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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缘兽是上古妖兽,也是一种专门吞噬人族缘分的凶兽。”

“传说中它是上古中最痴情的凶魇妖与最绝情的奉天魔两者结合所生。它以缘分为养料,经常出现在有缘分但情缘尚未正式形成的男女之间。”

李不言问,“什么是情缘尚未形成啊?”

钟渡远道,“缘分一事天定难测,我也未过千岁之宴不好揣测。”

李不言心道,你太靠谱,除了尚未长开的脸和身材外,这、、、、、、

钟渡远微微欠身,从药柜中取了一根十分寻常的甘草放于药杵中开始研磨,“据我查阅的上古札记记载,噬缘兽会以各种手段破坏这尚未形成的缘分,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幻化人形,于其中一方身边施以小意暧昧,离间双方情缘,等到覆水难收之际,它再吞噬残留的缘分。”

钟渡远将甘草粉末倒到碗里,又从腰间取下约莫一寸左右的竹管,拔开活塞,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在房间蔓延。

他又走到桌边,将李不言放在桌上的玉壶打开,倒了半碗的水,搅和两下,就要往竹舍门口走——

“哎——等等,我来我来。”

津离月从一堆草药中站起身来,十分艰难地走到钟渡远身边,一路上踢倒了一筐细辛、三斤桂枝、一捆桑叶、七两菊蕊、五根粗葛根、、、

钟渡远:“、、、、、、”哦,头上还挂了四个苍耳。

津离月一把端过药碗,在鼻尖嗅了又嗅,才递给桌前切山楂切得十分欢乐的李不言,“去,端出去。”

“我?”李不言委屈巴拉的,“怎么又是我啊?”

刚刚王姬气势汹汹地一把推开药房的门,把来不及躲开的他一下子掀到门后,瞬间八百只小蜜蜂在他眼前飞来飞去。

后来他被钟少主打发去取水,回来时王姬就已经恢复正常,还帮钟少主择小雏菊的残叶,那叫一个细心认真啊。

李不言发誓,她在西岭斋干坏事都没这么认真的!

(津离月:废话!我一般是出主意的那个好嘛!具体实施都是我的小弟们!)

津离月道,“你可是钟少主亲自点的大徒弟,不是你还是谁?难道是本该在厨房的我吗?”

厨房那个虽只是个化体精灵,但也用的是她的脸好不好!

她说的貌似蛮有道理的,李不言又塞了个山楂在嘴里,将‘钟医师’亲自‘熬制’的‘垂死求生峰回路转枯木逢春十全大补汤’端给了门外候着的江家下人。

那下人珍而重之地将药碗放在精致的膳盒内,然后在上面贴了一张表意祥福的黄符。

李不言:“、、、、、、”

领头的管事眼神灼灼,充满希冀,“敢问医师首徒,咱们老爷喝了这药真的能好起来吗?”

虽说也不是头一回喝了,江老爷的身子也在慢慢好起来,但他还是想求一份心安。

医师首徒——李不言咽了口唾沫,“啊——这个嘛——”

他胡乱掐了个手势,意味悠长道,“、、、道法自然。”

那管事连忙点头,唯唯诺诺地欠了欠身,领着捧盒子的下人一溜烟儿地跑了。

这边津离月把药碗递给了李不言,反身坐到了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为了显示出对钟医师的尊重,江家专门给他布置了一间药房,各色药材应有尽有,就连这茶都比茶楼里的好喝。

津离月边喝边道,“我还不知道你竟随身装着自己的血。”

钟渡远走到轩窗处的摇椅前缓缓坐下,手里还执着一本医书。

午后的阳光在此刻洒了个彻彻底底,钟渡远大半身子都沐浴在阳光之下,脸庞净白如玉,长睫似是撑不起这阳光的温度微微颤动,颜色略深的瞳孔被照成茶色的琉璃。手指玉长,仿佛能看到指骨的轮廓、、、

未等钟渡远回答,津离月便坦率道,“钟渡远,你长得真好看,就略逊色于我的父君吧。”

钟渡远闻言轻轻一笑,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夸自己还是在夸她那父君。

他指尖翻过一页医书,大有一副在这里当医师当到老的架势,问道,“你那化体精灵还撑得住吗?”

津离月道,“我现在法力略有恢复,撑个几个时辰不成问题,何况我还滴了我的血在它身上,就怕是我父君来了也未必认得出。”

她兀自得意,说到滴血才回过神来,嚷嚷道,“我先问你的,你怎么没回答我啊?”

津离月以手托腮,像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说说呗,为什么随身带着自己的血啊?”

钟渡远神色冷淡,将医书又翻过一页,许久才淡淡道,“自然是取血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太疼了。”

津离月心道,取血有什么疼的,钟渡远还是太娇气了,一点都不如自己爷们儿。

李不言一进门就看见津离月在桌前把玩着茶杯,这是她发散思维时的习惯性动作。

只见她最初只是疑惑,然后是略含一丝嫌弃,最后是一脸的‘我可真是厉害’的小表情。

李不言:“、、、、、、”他不在的这半炷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姬,老蔡去临镇了?”李不言问,

津离月点点头,“对,我刚刚猜到可能是噬缘兽,而且十分可能是幻化成了唐小姐的表哥的模样,想要离间他们,现在去的话看看能不能将伤亡降到最小。”

“老蔡一个人的话能成吗?”李不言有点担心,毕竟那是上古妖兽唉。

津离月狡黠一笑,“他一个人的确不行,但是有我啊!”

“你?”李不言扣扣鼻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不在这儿坐着了吗?”

闻言,津离月笑得更加开心,“连珂山苍鹰一族都看不出来,以后我就可以一边上课一边溜出去玩喽!”

李不言若有所觉,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津离月,终于在眼角处看到一点不正常的晕红。

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是化体精灵?”

‘津离月’嘻嘻一笑,绕着他转了两圈,又绕到钟渡远身边戳了戳他的胳膊,回头冲几近石化的李不言‘挑衅’道,

“我,我,我是化体精灵啊!”

她不去看李不言仿佛受到重大打击的面容,只在钟渡远身边绕来绕去,终于耐不住性子问,“钟少主,我是不是也将你瞒过去了啊?”

钟渡远来自胥引之境,与她们修习的道法不同,若是连钟渡远也瞒过去了,对她的化体之术来说是一种相当的认可。

钟渡远不应她,她就在钟渡远的摇椅周边捣乱,一个劲儿地问他,“是不是啊?”、“是不是啊?”、“是不是啊?”、、、大有问到地老天荒的势头。

钟渡远终于将医书缓缓合上,直视着蹲坐在地的‘津离月’的眼睛,“并没有。”

“你一进门,我就知道,你不是她。”

“就像我——”他缓缓一笑,在阳光的照射下分外好看,“也不是我。”

、、、、、、

“什么?!”

李不言吐出一颗山楂,手指颤抖地指着轩窗前一蹲一坐的两人。

呸!不是人。

“我跟你们掏心掏肺!你们跟我整这儿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