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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说自己是什么,还生着气,不愿意搭理我的样子。

我亦只好自己给它取了个名字。

见它圆滚滚的,便叫它小圆。

虽不见得多高兴的样子,可也没拒绝,

于是,小圆这个名字,便算是定下来了。

与它说话耽误了许久,衣裳还没有浆洗完,我连忙加快的手中的速度,唯恐回去晚了。

小圆见我不再说话,

也没有继续在背对着我,却凑过来看着我手里的衣裳:

“这是,做什么?”

“洗衣服?”

“衣服?”

“对,衣服。”我指了指身上的粗布衣衫:“我们都得穿衣服,但是穿久了就脏了,得洗洗才能再穿。”

小圆一知半解的点点头,迈着小短腿走到我浆洗好的衣服旁边,蹲着看我洗衣服。

衣服实在太多,一件一件的搓洗着实有些麻烦,

再加上连着一个月的练功,手腕也使不上什么力气,

所以我便寻了一根木棒,又在河边寻了一块平坦的石块,将衣裳放在石块上,用木棒一下一下的捶打着,

衣裳沾了水,木棒的捶打溅起水花纷飞,

加上河水清流,竟还有些和悦之色。

小圆不再好奇的看来看去,只安静的蹲在我旁边,盯着我手里的木棒,一下又一下。

好不容易赶在太阳下山前,将所有的衣裳洗完,

我抱着木桶和小圆告别。

小圆有些不乐意:

“你...来不来..”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轻易答应的为好:

“我若是有时间,一定会来。”

“有时间...是什么?”

“就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小圆有些怏怏的:“喔...”

见它委屈,我亦是无奈,想到这两日管事好似有什么事情,无暇顾及学徒们练习,想必应是有时间能跑出来的。

再加上浆洗的衣裳本就是学徒们的,他们也怕被管事的发现责罚,是以就算是我不在,他们也会有理由搪塞的了过去,既如此,这两日兴许是有些时间能溜出来的。

我摸了摸小圆的脑袋:

“三日内吧,三日内我肯定来看你。”

小圆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你...会骗人...我等..好久....”

我知道它说的是等了一个月之事,连忙安慰道:

“不会,这次不骗人,三日内我定会来看你。”

“真的?”

“真的...”

“三日!三日!!”小圆又开心了起来。

这一次,我确实没有爽约;

管事的最近好似在忙着什么,时常不在院子了,是以一众学徒也懒了许多,我亦趁机溜了出来,待跑到河边,果然看到了小圆。

正坐在昨日我洗衣裳的石头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圆...”我远远的喊了一声。

小圆听到了,连忙转过来,见是我,在石块上跳了起来:

“来啦!来啦!”

我将木桶放置在一旁,拍了拍它的脑袋,将它从石块上捧下来,再把衣裳扑上去,拿出了木棒开始洗衣裳,

小圆也安静的坐在我身边,一如昨日,看着我一下一下的捶打。

今日的衣裳不多,加上管事的不在院子里,是以时间上便宽松了许多。

我将洗好的衣裳规整好,站起身来,直了直背脊,又清了清嗓子。

小圆有些不解:“你...做什么?”

“我要练嗓子。”

“练?嗓子?”

“嗯,对,就像这样....”

随即,我便咿咿呀呀的开始了唱音。

谁知小圆立即捂住了耳朵:“不好听!不好听!”

我有些哭笑不得:“不好听才要练啊。”

“练了...就好听了?”

“对啊。”

“那...你练吧...”小圆将耳朵捂紧,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我被它的模样逗笑,却也没再说什么,只再清了清嗓子,对着宽敞的河流继续咿咿呀呀。

接连好十几日,我都会打着“洗衣服”的名号,溜到河边练嗓子,

小圆亦是每日都会远远的陪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也没再问过,

只晓得它小小的一只,喜欢听声音,气性有些大,对我并无恶意。

既如此,又何必在意它是什么呢?

不过日日练习,还是有些作用的,

只看小圆每日离我越来越近,每每捂住的耳朵也慢慢放下来了,

再到后来,坐在我身边的石块上,晃着短腿听的入迷,

我便知晓,我是进步了许多。

就连月底的考校,管事的更是破天荒的和颜悦色了些。

当然,他的和颜悦色并不全部来自于我的长进,

听说,明园里新来了个角,

远边重金买回来的,戏唱的极好不说,模样也是一顶一的,

接连一个月,明园的戏票都售空了去,

因太过忙碌,前院里抽调不出人手,便将管事的给提了过去,去给这位角打理事物。

新来的角是个大方的,随手一个赏赐便是沉甸甸的银锭子,

管事在他身边一个月,赚的是盆满钵满,又如何不能满面春风。

是以考校时,几乎便没有挨骂的学徒。

不过当晚,管事的就将所有的学徒悉数喊到了一起:

“前院的角身边缺个伺候的,此前送去了好些人都不合眼,主家便想着让他从你们里面挑,若是有挑中的,除了伺候人,还能跟在身边多学学,涨涨见识。你们灵光些,若是被选上了,日后快活日子少不了你们的。”

学徒们皆是跃跃欲试。

毕竟这位角的大方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若是能到他身边伺候,届时只手指头缝漏下来些,都够学徒们潇洒好一阵子了。

若是,若是真学了些本事,做了明园的角,那日后岂不是风光无限了?

是以,学徒院子里的人纷纷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夜夜练习才好。

忙起来了,便顾不上来找我的茬了,没有了那么多的衣裳要洗,再加上管事时不时的都在前院里围着那位角转,学徒院里也不上心。

我便更清闲了些,每日在河边咿咿呀呀许久,方才磨磨蹭蹭的回去。

至于伺候那位角的差事,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学徒之中,我不是样貌最好的,也不是技艺最拔尖的,就连平日里围在管事身边溜须拍马,都没有我的份。

如何又能在一众学徒里冲出重围,争得那样香饽饽一样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