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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山之上,自掠鸿真君亲入厨室后第二次升起熊熊烈火。

凤唳而上,法相之前,是来自极西之地的梧桐业火。

山宜慈千里迢迢从胥引之境赶过来的时候,钟渡远已经走进了业火之中。

他就要冲进去将人拉出来,却被李不言拽了回来。

山宜慈大怒,喝道:“你拉我干嘛?他会死的!他会死的!”

李不言说,“掠鸿真君给了他法器可以暂避业火之力,只有他,才能救回王姬。”

山宜慈愣住了,“你说什么?”

蔡云归走过来,沉声道,“王姬身中上古红槐的剧毒,久缠。”

“红槐?胥引之境的红槐?”山宜慈喃喃道。

“对。”蔡云归说,“三个月前,我们才知道是此毒。”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语气肯定道,“钟少主早就知道王姬中毒的事对不对?”

山宜慈立刻熄了气焰,在二人堪称吓人的目光中说,“王姬瞒得很好,直到你们上次去胥引之境后,钟渡远才从她灵核的波动中察觉出异样。”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蔡云归问。

山宜慈反问,“告诉你们有用吗?”

蔡云归与李不言相视哑然。

自王姬吐血毒发后,他们一直在找解药与药方,可是直到最后他们连毒的种类都搞不清楚。

山宜慈见他们垂着头,语气有些不自然道,“我,我不是怪你们的意思,钟渡远也是因为当年他的父亲死于此毒才对此有些了解。”

“你是说师兄也是死于此毒?”不知何时过来的津离信不可置信道。

山宜慈抿了抿嘴,嚅嗫半天最终放弃道,“是!”

“所以,他绝不允许王姬因为此毒而死去!”

“尤其王姬还是他最爱的人!”

此话一出,整个漆山山顶除了火焰不绝燃烧的声音外,只剩风声与鸟鸣。

半晌,不知从哪走过来的掠鸿真君抱着从李不言那里抢来的零食葫芦,边吃边道,

“外界不是都传我这徒孙与那梧迹国的什么公主有一腿吗?”

李不言的情绪终于从‘我擦,钟少主喜欢王姬?!’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绝望地朝他的宝贝葫芦伸出手:

我的葫芦啊!我的宝!

掠鸿真君一愣,随后撤回了正要迈下的脚,然后一扭身——跑!

山宜慈看了一眼业火中抱扶着津离月盘腿而坐的钟渡远,深深叹了一口气。

按他这兄弟的性子,怕是孤独终老的命格。

如今两个人在火中跟烤全羊似的,只好由他来说了。

希望他们早成连理,那日后胥引之境的姑娘们肯定只喜欢自己啦~~~

山宜慈摊摊手道,“钟渡远与那敬阳长公主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关系。”

“钟渡远知道王姬殿下灵核有损——”

蔡云归与李不言:“啊?!”

山宜慈摸摸鼻子,然后看向津离信道,“他,他们不知道啊?”

津离信看了一眼惊讶的二人,叹了一口气道,“月儿灵核的确有损,加上心神激荡,所以才在浴火后失去了部分记忆。”

“与钟少主的所有记忆吗?”李不言道。

津离信点点头,“凰女浴火本就是一种重塑骨骼血肉的过程,她灵核有损,当年的浴火并不完整,才给了毒物久缠以可乘之机。”

蔡云归接道,“所以如今只要王姬完成一次完整的浴火就可以起死复生了对吗?”

“是的。”掠鸿真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人却没有现身。

显然是既想站在吃瓜第一线,又不想李不言将他的葫芦夺回去。

李不言奇怪道,“不是说王姬的灵核并不完整吗?那这次的浴火会是一次完整的浴火吗?”

“会的。”山宜慈道,声音有些低沉,“因为钟渡远那个傻子会用命为她补上这种缺损。”

山宜慈道,“真是说来话长啊。”

“说起来,掠鸿真君,你真的不想出来仔细听听吗?”

“关于上古那位洛谙上神的陨落。”

良久,漆山上没有回答。

“。。。我与她,已情断意绝,再无可说之往。”掠鸿真君道。

山宜慈道,“那好吧,这是您的决定。”

“洛谙上神就是身化胥引之境的那位上神,与传说不符的是,她的的确确是一位女上神。”

“洛谙上神性子洒脱,不拘凡见,对待六界人神妖魔只凭善恶,一视同仁。”

“她与掠鸿真君算是师出同门,只不过掠鸿真君入山修行的时候,洛谙神君已经外出游历修行去了。”

“后来掠鸿真君性情过于,额,不羁,他师尊就将他扔给了他的这位师姐代为管教授业,望他在尘世中历练得道。”

“那时洪荒六界不分,洛谙上神已在尘世中走了一遭,已见识过人心阴暗,妖魔恶毒,入世的心已不如之前强。”

“尤其是她与掠鸿真君生情之后。”

津离信、蔡云归、李不言:“哇喔~~~”

“哦什么哦?她根本就没喜欢过我!”

掠鸿真君一个闪现到众人面前,怒气冲冲道。

“她不喜欢尘世,想要隐居避世,那我就陪着她,她到哪里我都愿意陪着她。”

“但是,她不要我陪她。”掠鸿真君声音有些低沉。

“她说,她知道我贪恋世间春色好,她不愿意拘着我,更不愿意看着我在厌倦了归隐生活后有所怨怼。”

掠鸿真君站在那里,就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般无助,就像很多年前,他看着她的背影时的那样无助。

“她连开始都不愿意,就这么决定了我们的未来!”

于是他恼恨,但他也想证明。

于是正值神力巅峰的他将自己拘在一座神山的‘牢笼’。

万万年间来,就算有人骂上他山门了,他也多是派化体精灵去处理。

当年那把轻灵如水的长剑,惊才绝艳的剑法,全都埋葬在漆山无尽的岁月里。

而当他隐居千年后却偶然得知,那个口口声声说厌弃尘世的人,重新出现在那棵红槐树下宴饮宾客。

他气得飞身出山,直奔红槐树下去质问那个人。

面对他的诘问,她坦坦荡荡地说,“我有所求。”

说纵然有一天她随风陨落,也是她的求仁得仁。

然后递给他一棵红槐种子。

说我的所求里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