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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你我仅存的和睦(9)

过了月余,游子卿说似乎查到一点苏静的消息,在流光森林幻域西侧有些许灵力波动可能是她。

再往下查,却什么都查不到了。

压抑渊红被动后,每日喝的汤药多了一种,不同于上一种,这副药腥苦的异常。

若换成以前的我那定然是打死都不愿意喝的。

游子卿会准备好不同口味的蜜饯果子,在我捏着鼻子灌完药后塞进我嘴里,用他绵长温柔的情话哄着我。

这些话如春风细雨拂面,光是听着便已心安,沉溺之余我会忍不住问自己。

于他而言,我是顾瑶还是景嫣?

但好像……

无论我是谁,在他眼中都不重要。

我是逃不出棋盘的棋子,是需要他保护的弱者,是没有目标随波逐流的浮萍。

所以,他算计我可以如此得心应手、他的情感是如此居高临下。

所以他从不让我与他并肩,因为并肩同行后,属于他的意志与目标会渐渐吞噬掉我的思想。

所以过去,他会不厌其烦地告诉我,这是他与游若君的仇,那是他和圣族的恩怨。一次次强调,我不必为他的仇怨付出。

景嫣也好顾瑶也罢,都一样的。

都是无法涉足他的领域、无法与他并肩同行的弱者。

更恐怖点。

可能……游子卿从未喜欢过我。

冷静与理智可以是手段,那温柔深情同样可以是手段。

“嗯?主上你怎么哭了?”十一放下话本子,递给我一方帕子:“这不是宫斗权谋文吗?主上你要不还是来跟我一起看历险记吧。”

说着说着,他把手中的话本子往外一放,不由分说给我念他的什么历险记。

这家伙……

……

……

关于“他可能从未喜欢过我的”想法,刚冒出来的时候我不觉得如何,到了夜里竟是又痛又怕。

兀自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着都睡不着,像是一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着,极端的恐惧如枯草原上的烈火,熊熊燃烧绵延不绝。

我拼了命地把思维往别处引,半夜爬起来做各种无意义的事情,不敢让脑子静下来。

只要想到一点儿就浑身怕得发抖。

十一察觉到异样,还以为我半夜饿了,每每听见动静都端来各种各样的果子。

我不敢告诉他我在怕什么,只好由着十一误会下去,同时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没有什么好怕的。

……

游子卿忙的断断续续,总是停十天半月后再离开十天半月。

我以为十几天的时间可以让我从古怪的情绪里调整过来,没想到直至游子卿回来都没有丝毫消散的痕迹。

觉察到恐惧从未散去,在听见他的脚步声后,我缩在被窝里闭眼装睡,以逃避这份由他逼近再无法忽视的情感。

可我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也低估了游子卿的敏锐。

后半夜他从被窝里强硬地捞出我,把我抱在他的身上,用温水浸过的毛巾擦拭我的脸颊,显得我那么地狼狈。

我真的好怕……这么多年……他都在与我演戏。

我好怕那些促使我向前的东西是假的……

年少时的怦然心动、小心试探后得到的回应、朝夕相处时的温情、分离时的不舍与不甘、为了能与他并肩前行付出的努力……还有他的鼓励他的话语……

如此种种。

如此种种……

若是假的……

可……

是假的才说得通不是吗?

因为从未在意,所以可以毫无负担地算计谋划;因为从未心悦,所以可以完全漠视我的情感。

“怎么了?”游子卿关切的神态言语都不似作假,对我敞开的怀抱是如此真切温暖。

我有些恍惚。

要告诉他吗?

还是算了吧。

他只会回答他想让我知道的答案,而不是我想要的真相……

再者,万一他承认了呢?

就像那天对我的抨击一样……

想到这种可能,我更加没有开口的勇气。

“没……没事。”

“……”

事到如今,那个懦弱胆怯的我依旧还在。

……

……

走火入魔带来的损伤似乎真的很严重,我已经在乖乖吃药了,还是时常昏昏沉沉想睡觉,时常从内到外发冷发疼。

游子卿似乎察觉到不妥,在我每日的药里重新添加一份安神的药丸。

如杯水车薪。

无济于事。

眼下养了两年半,依然不见好。

我能下床自如走动后,游子卿示意我可以没事出门逛逛,但我实在没有散步的心思。

“他可能从未喜欢过我”就像一根无法拔出去的刺,深深扎在我的心里,并在其中生根发芽。

我企图从记忆里挖掘出推翻这一论点的证据,把过往的一幕幕一点点剖析。

越剖析,越恐惧。

冷静可以是他达成目的的手段,温情同样可以是。

而且……我那么长时间的坐立难安他都看在眼里,却从不为自己辩驳什么,只一昧地疏离。

十一倒是变着法的哄我开心,我问他哪来的鬼点子,他说是游子卿教的。

是啊,游子卿是知道怎么让我展颜的,他只是不想那么做而已。

……

这天,游子卿将将抱起我,帘外骤然响起十二的声音,仓促的语调迫使他松开我,收敛起周身情绪,站直向十二看去:“何事?”

十二上前一步,低声传音几句便低下头去。

游子卿的神色慢慢变得严肃,他的指尖微动似乎在思考布局什么,冷冽的模样叫人心生畏惧。

“凭你们的能力,可能阻止?”

十二摇摇头。

我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游子卿回过头来,紧蹙着眉头语气不详道:“帝都那边在酝酿一个计划,似乎是,让戴慕晴成神……”

!!!!

!!!

什么?!

我瞪大眼睛,急促地拉过他的袖子:“真的假的?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成神?谁提的这个计划?!戴慕晴知情吗?!”

游子卿的目光看向十二,“如何?”

十二保持行礼的姿势面向我,一丝不苟答道:“根据探子的消息,情报有九成的可能是真的,其中的缘由为何属下等人还在调查,计划的提出者是谁目前没有确切答案,但是戴氏本人是知情的。”

知情的?

我愣在原地。

戴慕晴一个穿越者为什么要去成神?!那可是天道手里没有人情没有自我的工具,不是话本子里一言九鼎的掌权人!

等等!

成神一事没有神使在旁辅助绝无可能成事,能在旁辅佐她成神的……

“万俟温?!”

我骤然抬头看向游子卿:“你没有杀掉万俟温吗?”

游子卿对我的问题颇为奇怪,他反问我:“将死之人,杀他作甚?撰写人涉世只会迎来魂飞魄散的下场,杀了反而麻烦无穷。”

那岂不是说……

万俟温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但游子卿还活着,所以他想在最后的时光里赌一把,于是找到了戴慕晴?

穿越者没有命数附着,天赋亦不差,从造神的角度来说是个极好的人选。

这该怎么办?

我抓住游子卿的袖口,问道:“你能不能让我见到戴慕晴。”

“可以,但我不会帮你这么做。”游子卿平静道,“你未受伤未站队时期他们将你当成仪安尊者,尊你敬你,不意味着在你走火入魔后他们不会伤害你。不管戴慕晴是否被哄骗,我都不会放你去与万俟温那边接触的。”

“那我要是执意要去呢?”我攥紧拳头。

游子卿扔出一把木剑,虽未明说,但我已经看懂他的意思。

——用实力说话。

我右手拾起木剑,道:“我要双剑。”

他本已抬腿向外走,听见我的话又停下脚步,甩向我一把一模一样的木剑。

“老规矩,先用灵力者输,先出界者输,先被逼入死境者输。”

“好。”

游子卿命十二在院中划出一个浅浅的圈,我与他一前一后相对而站,开始的哨子被递给了搬起小板凳吃瓜的十一。

十一:“这还有我的戏份?”

“少废话,主上让你拿就拿!”

“哦……”

十一对我一阵挤眉弄眼,然后故意趁着游子卿微动的时间吹了哨。

几乎是顷刻间,数十步之外的游子卿向我压来,我降低地盘从侧边闪过,避开他的直线攻击同时一跃而起,将木剑锋芒向下刺去。

他足够了解我,我也足够了解他。

所以他会回头防守我的剑锋,也会在防守的同时抓住我腾空的机会向我进攻。锋刃刺到一半,我丢下右手的木剑,率先一个空翻落地,自左向右对他视野的背后反手攻去。

游子卿反应极快,立马向后倾斜躲开我木剑划出的弧线,对着我丢下武器的右侧袭来。

我向下贴地从他臂膀下面一滚,同时拿起方才掉落的武器,再一次绕到他的后方发起又一次的进攻。他却已经提前转好身,一掌拍来我无处可躲,便将双刃架于面前抵挡。

这一掌的力度将我推至边界。

好险……

不给我喘息的机会迅猛的身影再度袭来,看似来势汹汹,实则胸前出现了破绽。

我在他攻到眼前时,举起木剑刺去,眼前人骤然变了技法,原本做攻击状的姿态在出招的刹那成了防守的模样。

我意识到中技连忙收手,在准备一跃避开他攻击之际,游子卿再度一转攻势,一手擒住我的脖子,将我压到在地上。

如果木剑是正常兵器,此时我已经刺穿他的胸膛。如果他中剑同时下死手,可以在此时此刻拧断我的脖子。

从结果上来说,我被制服且出了界,游子卿则只是被我刺入胸口。

二比一,是我输了。

“嘶……”十一不由得吸溜一声,“哇你们这打得也太快了吧?”

游子卿将我扶起来,碍于十一十二十五都在所以没有给我直接换身衣服,而是简单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好好养伤吧。”

“知道了。”我愤愤回应。

我不能去找她的话……能否让她来……

不!

戴慕晴与游子卿隔着弑母之仇。

怎么办?

偷偷溜出去?

好像也不行,如果万俟温真的是临死之前的反扑的话,我贸然前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游子卿不会坐视我进入帝都的。

戴慕晴是穿越者,她不似我们这般明了天道命数神明神使到底意味着什么,万俟温他们或许只需要几句简单的挑拨便可以让她、他们成为天道的棋子。

——就像符沈曼那样。

“游子卿,我想帮帮她……”我抓着他的衣角,撒娇道,“我不想让她被蒙骗。”

游子卿凝视我片刻后忽地嗤笑一声,“你有没有考虑过另一种可能?”

“什么?”

他一字一句道:“戴慕晴知晓成为神意味着什么,但她为了能够杀死我为圣族的人报仇,毅然决然接受了这个计划。”

“这不可能!”我脱口而出,“她与我说过,戴雪兰与圣族早已命中注定,圣族过去罪孽滔天,这些罪到了清算的时候。”

不知怎么的我说完后,游子卿渐渐收起面上的残破的笑意。

他轻叹一声,忽地怅然起面庞,带着浓切的失望与唏嘘道:“顾瑶,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你都会猜疑其中是否有深意,那为什么到了戴慕晴这儿,她一句立意不明的话语你就深信不疑了呢?”

我愣在原地。

“你为什么不想一想,她与戴雪兰何等亲密,又不是感情淡薄之人,这仇怨如何释怀?”

游子卿的语气甚是凶煞,我怔怔看着他,忽然有股子陌生炸裂开来。

我似乎……从未切身实地憎恨过一个人。

不管是游若君还是早年的渊红宗大长老,或是讨厌或是怨怼的水平,同我平日里的简单愉悦并无不同。

那种话本子里描述的饮血啖肉之恨,像是一个简单的代名词。

是了。

我怎么就傻乎乎地认为戴慕晴释怀了呢?

她知道我夹在她与游子卿之间,她知道我心悦游子卿,她知道我关心她。所以她不会在我面前表达对游子卿的恨意,她不希望我难做……

是我潜意识里认为,她那样明艳温柔的姑娘不会骗我。

我骤然握紧拳头。

游子卿带着情绪的话语接踵而至:“顾瑶,你从来都不明白你想要什么,你没有自己为之扎根的土壤,你只会随波逐流。这样的你,便是实力再强大,也守不住你想要的东西。”

说着,在我的眼泪落下之前,他又忽然自嘲笑起来。

“怪我,当年没有教好你。”

明明在笑,可透露出的情绪却是苦涩的,像是把树叶榨成汁水,融入一杯清茶。

如星河灿烂的眉眼中不见半分光彩,其中的决绝与不甘是那样明显,叫我完全猜不透,他的这一局究竟行进至何处。

我忘了言语。

我想要的是什么呢?

赢过天道?赢过一切?活下去?看遍良辰美景?经历人间浮沉?还是说我想当座上看客,冷眼旁观世间百态?

好像都不是……

我隐约察觉到,在我的胸膛里,一直有着一股执念驱使我向前,但是我无法看清,它究竟是什么。

又冷,又炽热。

“我还要养多久?”我问他。

这样子被动地停在原地等待可能的未来与真相,太煎熬了。

回应我的是游子卿略带责备的话语:“按照这两年的进度来算,清算前你都无法恢复。顾瑶,你若是真的想早日离开到外面去,就不要自我折磨。”

他的话语很不客气,像是早就看透我在心中纠葛什么。

我过去总是不承认苏静对我的吐槽,认为她不懂我想赢的执念,所以说我是恋爱脑。

现在看来,她说的一点不差。

仅仅因为他可能从未心悦我,便怕得要死要活,连安睡都成为很困难的事情……

……

游子卿被一封传信叫出去了,十一侍奉我躺下后自己抱着话本子坐在院子角落里看得起劲。

沉甸甸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我蒙起头蜷缩起来,用睡眠逃避着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