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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丛失眠了,躺在床上死活睡不着。

原本行军在外就够苦的了,偏偏还有人上赶着来刺激他。

也不知许胖吃错了什么药,大半夜不睡觉,跑他营帐外头跟他值夜的亲兵聊了一宿。

聊到最后还亲上了,嘬得口水直响。

换以前陈丛肯定怀疑许褚审美,至于现在....

陈十除了体型粗壮些,声音粗犷些,长得方正些....其实看着也挺不错的嘛....

果然是先下手为强...呸呸呸!

陈丛死命拍打着脸颊纠正着审美,心中默念一百遍‘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明非而止,是为不争。’

好死不活熬到天快亮,终于等到击鼓聚将,结束了一宿的煎熬。

等陈丛披甲而出,帐外哪里还有许褚影子,只余陈十面色绯红愣愣地远眺朝阳初升方向发呆。

那场面简直不亚于猛张飞巧笑嫣然,活李逵搔首弄姿....

“陈十,收拾收拾去虎贲营报到吧。”

“将军....奴婢....”

陈丛抬手打断道:“什么奴婢?你早退了奴籍,莫要妄自菲薄。”

陈十心中感动,双膝落地,朝着陈丛叩首三次。

抱拳道:“谢过将军。”

适应了朝不保夕、刀头舔血的军旅生活后,陈十很难再端起女儿家的矜持,甚至如果不是许褚,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是女人....

...

陈丛迈入中帐时人基本上到齐了。

曹操背对众人端详地图。

昨天还意气风发的大将文丑,褪去了大将光环,也只剩下阶下听喝的份。

反倒曹营诸将站得一个比一个靠前。

陈丛丝毫没有避嫌的觉悟,越过一众诸侯、将军大踏步走到曹操身边站定,离近了才看到曹操一双黑到发紫的熊猫眼,顿时吓了一跳。

“岳父也听了一宿口水?”

曹操转过身,揉着酸涩的眼眶疑惑道:“什么口水?”

“就是...”陈丛嗓音一变,又粗又闷道:“唔,某家许褚字仲康,家中排行老二,你叫什么?”

众人不解其意。

倒是许褚那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挺起腰板站得溜直,竟还朝着陈丛扬下巴。

玛德,还叫这憨货装起来了。

果然虎逼!

“什么乱七八糟的?”曹操不明所以,他想了一宿徐荣,哪有工夫搭理陈丛作怪。

继续道:“徐荣,集兵家大成者,久历疆场,战法诡谲多变。加之凉军悍勇,我军久守必失...”

“久守必失?”陈丛惊了。

武帝操竟然和金汁仁一样的论调?

那厮不会真有上将之才吧?

都是纸上谈兵的半吊子,大家伙都是第一次实战,凭啥他能那么优秀?

“哦?”曹操对女婿用兵法还是持以鼓励态度的,不怕用错谋,就怕不用脑。

笑着追问道:“子宁有何见解?”

“岳父不会也想打开城门,派出一队骑兵袭杀敌军楼车吧?”

曹操老脸一黑,骂道:“说的什么屁话!不说坠在后阵的飞熊,单是两万西凉铁骑分镇两翼虎视眈眈,枉开城门与取死何异?”

陈丛松口气,使劲拍拍胸口。

还好还好,大家都是捞逼,他就放心了....

曹操回身敲敲地图,继续道:“为今之计,分兵一路东出虎牢,向北绕开北邙山,穿行河内郡后佯攻孟津关,此关距离洛阳不过百里地,为腹心之地。

董卓不知虚实必定重兵驰援,路遥则必多遣飞骑,西凉骁锐在铁骑,骑兵多走则我军趁势西出虎牢,战凉军于野,毕其功于一役。”

袁绍听得入神,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案。

少了西凉铁骑,盟军野战就一定赢吗?

悬。

如果董卓按下八千飞熊?

更悬了。

虽然曹操计划中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但袁绍其实没得选。

但凡拉锯战最是惨烈,死守虎牢关意味着伤亡数字会逐渐攀升,放在别处或许不要命,要命的是盟军诸侯十八镇,心思各异。一旦这个数字超出诸侯们的预期太多,分崩离析只在旦夕。

不如趁着人心未散,豪赌一把,胜负天定!

袁绍优柔寡断不假,可在‘必败’和‘有点可能赢’之间,还是能准确做出决断的。

旋即拍板道:“好!孟德欲如何分兵?”

“每镇诸侯分兵一千,不必精锐。再遴选上将一员统军,副将二人胁从即可。”

诸侯们倒不觉得肉疼,不必精锐,一千老弱而已...

袁绍复问:“不知孟德欲拜何人为将?”

帐中诸将无不挺拔身姿展示壮勇。

佯攻怎么了?

杂兵怎么了?

两万人的大军啊,都能赶上一震诸侯了!

关键是分功的人少,拢共统军三人而已。

曹操环顾一圈先拜鲍信:“素闻允诚麾下大将于禁,带军严肃庄重,劳请为辅。”

“善。”

曹操本欲再点颜良,忽见张邈身侧立一威猛凶汉。

长约九尺,体壮如熊神似虎豹,臂膀虬扎粗过柱,背负两支铁戟,不动如山凶光自现。

曹操暗赞一声‘好凶的汉子’,快步行至张邈身前。

拱手道:“不知孟卓背后何人?”

张邈干笑两声:“陈留己吾粗汉典韦,不曾将兵无甚经验,孟德另寻他人吧。”

曹操闻言,瞬间大喜。

他与张邈是至交好友,对方撅腚拉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寻常点将旁人尚且不拒,偏偏张邈拒绝了,言语之间还多含贬损之意,可不就是怕被他曹操剜走了心头肉吗?

越怕被剜越是心头肉!

越怕被剜越是好剜!

这心头肉,曹操还就非剜不可了。

曹操嘿嘿一笑,越过张邈直冲典韦抱拳:“操观将军悍勇非常,愿拜为大军副将,望将军不弃。”

典韦审视曹操片刻,只从对方眼中看到真诚。

思虑片刻,抱拳,瓮声道:“愿往。”

张邈气得直骂娘。

这人本是杀人获罪的逃犯,得他庇护匿于山林间,有逐虎过涧之能。

原先张邈还不觉得什么,只拿典韦当黑手套使,后招入军伍帐下听喝。

再后来。

陈丛激斗汜水关,曹操躺着就混了个征西将军。张邈这才切实认识到猛将的重要性。

回头就提拔了典韦带在身边。

但要真论起来,二人之间名为主臣,实则合作。

他想拉拢典韦以用其勇,典韦靠他躲罪。

现在曹操横插一脚,以其人之奸诈,若对典韦动了歪心思,还有他张邈什么事?

可现在典韦都反水了,哪还轮得到他拒绝!

最后就是统军大将!

曹操望去的一瞬,陈丛也是呼吸一滞,一溜烟窜到曹操眼前。

“子宁....”

“岳父!”

“让开些,你当着为父走道了。”

陈丛:???

曹仁嘴角放肆上扬,不是陈丛!那必定是他曹仁,大兄还赞过他‘敦厚稳重,颇有大将之风’!

“汉升。”

曹仁的嘴角终究僵在了那个抵足而眠的夜晚。

原来大兄早就有了新欢....

黄忠淡笑着抱拳,轻声应道:“但凭主公吩咐。”

曹操上前把住黄忠,情真意切道:“此事颇重,辛苦汉升亲自走一趟了。”

“岳父!我年轻,我不怕辛苦!”

曹操额角忍不住跳动。

他说的是‘辛苦’吗,他说的是信任,是托付,是寄予厚望。

“滚!!”

“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