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哪怕视野里从未瞧见游子卿，我却始终觉得游子卿在一直看着谢心悦的一举一动。
……
又过了若干年。
明家发觉灵石矿的开采出了些许问题，第一时间上报给了九重天。
游书旭派人着手去查，意外发现大量灵石不翼而飞。
我通过谢心悦的视角瞧见，游子卿正在安排着伪造的账本、大量的灵石、还有准备好的死士。
刹那间我便反应过来这是一场针对齐王的局！
“过几天能带你看场好戏。”游子卿似乎心情不错。
几日后，游子卿带上一众婢女小厮大摇大摆地上街去，和煦的日子显得一切是那么平静。
等到游子卿走入一处满是花伞面具的街道，街道边的小巷子里突然涌出一大片黑衣人，慌乱中谢心悦被人群冲撞到角落里。
嘈杂动乱之后，九重天卫兵赶到将黑衣人捉拿。
被刺客攻击的游子卿胸前晕开一片红渍，显得有些狼狈，卫兵们护送着他前往宫廷，谢心悦作为名义上的婢女也只得跟着其他婢女小厮一起前去。
听见游子卿光天化日之下遇袭，游书旭来得格外快。
“怎么回事？”
游子卿不说话，他对于游书旭冷漠得异常。
还是其中一名婢女大着胆子上前一步解释道：“回神君陛下的话，大殿下今个儿瞧着天气不错便想着出门走走，走到织工巷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大群黑衣人直奔大殿下而去。还好卫兵来得快，不然……”
说完，她还假惺惺地用帕子抹抹本不存在的眼泪。
这个婢女……怎么感觉像十五？
不等我细看，谢心悦探究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游子卿身上。
游书旭听完，目光转头看向游子卿：“是谁干的你可有头绪？”
游子卿干巴地应道：“没有。”
姿态做作地像是在故意遮掩什么，如此明显的表现落在游书旭的眼里更是多了一层意思。
恰巧，此时游书旭的侍从“适当地”提醒道：“陛下，培养这么多的死士花费不小，从这点入手……”
游书旭摆摆手示意他住嘴。
继而挤出慈爱对游子卿说道：“卿哥儿啊，你放心！以前的事情我不会允许发生第二次，你且在这里安心养伤，袭击你的贼人我会替你处理的。”
以前的事情？
什么事情？
……
不翼而飞的灵石，掌管灵石矿开采权的之一，大量的死士，针对游子卿的刺杀，加上游子卿刻意做出的掩盖模样。
不让人联想到齐王都难。
九重天高层谁人不知道齐王因为齐媛媛之死至今憎恨着游子卿？
游书旭想必是认定了齐王是凶手。
等一下
我好像记得史书里写得，齐王痛恨游子卿并且做出了偏激的举动，游书旭原本念及着齐王多年老实本分不予以深究，但是齐王咽不下一口气，当众向游子卿行凶，被制服后在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尽而死。
也就是说……
……
游子卿养好伤迈出殿门之际，早已等候多时的齐王从暗处笔直杀来，巨大的灵力像是孤注一掷般穿越过层层护卫的灵力屏障刺向他。
可是没有用。
游子卿躲闪开来，负责宫廷直系安危的高家少主带队合力将齐王制服。
面目模糊的齐王被人团团按在地上，他挣扎着呜咽，嘴里含着泪与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你还我媛媛，你还我媛媛……”
话语中，一位痛失独女的父亲的哀鸣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便是这样，游子卿依旧坚持道：“我没有杀她。”
我其实并不能理解他的狡辩，齐媛媛的死因无论是史书还是九重天的传说版本，都是被游子卿的魅术所影响心智而死，偏偏“杀人凶手”游子卿从头到尾一直坚持自己没有杀死齐媛媛。
游子卿……不是嘴硬之人，他奉行的向来是事成之后高调大方地承认，而不是坚持自己无错。
那他为什么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害死了齐媛媛？
……
齐王死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了解了自己的生命，原属于他的灵力像是失去支撑的水球，噗嗤一下散到空气中化作了虚无。
谢心悦感受了一股奇怪的气息波动。
她不认得这气息波动意味着什么，我却是认得的……那是独属于天道的波动。
……
天道的波动？！
不对劲！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齐王死的时候会有天道的波动？
一时间我愣在原地，完全忘了看四周的景致。
齐王……
齐……
齐昇！
对！
他叫齐昇！
脚下的木桥眼看着快消失，我连忙向前跑去，周围的画面声音通通被我抛之脑后，我的思维里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我是从哪里见过的这个名字？
是在九重天的花名册上？
还是在史书的角落里？
亦或者是在谁人口中？
好像都不是！
我记得这个名字是在一片昏暗的房间里，幽黄的灯光微微点亮的角落里，一张小册子上写着一排字……
忽然，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入天灵盖。
我想起来了！
第二世结束之后，在永恒之塔上的史书前，万俟温提着笔趴在史书上！
在史书的下面压着一方小小的册子，封面上写着。
“给全天下最好的老爹齐昇。”
！
！！
难道说，真正的万俟温其实早就死了，这些年来是齐昇顶替万俟温成为永恒之塔史书撰写人？
三神使之中，永恒之塔史书撰写人也发生过更迭？
所以他要用万俟温的名字入世来对抗游子卿？
我想起“万俟温”与我说，世上已经没有神了他要救世。
这救世是假，借着救世的名义入世报复游子卿才是真吧？！
我得赶快离开这里提醒游子卿……
……
不！
不对，顾璃嫣你冷静一点！
我暗示自己停下。
以游子卿的头脑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一层。
不要着急，顾璃嫣。
慢慢向前
离开这片鬼地方再说。
……
……
不知不觉间，眼前的画面已经过去了百余年。
此时我回过神来，正好对上游子卿懒懒散散的模样，只听他看热闹般说道：“这会儿，就算洛王要保谢家也是保不住的了。我真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你们谢家哪来的胆子敢去触动大陆的禁忌？”
谢心悦死死咬住嘴唇，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紧接着她扑通跪下，俯下身哀求道：“求求殿下救救谢家！”
游子卿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救？你知不知道涉及混沌最轻的罪名是满门抄斩？我一个稍有差池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摆设亲王拿什么去救？”他顿了顿，又说道：“你且安心呆着，若谢家所作所为属实，我会保下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号称自己从不怜香惜玉的游子卿，眼里竟对视角的主人多了一丝怜惜。
怜惜？
下意识地，我攥紧拳头。
这可真是个稀罕物。
史书上对于谢家与混沌半句未提，眼下谢家的危机又是从何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