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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柳的内心还在挣扎。

不说出来肯定一死。

说出来也定然一死。

他要如何选择?

“白尚书,我们就不要再牵连太多了吧?十六七年前的案子,现在出现了新的证据,已然不易。如果再追查当年的黑衣人,可能这个案子还不能定案,难道让百里弦父子,再等个十六年才能昭雪吗?

何况,东伯侯府当年全族被灭,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今日给他们洗脱通敌叛国的罪名,也已经是苍天开了眼。

再追究他们怎么死的,没必要吧?

您也不是苦主,这个案子也没有个原告,不是吗?”

寇博然赶紧出声制止白尚书。

对刑部尚书追究此事,他很是不解。

他们三人当务之急的任务,不是要快点定案吗?

抽丝剥茧的查案,还有意义吗?

“寇卿说的是,本相也是这个意见。”

云玄知压住心底的紧张,淡声说着。

“是啊!十六七年了,当年都没查出来那些黑衣人的下落,现在问也是白问。”

“能还了东伯侯府的清白,全府也不用再背着骂名,已经很好了。”

“可惜了,侯府没有留下一个人,这还了清白,又能如何?”

堂上和门外人群,低语声嘈杂。

有的感慨,有的也听出些大概。

这个案子没个原告苦主,只纯属借着东伯侯府之事,在彼此倾轧。

是真的有人在为东伯侯府枉死之人查案伸冤吗?

屏风后,苍寒天的头再次胀痛,心口憋闷的厉害。

他听得已经很是厌烦,再这么无休止的扯下去,难免会迁出更多的内幕。

他不能确定宋柳是否知道更多,他不敢赌这个可能。

他朝着江公公低语几句,一会儿身边一个小太监悄悄的离开了。

寇博然拿着小太监递过来的纸条,上写“速决!全府!”

他感到脖颈直冒寒气。

这是上面那位,嫌他的动作太慢了吧。

他手拿着惊堂木,使劲拍下。

顿时大堂内外恢复平静。

他扫视一圈,看瘫倒在地的宋柳父子,轻叹一声,大声喝道。

“宋柳已经认可证据出自宋府,说明当年宋仁安属于捏造证据,诬陷东伯侯府通敌叛国,证据确凿。

此等行径,实为十恶不赦之举,让东苍国痛失良将,让东伯侯府背负十几年的污名。

现在,此疑点已经查清。

现在,宣布东伯候百里弦父子无罪,待下一个朝日,我等商议后,会报请陛下,给予应有的抚恤。

对于宋仁安,虽已死,但此等伪造通敌叛国的大罪,事实清楚,且有北颜国大将军石海原书信为证,可以确定其才是真正的通敌叛国之人。

故现在宣判,把宋柳父子与全府人押入大牢,报请陛下后,择期处斩。”

云玄知暗暗舒缓一口气,握紧的手慢慢放松。

先保住命要紧,至于后面,如何承受雷霆之怒,再说吧。

趴坐在地的宋柳,预料过这个结局,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再挣扎一下,都拉出来扛着,看能否保住宋府几条命。

宋清风则是一脸的茫然恐慌,什么情况?

这半日的争吵都在说什么?

他怎么像是在听天书一样?

怎地这里面,还有他的事?

他干了什么?

要押去大牢?

择日处斩?

斩谁?

为什么?

他已经陷入了怪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出不来了。

台上的三人,表情各异。

慎王苍峋表情温和,不喜不怒。

此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宋府全族的命跑不了了。

虽不涉及外嫁女,但宋贵妃经此一事,没了倚仗,在后宫里恐难再翻天。

宁王虽然并不倚重宋府,但宋仁安的余茵波及甚广,经此事,恐人人都怕被牵连,肯定会老实许多。

他可借此时机,扶摇直上。

最近看父皇龙体欠安,他的机会,应该不远了。

宁王苍岷表情凝重,亦是不喜不悲。

从昨日爆出此事,他就知道宋府,没了。

苍峋明显是要砍掉他母子的倚仗。

如何把此事造成的影响降到最小,是当务之急。

刮骨疗毒,断尾求生,是唯一的选择。

即便昨日母妃抱着他哭号,让他救救宋家,他也只能心狠的放弃。

因为他知道,这是最明智的选择,也是父皇的选择。

晟王表情淡然,岿然不动。

云玄知多次暗暗偷瞄,有些看不明白。

他真的是不争不抢吗?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对于他。

东苍帝明显对慎王如此行事深为不满。

宁王受此等事的拖累,也伤了元气。

只有他,置身事外,他真的不要这个机会吗?

“等等。”

都察院首王刚冷静出声。

“王大人有不同意见?本官这样判罚不对吗?”

寇博然有些着急。

他自知理亏,三司会审,刚刚有些心急,未和另外两人商议。

不过,今日是他在扛着雷霆之怒,他们应该理解才是啊!

“宋仁安伪造证据,陷害东伯侯府事实清楚,本官并无异议。同意恢复东伯候父子名誉,还东伯侯府清白。”

“那王大人是对宋府的判决不满?觉得本官判重了?”

他很不耐烦,手里攥着陛下让人递的条子,也不能直接拿出来吧。

“重?如此借外族之手,诬陷本国大将,置东苍国安危于不顾,再杀宋府十遍都不重。”

王刚声音沉稳冷静。

“那王大人,还有什么意见?”

寇博然真的有些急了。

这两个老头子,存心和他不对付,今日大庭广众之下,有必要这么针锋相对吗?

“本官和白尚书同样不解,当年东伯侯府,不乏军营之人,虽百里弦父子身在狱中,但其他人战力亦是不低,为何一夕之间,被尽数屠戮。

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

这么多黑衣人进城,又是怎么进来的?

屠府后,又是怎么出城的?

这些宋府里还有没有相关的蛛丝马迹可寻?

或者,谁能给诸位,再解解惑呢?”

“还有,本官也还有疑惑。

此事已确认宋仁安伪造诬陷,那么百里弦父子为什么会在狱中认罪自尽?

对于铁血铮铮的真汉子,即便经历狱中刑罚,又怎么可能一夜都熬不过,就屈打成招?

还写下了认罪书,自戕。

这些也不合逻辑。”

白尚书也跟着提出异议。

“对啊!对啊!这些确实都是疑惑。”

堂上和门外又掀起不小的骚动。

寇博然握着纸条的手沁出了汗,捏皱了纸张。

这要如何是好啊,谁来救救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