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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渡远脸红对于津离月来说,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津离月左看看,右看看,誓要再看一次钟渡远的情绪外露。

但钟渡远不知为何,就是避着她不给看。

她往左侧身,钟渡远觉得右边车帘外的烧饼味道烤的最香;

她往右侧身,钟渡远觉得左边车帘外的。。。胭脂颜色正好。

津离月看着那女子手中叫卖的胭脂,再看看钟渡远目不斜视的专注,试探性地问道:“你——想要不?我给你掏钱。”

一副财大气粗的小地主模样。

钟渡远:“。。。。。。”

他索性将帘子一放,自己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

见他这样,津离月认为一定是自己刚刚将掏钱的事说的太干脆,伤了钟少主想要突破自我的心。

。。。。。。

于是一路上津离月都老老实实地坐着,只时不时地看一眼钟渡远,然后自己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路过醉春楼都没有往外多看一眼。

果然不多时就见钟渡远神色放松。

津离月暗道:果然是这样!

相比来时,车厢内的二人心中的心潮澎湃何止是一星半点儿。

——————————————-————

让津离月奇怪的是,自那次花园冲突后,二房的人一直都安安分分的。

甚至有一次在宅中遇见的时候,锦若烟顶着一张与佳馨王姬一般无二的脸冲她和蔼一笑。

津离月连忙传书给钟渡远,说锦若烟貌似被人夺舍了,让他赶紧收拾收拾过来。

等钟渡远依言过来,查探一番后平静道:“她没被夺舍。”

津离月表示不信。

钟渡远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钟渡远道:“锦家二房的主母已为锦若烟觅得良婿,听说是锦家大房在京州的好友之子。”

有了更好的选择,原先得不到的嫉恨自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还会产生庆幸之感。

而且听说那位人家门槛高,还派了得力的婆子来这里教习未来儿媳妇的规矩。

教习甚严,一有不足就会被罚戒尺。

不为别的,就说这戒尺在前,怕是锦若烟也不想有什么不好的名声传出去。

当然,从此以后,津离月平日的乐趣就多了一项:

派小桃去打听今日锦若烟又被罚了几戒尺。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

钟渡远瞧了一眼她幸灾乐祸的脸,拢了拢袖子凉凉道:

“你这位三姐姐为了得嫁高门良婿真是做了颇多‘努力’,你呢?”

“对我——咳咳,有什么表示吗?”

钟渡远目视前方,神色端方,一副山涛倾倒,我自岿然不动的冷静。

活脱脱一个正人君子的模样。

谁也不知道就在刚刚,还向人小姑娘要‘表示’。

小姑娘津离月生来仙胎,神智早慧,对此事却真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经历。

她从虚囊袋里扒拉了半天,才从最里面扯出来一张锦帕,帕子上绣着一丛挺拔的翠竹。

递给钟渡远时还不忘自夸几句:“。。。我这可是向棠执虚心学了好久才绣好的,这是你的那条。”

你的那条?

钟渡远咀嚼着这句话,感觉有点不对。

于是他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问道:“这帕子是单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其他人都有的呢?”

津离月觉得钟渡远说话有些怪怪的,但又感觉到有些熟悉。

于是她道:“这竹子的帕子自然是你独有的,你在津离王宫住的地方不就叫‘折竹居’嘛!”

钟渡远神色稍霁,却又紧听着津离月说,

“。。。这竹子李不言他们又欣赏不来,于是我就给他绣了一只他的原身鹰,给蔡云归的那条绣了赤狐。”

最后津离月抛了一句堪称端水大师的话,彻底击碎了钟渡远的心理防线:“一人一条,多好,多和谐!”

钟渡远:“。。。。。。”

后面的时间里,钟少主一直都是很平静的。

直到——

锦三夫人走进凉亭的时候,只见游家那位少爷一脸落寞坐在自家没心没肺的女儿身边。

见到她来,钟渡远起身行礼:“见过伯母。”

锦三夫人倒也不是想打扰他们二人世界,只是难得清闲,想着过来教女儿一些将来嫁为人妇的道理,进了院门后才发现那位游家少爷也在这里。

锦三夫人温和笑道,“不必多礼。”

钟渡远坐了坐便起身告辞,看了一眼津离月,腹黑一笑,津离月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果然!

津离月见钟渡远要走,她还没怎样,那锦三夫人自然要作势留一留。

谁知钟渡远那厮看了一眼自己,微微转回头,继续保持一种被抛弃的怨妇气息,声音低哑:

“。。。月儿大抵是倦了,对我甚是敷衍。罢了,多坐无益,夫人不必再留。”

说完,神情落寞地走了。

走到月洞门时,只见那背影好像还擦了一下眼角???

津离月:“!?!?!?”

月儿是什么鬼?!

她哪里敷衍他了?!

锦三夫人转过身来的表情以及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津离月觉得这些疑问好像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钟渡远那厮,真的是个混蛋!

等到小桃将自己小姐搀扶回房间的时候,津离月突然觉得神生漫长,将来谁嫁给钟渡远,那可是倒了霉了。

————————————————

可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她看着不愿意起床的钟杳杳暗自磨牙时。

某个混蛋从外面走进来,将手中尚且沾着晨露的兰花簪在她的鬓边,自己则是去收拾那个小混球。

笑闹声中,津离月摸了摸鬓边的花朵,觉得当初的断言还是说得太早。

寒来暑往,每一天的花朵种类不一。

但津离月知道,这必定是园中最好看的那一朵。

正如在此之前的许多许多年前,在那一片沿着闵河一带茂盛长着的夷川草中——

有个傻子,花了三天的时间,将其中最美的那一束夷川草采割下来。

作为六礼之前的心意。

亲手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