董胖是带了个人情绪在里面。

董卓骂完一通犹不过瘾,拔剑而出挥断龙案。

再骂道:“莫让咱家知道朝中是何猪狗与其有染,如若不然,如同此案!!!”

一时间朝堂百态。纷纷跪俯,齐呼:“臣等不敢。”

有人喜有人惊,有人瘫坐于地豆大汗珠似流水,有人讷讷不敢言,低头缩首如鹌鹑。

不知内情者自喜。

无论如何,大名鼎鼎陈无敌不仅没有投靠董卓,还暗行刺杀之事,怎么着都算好消息。

胆小如鼠者惊。

唯恐魔王被孙婿刺了,迁怒各方,平白无故连累了他们。

王允瘫坐于地,刘协缩首。

此二人是最怕魔王深究之人,万一让董卓察觉背后谋划,他们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

李儒随即出列,拱手道:“太师,此次贼败,多亏王司徒使奴报信,当赏!”

董卓面露喜色,大踏步下得长阶搀起王允:“好,王司徒才是真正的忠臣啊,为表忠义,便加封王司徒为太傅,天子以为如何?”

刘协的脸都能阴出水来,死死盯着王允,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便依太师。”

惊、怒、悲、愤。

当昔日同僚投来恶视,当少年天子满眼愤恨。王允心知上了贼人恶当,但对上董卓吃人的眼神时,又识趣地把话咽了回去。

往往越是这种直来直去朴实无华的离间计,最是百口莫辩。

你没做?

你没做为啥敌人夸你、赞你、赏你?

那可是三公之上的太傅!

有多少人能活着加封太傅的?

何况王允也不敢辩。

怎么辩?

当着董魔王的面,直说他恨不能手刃董、陈二贼?

他若有这骨气,今日不会立于朝堂之上。

因为有这种骨气的人,早被董魔王杀尽了。

能留下来的不论立场如何,都有一个共同点——惜命。

陈丛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若他不说,又有谁能知道,王司徒这太傅衔,可是他未来儿子的姓氏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