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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田舟焕的授意,兵部一路绿灯,不到一个时辰就帮郭大车办好了各种文书。

郭大车捧着新领的官服和腰牌,心中五味杂陈。

有钱能使鬼推磨。

武将上战场,才有机会升官发财,郭家几代都只在京城,靠着一点俸禄哪辈子才能存这么多银子?

多亏叶离的银子支持,否则他这辈子可能都只能在憋屈到死了。

郭大车想见叶离,把自己进入兵部的事给他说一声,再把剩下的银子还给他。

但叶离上次离开前,一再叮嘱他不可被人知道他与叶离有来往,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想着叶离总会找机会见他,他只要等着就是了。

没想到没等来叶离,先在兵部听说了燕月馨重病垂危,不久于世的消息。

当时是午休时间,官员都在天井三五成群凑在一起用膳。

郭大车平时与人来往少,也什么人理会他,正好他也乐得自在,独自坐在一丛芭蕉后面。

吃饭吃到一半,忽然听到有人说,“听说了吗?上头那位病的快不行了,太医都说没法子,东厂一百多号人四下打听治头疼的方子,也没打听出什么来。”

“你的意思是,又要变天了?”

“老头子才走多久,小的又病成这样,看来这一支也要绝根儿了。”

郭大车起先还没听懂这些人说的是谁,后来反应过来,差点当场失态,冲出去质问这些人,怎么可以随意咒陛下死。

好在一年多的幽居生活,让郭大车的性子更为内敛,才能忍得住没有轻举妄动。

却更加急切希望见到叶离,向他确认这些人说的都是假的。

盼了两天,总算把叶离盼来了。

郭大车不等叶离开口,便急吼吼打发走为叶离引路的下人,凑到他身边低声问,“叶公公,陛下……龙体安好吧?”

叶离含笑看了郭大车一眼,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郭大人对陛下一片赤诚,陛下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郭大车急得额头冒汗,忠于陛下是每个臣子的本分,有什么值得说嘴的,他只想知道燕月馨一切安好。

外面那些流言都是扯淡!

还想再问,叶离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治病是大夫的事,你我的责任是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

“陛下口谕!”

郭大车听到燕月馨有旨意给他,连忙收敛心神,整理一下衣冠,端正在叶离面前跪了下来。

“郭家世代忠良,郭大车忠心有嘉,朕心甚慰。”

“如今奸臣当道,郭爱卿当保重已身,待机会成熟之时,为朕清除奸佞,还朝野清平。”

燕月馨的谕旨并没有具体内容,只是几句勉励的话。

郭大车却激动的黑脸涨红,双手微微颤抖。

叶离转述完口谕,双手扶起郭大车,温声道:“郭大人请起。”

“陛下处境艰难,暂时还不方便见你,这也是为着你的安全考虑。但陛下对郭大人的信重,却是千真万确的。”

郭大车侧过头去,悄悄抹了一把眼角。

“陛下厚爱,下官不胜惶恐。”

“下官资质鲁钝,空有一腔报君之心,苦无报君之门。求叶公公给下官指点迷津。”

叶离拍了拍郭大车的肩膀,“最难得的便是心意,郭大人武功高强,是难得的人才,不必妄自菲薄。”

“咱家这里有件小事,想交给郭大人去办。”

郭大车正愁没有表现忠心的机会,闻言急切追问,“叶公公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便是。”

叶离略一沉吟,“咱家听说郭大人与刑部陈主事是姻亲,想请你帮忙从刑部调阅几份卷宗。”

叶离想看的自然是当年叶家的案子的相关卷宗。

本来身为东厂厂公,想看什么卷宗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但,由他出面,田舟焕定然会察觉他并没有完全相信田舟焕的话。

所以,东厂的人手不能用,只能通过私人关系,偷偷将卷宗取出来看看。

好在郭大车与刑部这位陈主事沾亲带故,否则一时之间,叶离还不知道该找谁来办这件事的好。

郭大车没敢问叶离调阅卷宗的目的,只当是燕月馨的意思,当即一口答应下来。

第二天下衙后,便买了几斤卤肉、两只鸡,前往陈家。

陈家情况比郭家还不如。

好歹郭家祖上还有一份护驾之功,得了不少赏赐。

陈家往上数三代,却只是平民,陈主事又是明经科出身,熬到死顶天能做到个五品官。

有人开玩笑说,站在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扔块砖头出去,砸到十个人,里面得有五名一品大员。

这话是过分了些,不过也能看得出来,五品官在京城是什么地位。

郭大车的娘只生了他一个,之后便没有再添子嗣。

觉得郭大车一个太过孤单,没个帮手,便作主给郭大车的爹纳了几房小妾,为郭家开枝散叶。

不知是不是郭家风水不好,小妾纳了好几个,却也只生了一个庶子两个庶女。

其中一个庶女便嫁给了这位陈主事。

陈家日子过的紧巴,郭大车平时没少接济。

一进门,正好陈主事的母亲带着儿媳妇在院子里晒豆子,见到郭大车连忙笑脸相迎,高声喊陈主事出来。

陈家只有一个院子,说话不方便。

郭大车与陈家人打了声招呼,便放下东西,拉着陈主事到外面找了间清静的酒楼说话。

陈主事汗颜道:“又要让舅兄破费。外人看我在京城当着官,不知多少风光,却连家小都养活不了,还不如回老家种地,好歹妻儿能吃饱穿暖,不用求亲靠友的。”

“自家人不说这些。”郭大车看出陈主事神情郁郁,知道他突然提出回老家,必定有缘故,两杯酒下肚,问他是不是在刑部受了气。

“受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陈主事摇头苦笑,“我又没有当相爷的爹,受气也是活该。”

郭大车闻言便猜到,陈主事是受了新上任的张侍郎的气。

而这位张侍郎,正是右相张恒的儿子。

“你这话说的对也不对,这天下是陛下的,只有陛下能让我们受气。别人蹦跶的再欢,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