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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林月蓉很爱自己的女儿,但根据年宿宿了解,她的爱已经变得畸形了。

年宿宿很小的时候林月蓉就开始控制着女儿要她听自己的话,学习各种琴棋书画、女红女戒,一旦她表现出一点叛逆,林月蓉就会将她关到小黑屋里。

长久以来,年宿宿养成了怯懦的性子,不敢拒绝别人,更不敢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面对任何人都是柔柔弱弱的模样。

这些在外人看来,是相府的家风家训好,养出了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

这样看来,原主其实也挺可怜的,年宿宿不由得轻叹。

……

东厢房的院子里放着十几口大箱子,都是林月蓉带回来给她的,年宿宿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一名身着淡蓝色素衣罗裙的妇人立在阶上,正指挥着几名侍卫搬运箱子。

“那箱是衣服,先别送到库房,留着等姎姎回来了将喜欢的款式挑出来再说。”

“这箱是些首饰,先入库吧。”

……

年宿宿往前走几步,看清了妇人的脸。圆润饱满的脸颊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但笑起来时眼角还是有细纹,颧骨也在这一刻凸显出来。

她也有一双勾人的狐狸眼,但不像年宿宿的圆而大,而是细长上挑,所以看着多了几分精明。

年宿宿对林月蓉的初印象就是:风韵犹存。

林月蓉忙活之余看到了她,笑得更高兴了,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姎姎,快过来。”

姎姎是她的小名,年宿宿乍一听这个称呼还有些不适应,硬着头皮走近了些,“娘……”她小声唤了一句。

林月蓉没有察觉她的局促,直接上手将她拉到几口大箱子前,命令侍卫打开。

“姎姎,你看看喜欢哪套,挑出来让知画送到房里,底下的是冬衣,放进库房等入了冬再拿出来穿。”

不等年宿宿开口,林月蓉直接替她做了选择,“湖蓝的,天青的都留下来,粉色的收起来吧,太幼稚了不适合你穿。”

年宿宿无话可说,林月蓉支配女儿惯了,自己不好做得太反常,只能由她去了。

年宿宿将知画拉到一边,打探消息,“知画,年夫……我娘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有给年巧月院里送过去吗?”

知画一头雾水,“小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她压低了声音,“夫人什么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她没找理由将二小姐打一顿就不错了,怎么会送东西给她?”

年宿宿咂咂嘴,好像也是。

林月蓉讨厌年巧月到什么程度呢?

年巧月一生下来就丢给婆子养在下人堆里,从来没关心过。

但不爽的时候会找人为难年巧月,所以年巧月是在挨打和辱骂声中长大的。

因为那些养她的婆子也不待见年巧月,常常当着她的面骂她的母亲是爬主人床的下流坯子,难产死了是老天有眼给的惩罚。

原主娇生惯养大的,不知道年巧月过的是什么日子,在林月蓉的耳濡目染下也开始讨厌年巧月,没有任何理由,只是理所当然认为母亲说的、做的都是对的。

也难怪年巧月会恨年宿宿,她恨林月蓉,恨这个家,这些恨都会加诸到年宿宿身上。

年宿宿没再问了,也没有让人给年巧月送东西过去,因为年巧月一定会认为她在炫耀或施舍。

不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也是一种善良。

院子里的十几箱东西都是林月蓉帮忙整理好入库的,年宿宿跟在一旁当个摆设,乐得清闲。

哪些要留下来用的,哪些要收入库房的,林月蓉一一过目,忙活了一个时辰才将院子清空。

年宿宿适时递上茶盏,扮演一个好乖乖女的形象,“娘,辛苦啦。”

林月蓉再累,有女儿这么一句话,觉得值了。

一个月不见,她总觉得女儿变了,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所以还是按照以前的作风,规划好一切,女儿并没有表现出异样的情绪,还像以前那样贴心地奉上一盏茶,她胸口的大石终于落下了。

年宿宿暗暗松了一口气,得亏她有原主的记忆,否则惹怒了这个控女狂魔,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呢。

送走林月蓉,年宿宿将知画拉到一旁,打算再问问有关年巧月小时候的事,余光却瞥见院门外有个人影鬼鬼祟祟。

“怎么了小姐?”知画还不知道发生何事,小姐将她拉走,又忽然一脸警惕,什么也不说,搞得她也心惶惶的。

年宿宿将原本的话咽了回去,吩咐知画带两个侍卫从后门出去,绕到前院去将门口那人抓来。

知画不敢含糊,应了一声立马去了。

年宿宿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随手拿起石桌上的库房账本翻了又翻,嘴里喃喃道:

“翡翠坠子一对、银镯一双……”

很快,知画与两名侍卫回来了,押着一名婆子跪到她面前。

年宿宿卷起账本,双臂环胸,居高临下打量着这婆子,片刻后语气肯定地道:

“张婆子,你在我院外鬼鬼祟祟做什么?”

年纪将近六十,在东厢房偷偷摸摸,除了年巧月身边的张婆子还能有谁?

张婆子死乞白赖地笑着,晒得黢黑的老脸上一双深深凹陷的浊眼透露着猥琐,一笑那满脸皱纹便像被揉皱了的纸一样堆叠起来。

“大小姐,我哪里就鬼鬼祟祟了?这不听说夫人今天回来,我来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嘛!”

年宿宿扫一眼她发黄发黑的两排牙齿,顿时有些反胃,不动声色退后了几步,“是吗?当真没有别的心思?”

“当然!”张婆子一口咬定下来,笑得更谄媚了些。

年宿宿冷哼一声,这婆子当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她什么心思呢。

每回林月蓉送东西到东厢院,她都装模作样在门口闲逛,那脖子恨不得钻进院子里来。

年宿宿没有戳穿她,敲打几句便放她走了。

张婆子如临大赦,脚下生风似地跑回西厢房。

张巧月没有年宿宿待遇那么好,可以一个人住一个院子。

她所在的西厢房只不过是西厢院中一间偏僻的小屋,但总比和仆人们住在后院的大通铺要好。

年巧月正做着女红,见张婆子大汗淋漓地跑回来,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