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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全家人都满意的完美对象

王艳丽始终盯着院子里媒人潘书贵的车,潘书贵的车离开时,她立刻叫了一辆黄包车追了上去,在街上汽车跑的也不快,黄包车被落下不少,但王艳丽始终盯着没离开过她的视线,穿过两条街,潘书贵的车在一家“书苑茶馆”停了下来,人下车后直接进茶馆了。过了不一会,沈泽远的车也来了,在茶馆停下了,人也进了茶馆。又过了有二十分钟,松本俊的车也来了,松本俊下车后也进了茶馆,在茶馆待了没十分钟就出来坐车走了,又过了有五分钟,潘书贵和沈泽远一起说笑着从茶馆出来,也分别坐车走了。

王艳丽回到太白楼,把看到的给李梅详细说了一遍。李梅听后好一会没言语。因为这个消息基本证实了她的猜测和推断,可以肯定的说,这次给她说媒相亲就是特务的一次行动,要给她的生活里楔进一枚楔子,不但企图控制她,还企图使她的生活毫无保留的展示到特务的眼前。而且就她目前的处境,还不能断然拒绝敌人的阴谋,只能迎合进入敌人的阴谋,和敌人慢慢周旋。因为敌人选择了一个完全针对她的婚恋对象,无论是出身,自身条件,都让她挑不出毛病,无法拒绝。

更要命的是这还间接的实证了家里的黑龙会特务就是她三妈,她如果直接告诉爸爸,他爸爸采取行动怎么办?会发生什么问题?带来什么结果?不告诉她爸爸,使她爸爸早日防范,特务一旦因为其他原因暴露,铤而走险,伤害到她爸爸或其她家人怎么办?李梅思来想去,无法下定决心怎么做。

晚上回到家,一家人都在一楼大厅坐着,正在热火朝天的议论着李梅的相亲对象。因为这次相亲一家人对男方都十分的满意,刚刚见个面,就好像这桩婚姻已经铁板钉钉了,可以信手拈来了,因为她们是豪门,两家一旦相中了,岂不就成了,其它就不在话下了。更何况她们是女方,李厚泽又是业界大佬,商会会长,在政府也有一席之地,家世显赫,她们都相中了,别人还能有什么?所以,一家人都兴奋不已。

李梅想不理她们上楼去,她妈妈却叫住她,还怕她跑了,直接过来把她拉的坐了,一家人都围过来,问她后来聊得怎么样。

李梅没办法,说:“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今天刚头一次见面,能聊什么,不就家常理短的随便问一问。再说要了解一个人哪能见一面,见几面就能了解的。人常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那不得慢慢来。再说我在太白楼投了我的全部嫁妆,我不得挣回来再谈婚论嫁,少说也得一年多两年的。你们总不能就让我这样身无分文的嫁给人吧?!”

黄枝芳说:“你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我看着挺好的,知根知底的人家,刚留学回来,在省政府上班,你还要怎么个了解?回头让你爸爸和人家家长再见个面,就把亲事定下来,再找人看个好日子,就订婚,年前就过门。再说你的嫁妆让你爸爸再给你十五万,你把饭店给你爸爸就行了,这还不简单!”

李梅借机腾的站起来,生气的说:“妈你说什么呢?我好不容易才开起个饭店,有个职业,你想要就让我给我爸爸?你想多了,门都没有,那是我的饭店,谁也别想打它的主意。”

黄枝芳一下愣住了。在她的意识里,女儿家就是嫁个好夫君好人家,难得遇到这么一个好相,可以说百里千里挑一的,梅儿应该满心欢喜才对,至于开饭店,只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任性,出来玩玩,应该见好就收,乖乖嫁人,将来相夫教子。本来女儿家这样抛头露面的就不好,还能一辈子开饭店。哪能想到李梅会反应这么大。其她人也是一愣,就像滚沸的开水里浇了一瓢凉水,瞬间平息了,刚才的兴奋劲一下全消散了。

李厚泽也是不解,看梅儿的反应并不喜欢这桩婚事,他一时也猜不透什么原因,只能想是李梅不愿意嫁给汉奸,可在这省城,能和他门当户对的,不都是汉奸。“嗨!”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黄枝芳弄不明白,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又安慰说:“好好好,饭店是你的,你的!老李,你说吧?梅儿的嫁妆怎么办?”

李厚泽没吭声。如果单纯是女儿的嫁妆,他会毫不犹豫的说给就是了,他李厚泽难道连个女儿也嫁不起?那不笑话!给李梅十万块开饭店,说是嫁妆,只是掩人口舌,也为堵李梅的漏洞,担心李梅没完没了问他要钱。现在太白楼饭店运作正常,利润还不薄,用不了两年就能回本,而且李梅她们现在有的是钱,不算不动产,流动资金怕比他还富有,他已经根本不担心李梅这里出现漏洞了。问题是他知道李梅是有组织的,开这个饭店的目的就不是为挣钱,而是要进出城运东西的,饭店当然不能给他。今天相完亲,本来他也很看好这桩婚事,可看到梅儿推三阻四的,反应这么大,他便犹豫了。他知道梅儿是干什么的,有些事能干有些事是不能干的,不能干的事就不能干,干了就出事了。他也怕干扰了女儿的事,坏了女儿的事。可这些又不能明着说,黄枝芳又这么咄咄逼人,他没办法,只好一声没吭,站起来上楼去了。

黄枝芳一看李厚泽这个态度,一下哭了,大喊:“好你个李厚泽,我就这么个女儿,你连嫁妆都不给,我不跟你过了!啊!我十几岁就嫁给你,你个没良心的,到头来我连个女儿都嫁不出去,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啊!”黄枝芳哭的没完没了,还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伤心的不能自已。

李梅想拉妈妈,又怕妈妈不理她,闹得更伤心,便使眼色,让田苗苗拉。田苗苗拉着黄枝芳,黄枝芳根本不起来,田苗苗也拉不起来,李晴便上前帮忙,和田苗苗一起架着黄枝芳,上了二楼,到黄枝芳的房间,别人都没进来,就黄枝芳、李梅、李晴、田苗苗。黄枝芳和李梅在沙发上坐了,李晴和田苗苗在两侧站着。

黄枝芳抽着鼻息,也不哭了,只是带着哭腔对李梅说:“梅儿,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这么一桩好姻缘,却让嫁妆搁置了,都怨妈妈无能。”

李梅给她擦着眼泪,说:“你没有不好,也没有对不起我,我的嫁妆我爸爸已经给我了,是我投进饭店了,要一年多两年时间回本。你现在又逼着我爸爸要,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问他要了再要,晴儿也问他要了再要,你让他怎么办?”

李晴不愿意的说:“姐,说你的事就说你的事,别扯我,我可没问爸爸要钱。”

黄枝芳伸手拉住李晴的手,说:“凭什么不要,等你也有了好姻缘,成婚的时候使劲问他要,要的死老头子穷的连裤子都穿不上。”

黄枝芳说的咬牙切齿的,逗得几个人“咯咯咯咯!”笑的前仰后合的。毕竟是和睦的一家人,一时矛盾,起了争执,那份悲情瞬间便散去了。

李梅安慰住了妈妈,又来到爸爸的办公室,父女两个还是打开留声机,在沙发上坐了。

李厚泽先开口问:“你不喜欢这桩婚事?”

李梅说:“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事。这个沈开元是个假的,他应该是个日本特务。真的沈开元可能还在日本,或者已经被日本特务给杀了。”

李厚泽吃惊的坐正了,看着女儿,说:“假的?还是个特务?你怎么知道的?”

李梅没有直接回答,说:“那天我们在太白楼吃饭,议论起我的婚事了,我大妈和我妈说我和妹妹的年纪大了,着急结婚,你却不管不顾的,对你好一阵埋怨。这个消息接着就传到松本俊那里了。松本俊就针对我的婚事,设计了这次相亲,给了我一个完美的相亲对象,要不然我们一家人如何能这么满意,就是连我都无法拒绝。所以,我提出两个理由:一个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要长时间考察鉴别他的人品,再一个就是我的嫁妆投到饭店上了,我要挣回来,需要一年多两年。我的目的就是要稳住特务,拖住松本俊,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李厚泽听得一愣一愣的,一家人都只看到表面的现象,就连他也没有多想,梅儿怎么就知道这件事背后隐藏的这么多事?是梅儿想象的?还是真的?要是真的就太可怕了,不光松本俊,沈泽远和潘书贵都是同谋。想一想都觉得可怕,这日本人多么的费尽心机。可他还是不敢相信的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李梅也不隐瞒的说:“我妈妈一再说这是我瞌睡就给个枕头,我就警觉了,世上哪有这么及时的巧合。松本俊今天也在三零五房间吃饭,饭后,沈泽远、潘书贵、松本俊就先后到书苑茶馆见面了,见面不一会就又先后离开了茶馆。松本俊和沈泽远、潘书贵这么及时的见面干什么?因为想知道这次相亲结果的不只是我们,主要是松本俊,他才是幕后的操盘手,自然更需要第一手资料。”

李厚泽知道女儿她们的人是善于这一行的,不禁擦了擦脑门的冷汗,说:“这么说这不仅仅是你的猜测和推断,你们还查到东西了。要这样说,那天在太白楼吃饭就我们一家人啊?!”

李梅说:“对啊!非要说有外人,那就是还有个苗苗。”

李厚泽半自言自语的说:“苗苗还能算外人?”是的,别人可以怀疑,可苗苗他一点也未曾怀疑过,要怀疑苗苗,梅儿也就有问题了。不能怀疑苗苗,那事情就明摆着了,老大和老二绝对没有这些问题。他越想越觉得后怕,不由得又擦了擦脑门的汗珠。

李梅看出爸爸意识到了黑龙会特务,便直接说:“松本俊今天的这场设计,一定是参照了黑龙会当年对您的设计,从今天的经历就可窥探当年您的经历。把特务寄生在一个中国家庭,让我们看到一个原生原住的中国家庭,我们便以为知根知底,清清白白,干干净净,那曾想到这其中埋藏的险恶祸心。”

李厚泽好一会没言语,脸色刷白,又突然说:“依你说爸爸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梅说:“按说我们应该直接挖掉特务,除去隐患,可一旦您采取行动,特务也会采取行动。现在省城还在日本人手里,我们公开和日本人对抗,还没有那个实力。到时候我们的下场就是家破人亡。所以,我们不能盲目行动,我们最好是将计就计,稳住特务,以待时机。现在您知道了,就暗地里做些防范,以防特务狗急跳墙或铤而走险,伤害到你们。同时也要把握分寸,以防打草惊蛇,更不要搞得草木皆兵,自乱阵脚。”

李厚泽点着头,为难的说:“这要在家里演戏,我还真不是那块料啊!”

李梅说:“难也要演。您不但要演,还要配合我一下,你们家长之间继续联络,过段时间,你们家长之间再商量着,搞个订婚。不然这样晾着就黄了,会引起松本俊怀疑。”

李厚泽长长呼了口气,心里不由打怵:这假戏真做的日子咋过啊?!

李梅回到自己屋时,李晴正在她的屋里和苗苗打闹。见她进来,便都围过来。

李晴问:“姐,你常到爸爸办公室聊什么呢?”李晴并不关心姐姐和爸爸聊什么,只是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也的确,她从不去爸爸办公室,姐姐却几乎天天去。

李梅说:“我和爸爸想聊什么就聊什么。这你也想知道?”

李晴忙说:“不是,我是想问,爸爸为什么不给你嫁妆?”

李梅说:“我说了,爸爸给我嫁妆了,你怎么还说。”

李晴说:“那为什么把二妈气的直哭?那个饭店对你就那么重要么?”

李梅说:“你懂什么,我自己买下的楼,自己跑前跑后忙了几个月,费了我多少精力和心血,能不重要吗?”

李晴话题一转,问:“姐,你的那个人这段时间怎么不来了?”

李梅不解的问:“那个人?”

李晴说:“就常半夜三更到你屋里来的那个人?”

李梅意识到她在问苏阳,看她的态度,倒像有几分羞涩,不是急吼吼的要干架的样子,让她有些莫名其妙了,说:“你问他干什么?”

李晴说:“我就是随便问一问,他什么时候来,住哪里?”

李梅又认真看了李晴一眼,无法判断她的用意,说:“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他住哪里。”

李晴说:“不可能。”

李梅说:“你爱信不信。”

李晴拉住她的胳膊摇着,撒娇的说:“姐,你就告诉我嘛?”

李梅说:“不是我不告诉你,我是真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住哪里都是不确定的。我要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别说你了,就是你们军统组织的人知道也无妨,你们伤不了他也害不了他,我警告你们,你们军统找我们麻烦的人,都死在他手下了。”

李晴听得浑身发怵,立刻就想到上次袭击她的情景,她们联络站的人没有苏阳的对手,姐的话她相信是真的,可她现在的心思完全不是要报复苏阳的,她又说:“姐,我没有说要害他,我是想当面感谢他。”

李梅不解的看着她说:“你感谢他什么?”

李晴说:“就上次他提供的情报,我们那个联络站的人成功转移,无一人伤亡。我们省站还给我记了三等功一次,我的军衔也提成上尉了。我就想和他见见面,当面感谢他。”

李梅说:“那没必要。他想着救你们的人是为了救你,救你是为了救我。你没必要感谢他,他也不需要感谢。事实上,我们和军统发生过多次冲突,我也被军统的人抓过。所以,我们并不想和军统有什么瓜葛。”

李晴讶异的说:“这怎么可能?国共不是合作抗日吗?怎么还会起冲突?”

李梅说:“就你单纯。国军里有很多反共的急先锋。你自己心里有点数。我不想我们两个也走到生死相对的那一天。”

李晴说:“不会的,姐!我们省站都特别重视这次的情报来源,都要我写了书面材料,还要我建立联系渠道,长期保持联系。”

李梅警觉的说:“你把我的身份报告给你们组织了?”

李晴忙说:“没有,姐,我能那样做吗?”

李梅不相信的说:“那你是怎么给你的组织报告的?”

李晴说:“我想来想去还是说是哥哥打电话时,我偷听到的消息。这样说,我们这边也能圆过去,组织上也相信了。把你的身份报告给组织,不就把我和你们共党有联系也暴露了,我也会受处分的。姐,你别总把我当小孩,其实我一点都不傻,只是比不过你而已。”

李梅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蛋,说:“记住,姐不会害你的。”

李晴说:“我知道,我也不会害姐的。所以,我想和你们建立联系,尤其是你们那个人。”

李梅看着她,心里腹诽:这小妮子长心眼了。不过倒可以和苏阳商量一下,看这条线能不能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