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衙门，天色已经黑了。
空气中的淡淡的花香终于冲淡了艾柠鼻尖萦绕的那股腐烂的尸臭味。
紧握着的手像是触电了一般急忙松开。
“咱们……现在去哪里？”艾柠小心翼翼地问道。
“方才我闻到死者的衣服和皮肤上都有酒肉气，应该有经常酗酒的习惯，不如先从能喝酒的地方查起。”洛繁书沉着冷静地说道。
“可是，这偌大的皇城里，大大小小能喝酒的地方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从何处开始？”艾柠一摊手，又将问题重新丢了回去。
“从自家开始。”
回到顾德猫宁的时候，艾柠感觉时间简直过了一个世纪。
猫儿们被关在一起，见到艾柠只好委屈巴巴地叫成了一团，艾柠这个心软啊，当即大手一挥：“绝对不是我们家心肝儿们干的！你看它们多可怜啊！”
“你这套论调，官府可不会买账。”洛繁书无奈泼冷水。
“好啊，你说咱们从自家查，要怎么查？”
“我当然知道问题不是出在这里，这里地段特殊，自然不会有疯狗游荡。回来只是想让你办两件事情。”
“洛大夫请讲。”艾柠支着脑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一，据我所知，你应该精通绘画，将那人的脸画在纸上方便我们日后寻人质证，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我一刻钟就可以给你画出来。”艾柠胸有成竹，开玩笑，美院第一的好成绩可不是白拿的。
“那第二呢？”
“把饭吃了，我在外面碰到你体力透支，还要背你回来。”洛繁书语气冷漠道。
“哦！知道了。”
艾柠起身拿过纸笔，却发现洛繁书已经转身走上楼梯了。
“你去哪里？”
“累了，休息一下。”
“喂！就你知道累吗？！”艾柠望着那高大的背影，肚子颇有怨气。
没办法，身为打工人，老板吩咐的事情该做还要做。
然而此时，二楼的伙计们早已经等待多时了。
包厢中，洛繁书反手关上了门，轻声道：“调查得怎么样了？”
“此人名叫吴四，西城河周围跑马帮生意的，好喝酒，且地点不固定，有些时候甚至连他的妻子都不知道他具体的行踪。”说话的是许久未见的楚江，这些年来，西城的部下一直都是由他在统领。
“开酒家的兄弟们都问过了吗？”
“回堂主，问过了，指正过后，发现他最多的时候一个晚上曾转战五家酒楼，从天亮喝到天明才回家。我已经安排兄弟们找去了，不过这疯狗，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到现在还没找着。”
“继续找，今夜，我也会去找。”
“好家伙，这得是个什么人，一晚上能喝五场。”一旁的厨子李二壮已经开始暗自嘀咕起来了。
“跑马帮的，就是个小江湖，各种关系都要打点，夜间应酬也是常有的事情。”跑堂田纲答道。
“哎，也是个苦命人，一家老小的顶梁柱，如若不是为了生计，又有谁愿意将自己喝到命都不顾。”陈妈妈在一旁感叹着。
“好了，你们照顾好店里，我出去一趟。”
“其实堂主不用亲力亲为的，让兄弟们去就是了。”楚江是个征战沙场的大老粗，哪里会懂洛繁书的那些小心思。
他这一说出口，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只有亲眼见证结果，她才会安心一些。”洛繁书转身走出了包厢，留下了一众部下面面相觑。
“他……什么意思？”楚江指了指门外，更加不解了。
“啧，楚兄，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沈兰亭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啊？”楚江更加不解了。
“小楚啊，等堂主的事情忙完，陈妈妈一定给你说个好媳妇儿。”
“啊？！”
……
洛繁书下楼的时候，艾柠已经将人像画完摆在一旁晾干了。
而此时，她正呼噜噜地吃着一碗面条，一旁还多摆了一碗。
“你休息好了？吃饭吧，厨房的锅里只剩下这个了，吃完我们就走。”艾柠说着，指了指旁边那碗坨了一半的面，原以为看那清汤寡水的洛繁书会嫌弃，没想到他却十分坦然地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就吃。
艾柠侧目，竟感觉他此时甚是乖巧。
“画得不错嘛。”洛繁书几口吃完了一碗面，随即拿起了画像仔细端详了起来。
“这个人死后和死前的长相肯定是不一样的，我只能还原成这样了，能有个七八成？嗝……”艾柠抱着肚子打嗝，眼角忽然有了些许的困意。
“七八成就够了。”
“走着。”
原本以为艾柠起身是要往外走，谁成想她竟然绕到了账房后面挑选起了兵器。
“你……这里怎么会有流星锤？”
“我自己设计完找铁匠打的，以备不时之需。”
“给我放下。”
“啧，那拿把匕首还是可以的吧，万一发生危险我还可以保护你啊，别忘了我的老本行。”
“现在？你不趁乱捅我身上就不错了。走吧。”洛繁书不耐烦地一把抓起了她的后襟儿，将她带出了门。
“所以我们先从哪里查起？”
“西城。”
“为什么？”
“沈兰亭算到的。”洛繁书扯谎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哎！不是啊，他那个神棍的话你也信。”艾柠无奈扶额。
“有选择总比做个无头苍蝇要强得多。”
骑马赶到西城，正好碰上了灯红酒绿的热闹时刻。
相比较于南北两城的庄严肃静，西城才是真正老百姓的地界儿，可以说是不夜城了。
“好家伙，三六九等都凑齐了。”
“一家一家来吧。”
……
两人就这样问了一家有一家，都说认识这个人，可找到那只狗却是相当够呛。
这西城不光人群密集，就连野狗都不计其数。
没办法，两人只能在地图上重点标记了几个条街道，挨个转悠。
“总是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那野狗成群结队的，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死掉的更是不计其数。我们就连垃圾堆里的野狗都翻出来了，可是死因大多都是被人打死或者是被马踩死的。”
“总会有办法的。”洛繁书沉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