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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惨白映照在粮船上,秦军兵卒不断在武师的刀剑下死去,噗通一声,一名兵卒被砍掉大腿栽倒在地。

武师还欲追击,附近的秦军立马扑上来为地上的同僚挡下刀剑,接着一个个倒在血泊里。

他咬牙忍住剧痛和渐渐发晕的视线,双手用力往后攀爬至粮船中央,沾血的手扯住警铃的链子,用力摇晃。

连串的铃声顿时在这夜幕中快速传开,更多的,越来越多的粮船开始回应。

航行在最前方的粮船中,副官带着兵卒听闻警铃从船舱底下冲上来。

一脚踢碎舱门,十来个兵卒举着各自的兵器率先冲出,然后迎头就被强攻上来的张颂打个措手不及。

老人手里黝黑的木棍动似长枪,一戳一挑都有秦兵被他扎倒在地。

只见他往前踏出一步,手中长棍在地上画出半个扇形,五六个冲上来的秦兵小腿被扫得扭曲横七竖八倒飞出去。

副官见状往沈巍的方向看了一眼,漆黑的夜,漆黑的影,就着夜幕局势依然不够乐观,他咬牙切齿,大声呼喝道:“兄弟们,快上家伙!”

他转身又跑回船舱里,撞开锁住的兵库门,砸开木箱从草堆里拿起一把长杆兵器,他熟练地将一颗颗弹丸塞进枪膛里,脚步不停一步步往甲板上走着...

武师一击得手占尽优势,哪怕对方人数比自己多上五六倍,但也是没学过武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注意到有秦兵往船舱里跑,一名武师举着刀追去,嘴里大喊:“秦狗哪里走!”

这名武师才堪堪冲到舱门外头,还差六七步就能进去,一个军官打扮的人举着个古怪的东西走了出来。

他大喝一声,不管不顾挥刀劈砍过去,只听见震响在耳边炸起,眼前古怪的东西闪起光亮来。

他还没做出反应,整个身体就依然往后倒飞撞在船杆上。

武师大半张脸没了踪影,数不清的沾着血的钢珠从他脸上掉落滚在甲板上到处滑动。

他的几名好兄弟悲呼一声,眼看兄弟莫名其妙就死在了这里,举着长刀就往副官的方向冲杀过去。

“韩贼!来啊!!”

秦军副官脸上沾着血沫,爽快的大笑出言嘲讽,注意到往他逼近的武师,抬起枪口对准过去就扣动了扳机。

砰!

高亢的响声再次在黑夜中闪出明亮的火花,枪口喷出火焰,硝烟味挥散出去的瞬间几十颗钢珠冲着几名武师射去。

或许是感觉不妙,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堪堪举起兵器挡在身前。

乒乓几声,兵器挡下几颗钢珠,更多的却是已经镶入他们的肉里,撕开皮肉整个人无力的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同样的响动在粮船上响起,秦军们举着火枪跑出来,对着武师照面就是一喷。

枪火的速度远胜武师出手的速度,没见识过火枪的厉害,武师们顿时吃了大亏,无数的钢珠让他们难以招架,防不胜防。

哪怕想跑速度完全不是火枪的对手,秦军每一次开火都会有人瘫倒在地再也起不了身。

张颂躲在拐角处,感知到秦军靠近,他陡然窜出一棍砸在火枪上,登时弯曲碎裂。

棍头回撩棍尾紧随而至直直扫到秦兵面门,半张脸立马被巨大的力道给活生生扫了下来。

“把他们手里的家伙卸了,别让他们瞄准就行!”张颂在打出一棍将地上的火枪敲烂,张口大声朝四周高喊。

副官暗骂一声,意识到情况不妙,再次举目望了眼沈巍的方向,端着火枪快速跑了过去,接连跳起,翻过船只往沈巍身边赶。

就在此时,粮船上听到张颂叫喊的武师定住了神,躲在阴暗处,瞧见正在奔跑中的人影,手上一轮。

一条铁链飞了出来——

冰冷坚硬的铁锁在漆黑中擦着空气缠住了副官的脖子,一收,副官猛然被吊了起来。

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朝着黑暗处的人开出一枪,怎知那人早有防备,在副官抬枪时就已经就地一滚,轻松躲了过去。

两三道人影朝这边跑来高高跃起对着悬挂在半空中的副官就是两刀。

一瞬,哗啦一下肚子被拉开巨大的口子,肠子内脏全都哗啦流了出来,吊在肚子里垂在身下暴露在外头,副官整张脸痛苦的扭曲起来。

底下的武师们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狗东西,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不然让你试试老子我的刀法,让你想死都死不成。”

“干...你...娘...”副官面目狰狞,临死之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里的火枪丢了出去。

另一条船上,满身鲜血的沈巍用刀支撑着即将倒下的身体,大口喘息着,他腹部挨了三剑,身体已是风中残烛。

额头上不断流下的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官帽不翼而飞,花白的头发散乱下来,他已经是个年近四十的老人,但还在硬挺着。

“你和其他秦军不是一类人,为什么要帮秦王做事。”允白蝶握着滴血的剑,不解的开口询问说。

啪嗒,一杆火枪落到了沈巍身边,他丢掉手里的刀,把火枪拿在手里,毫不犹豫的把枪口对准对面迟迟没有动手的女子。

“你们这些江湖人能懂什么呢?”

沈巍反问一句,松开伤口的手放在了火枪的扳机上,没了阻挡,伤口的血液哗哗流下。

他咬着牙喘息说:“七国斗了整整百年,民不聊生,生灵涂地,我们死了太多的人,你们也一样,这个世道,需要有人来终结,而这个人只会是秦王陛下!”

说到最后沈巍怒吼一声扣动了扳机,枪口喷出火舌,无数的钢珠朝着允白蝶疾射而去。

海风狂啸,数不清的剑光波动撕裂空气,肉眼难辨的剑影切开钢珠。

人影向前奔出,一瞬之间,数不清的钢珠四散到周围,或是镶进旁边木墙亦或甲板里。

白练的剑芒从沈巍身上闪过,允白蝶出现在他身后。

震掉剑身上的血收剑入鞘,她看了眼前方,同伴们已然将秦军解决,正站在船上朝她这边看来。

允白蝶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看了沈巍最后一眼,脚步轻盈跃了出去与同伴们会合。

胸前的锦袍被剑锋撕裂,沾血的书信不断掉出顺着海风飞到高高的天上。

月光下,沈巍双膝跪地向前扑倒,他脸贴着甲板,滚烫的血液在他身下流淌,顺着缝隙滴落到船舱里。

他伸出手来,看着眼前飞扬在海风里的家书,往前攀爬了一下,伸手虚握,看似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再也拿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