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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尾楼楼顶。

狂风席卷一地尘埃,漫天灰黄色。

周时尧枪口直顶年年的小脑袋。

“你骗我!”他的手颤抖着。

薄骁距离他太远,亲子鉴定结果一个字都没看清,蔷蔷是不是薄骁的女儿,并不重要,他只在意黄泉路上带上自己的仇人。

薄骁向前迈步。

“别过来!!”周时尧发力,枪口将年年的小脑袋压歪,年幼的孩子不知经历了什么,软趴趴的,不哭不闹。

“放了我家两个崽,我动手给你看。”沈北渊举起刀。

一道寒芒划过,薄骁回头,背对周时尧,两人交换眼神。

“你们玩什么花招?”周时尧气急。

“没。”薄骁转身,面朝周时尧,神色温和冷静。

“时尧,你坚持报复沈北渊,我不劝你了。”

“但你死后周家怎么办?你的亲兄弟才17岁,你妈从前靠你爸,后来靠你,你被关这两年,周氏上下乱成一团。”

“你的亲妈亲弟无依无靠,周氏垂死挣扎,你死得安生?”薄骁眸光微敛。

周时尧垂眸不语,似在深思。

薄骁便说道:“你把两个孩子放了,我会帮你撑起周家,确保周氏产业不落他人之手。”

“怎么样?”

周时尧父亲临终前,他跪在病床边发誓将周氏做大做强,立过豪言壮志的。

父亲过世仅仅三年,他也要死了。

抛下周家那个烂摊子,无颜面对亡灵。

“薄骁,你要说话算话。”周时尧望了过来。

“公平交易,说到做到。”

周时尧信得过薄骁。

他早说过,薄家男人认死理,一板一眼,认定的事一定会做,且做到极致。

当初周黎假死,他找沈心悦假扮周黎办丧礼骗薄骁,就是怕认死理的薄骁被毁婚约揪着周家不放,给他一个死人了事。

周时尧拔出插在腰间的小刀。

隔断其中一根白绳索。

单手拎着蔷蔷的一条腿提起来,蔷蔷倒立在空中。

薄骁屏住呼吸,丢掉亲子鉴定书缓缓朝前走。

“时尧,把孩子给我……”

从薄骁的角度看,周时尧的脚临近楼体边缘,风吹动大裤管,两条腿颤巍巍,十分危险。

“拿去,你女儿胖得像球,劳资背着她累死了。”周时尧甩手抛掷。

蔷蔷飞向空中,薄骁跳起来接,稳稳抱住女儿。

紧搂在怀里,指头探了探她的鼻息。

“放心,喝了点镇定剂而已。”周时尧的枪口仍然指着年年。

薄骁后退,把蔷蔷交给后备营救人员。

“时尧,你把年年也给我。”他走回去。

“哼!”周时尧望向手持刀、头发丝全部竖起来的沈北渊。

“薄骁,你帮我管好周氏,我还你女儿,我们一样换一样,公平。至于外人的事,你别管,我也不会给你面子。”

“周!时!尧!你一定要把自己搞得死无全尸吗?”沈北渊磨牙。

眉宇间怒气横溢。

毁天灭地的气势拉足。

危险逼近周时尧,枪口猛地指天。

砰……

他开了一枪。

“沈北渊,你以为劳资闹着玩儿吗?你不急不躁耗着,想等我晒死了你捡个便宜?”

“做梦去吧!”枪口抵着年年的小脑袋把头都压歪了。

这时,头顶上飞过一架无人机。

沈北渊扶额看了一眼,冷静下来。

薄骁酝酿一阵,沉声说道:“时尧,我不劝你放弃报复沈北渊,我只告诉你,你挟持的年年是我老婆的侄儿,我出门前答应老婆要把侄儿完好无损的带回去还给她。”

“你把年年放了。”

“我带走两个孩子,以后帮你管好周氏。”

“沈北渊留在这里,你只管报复他。”

周时尧阴恻恻发笑,“薄骁,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

放过年年,他哪还有机会报复沈北渊。

暗处不知埋伏着多少一流射手,他一颗脑袋不够沈北渊玩。

周时尧在穷途末路上作恶。

现场焦灼。

“时尧,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漫天灰尘下,传来薄锦荣的声音。

薄骁回头,69岁的老父亲拄着拐杖登上了楼顶。

“都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上来。”薄父沉静的目光从薄骁这边扫到沈北渊身上。

“爸……”薄骁欲言又止。

“听我的。”

沈北渊正要下去换策略营救,正好薄父给了机会,擦肩而过时,沈北渊斜着眼扫视薄父的腹部,有备而来,鼓囊囊的。

薄父一把年纪了,体力比不上薄骁和沈北渊,往那儿一站,稳如光秃老山。

他掀不起风,也打不了浪。

周时尧却紧张哭了,含着泪抖,“伯父,你来干什么啊?”

薄父直入正题,“时尧,你未出生前,我爷爷就每天给薄家男人上政治课,他老人家说——薄家男人一要爱国,二要尊敬英雄先烈,三要肩负责任善待周家人……”

“时尧,你该记得从小到大每个寒暑假都在薄家度过。”

“我待你,比待薄骁宽容仁慈,你犯错,我耐心教导,薄骁犯错,一个字——罚!”

薄父说的是事实。

“呜呜呜……”周时尧见着亲娘似的,哭得像个孩子。

“伯父,我……我蹲监狱生不如死啊!咽不下这口气,出来只想报复沈北渊的,可我……失策了。”

“我背上人命,活不成了。”

“时尧,我来之前详细了解过,这次事故造成沈家一位保姆丧生,两位保镖不同程度受伤,也就是说,你现在放下孩子,回头自首,还有活命的机会。”

薄父放下拐杖,试着挪步,慢慢靠过去。

“你把孩子给我,我转交薄骁,让他去处理。”

“时尧,你过来,到伯父这里来,听话。”

“别过来!”周时尧突然暴怒,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珠睁得奇大。

“我被抓那么久,你没去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了,嗷嗷嗷……”

薄父叹气。

“我对你的好,超出你的想象,你绑架无辜之人犯下大错,我曾为你去求当事人和解。”

周时尧不以为意,“呵呵!你老也会骗人了,真要是为我求过沈心悦和解,那我为什么还被判刑?”

如果薄锦荣出手,沈家早就出具和解书了,他指不定判个取保候审什么的,大可以免牢狱之灾。

薄父伸着手接孩子,不声不响,坚定沉稳的走向周时尧。

“时尧,伯父一生光明磊落,值得你相信。”

“那你为什么不把我救出来?”周时尧挂着两行泪嚎叫,委屈死了的样子。

薄锦荣严肃解释,“你犯了刑事案件,触犯法律就得接受应有的惩罚。我帮你找当事人谈话,是通过合理合法的方式请求人家谅解,可当事人不接受和解,那法律怎么判,你都得接受。”

周时尧更怒了,龇牙咧嘴疯吼。

吼声惊动空中的大鸟,鸟低飞,翅膀扇起水泥灰,房顶一片昏暗。

“果然是薄家人一板一眼不会变通!”

“当事人沈心悦不愿意和解,你可以用手段让她和解啊。”

“沈北渊当时正值铺展商业帝国的关键时期,你切断他的财路,阻死他的所有关系网,他欲诉无门,走投无路,不得来给你下跪求放过吗?!”

“但凡你别那么认死理,灵活一点,别说让沈心悦达成和解,就是要她反过来给我下跪都不是问题!”

好委屈啊!

靠山不可靠。

害他坐了两年牢。

明明薄父动动手指就可以解决掉沈北渊,保周家安然无忧的,薄父偏偏严守规矩,沈家不和解,他就算了。

周时尧思前想后,失去了所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