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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扶泠纪春 > 第147章 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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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夫君聪明。”

薛扶泠微微轻叹,眼中也染上柔和。

“离开。”

“去哪?”

齐行度心中一紧,下意识的问出声。

“当然是与你和离,离开你,离开齐家……”

“你休想!”

齐行度重新暴怒,也顾不得风度,一把将手边的茶盏猛摔碎,一边低声怒喝道。

“你是我齐家妇,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怕将来齐家真的覆灭,你也逃不了。你在做什么和离的春秋大梦?”

齐行度极力压制着身子和手的颤抖,心中突然像是山峦崩塌了一样。

这种感觉好陌生,哪怕以前为顾轻虞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也没有过这样。

“夫君,阿泠好害怕~”

薛扶泠突然娇弱起来,脸上楚楚可怜的劲儿,引得齐行度呆滞不已。

心中陌生的怜惜微微泛起,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齐行度嗫嚅着想说什么,又被打断。

“呵呵,夫君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面前人的讥笑和重新出现的冷淡,叫齐行度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火,想要当场发作,只是早过了适合的时候,不情不愿的偃旗息鼓。

“瞧瞧,你对顾轻虞的喜欢,当真是叶公好龙啊。”

“你不是对她用情至深,你只是喜欢女子柔弱的崇拜你、需要你、恭维你的那一类,若是没有顾轻虞,还会有白轻虞、柴轻虞……甚至更多人。”

“夫君喜欢将孤傲坚毅的女子变成柔弱娇嫩的菟丝花,一辈子攀着你、附庸你、满足你……”

“可我生来便是野草,做不了花,更与你成为不了夫追妇随的夫妻……”

“你不想想你的生母吗?你若叛逆和离,她这十来年的孤苦岂不白费?”

齐行度心中有被戳穿的恼怒,可他突然平静的来了这么一句,引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更是凝滞。

“果然是父子,威胁人的手段都是一模一样。”

怔愣一回,想起那晚李姨娘的事儿来,薛扶泠不由嗤笑一声。

“那便问问夫君,一个人人欺负的妾室和一个随处可弃的庶女,比起将军府的远大前程,哪个更重要?”

她面上佯装的镇静,其实岌岌可危。

阿娘是她的软肋,她都想好了,若是自己能自由,她便要用救命之恩,求湖阳郡主和昌平县主,用权势逼迫薛父,换阿娘出净水庵。

母女两个往后寻个陌生的地儿,好生过完下半辈子。

她已经给昌平县主去了信,只是这阵子一直被软禁,还未收到回信,也不知高至欢到底同不同意。

挟恩图报,是她左思右想为阿娘想的后路。

她可以身死,但,代她受了半辈子苦的阿娘不行。

想起这个,她便更加强势起来,从砚台下抽出两张卷帖,翻转过来。

“和离书我已拟好,夫君只需盖私章或者摁手印即可。”

见对面人呆愣,薛扶泠继续道:“别想着给我休书,齐家的前程比什么都重要,齐行度和薛扶泠只能和离。”

这话说得没错。

齐家的当家奶奶身死或者被休,后来续娶的继室,便不能比原先的正妻地位和家世高。

可若是和离,两处没有羁绊,那可供选择的便多了起来。

这样不成文的规矩,也算是世家之间互相默认的面子规矩吧。

而依照齐家的处境,加上父子两个的野心,将来定会走上同薛父一样攀龙附凤的老路,这倒是给了薛扶泠一点可乘之机。

齐行度心中的心思又被戳破,他用文姨娘来威胁薛扶泠,薛扶泠又何尝不是用齐父和齐家威胁他呢?

心中的挫败感顿生,看着那张与往日比起,愈发鲜活的脸来,齐行度深觉得自己被骗了。

被薛扶泠佯装的娴静和深明大义骗了。

可……他该怎么补救呢?

他该怎么反驳薛扶泠说他‘叶公好龙’呢?

可万一……他真是喜欢上她了呢?

齐行度衣袖下的手指攥紧,死死瞪着白玉案上的东西。

他想冲上去撕碎那两张和离书,然后强制薛扶泠不许离开他。

明明想好了,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他会好好弥补她,好好爱……她。

可是,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后知后觉的爱此时说出来,齐行度自己都觉得好笑,何况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了的薛扶泠呢?

他若将和离书撕碎,还会有第二份、第三份……第无数份。

甚至,若是薛扶泠不顾及文姨娘和齐家的面子,她都能直接将和离书放下,即刻收拾东西,搬出齐家。

心中的狂躁叫嚣着冲破牢笼,可理智还是将他拉了回来。

“我……你容我几日。”

长久的沉默之后,齐行度终于垂着头从喉间吐出一句。

“祈福大典之后,我放你离开。”

是的,对齐行度和齐家来说,祈福大典,是齐家翻身的重要时刻。

哪怕母亲病入膏肓,吊着一口气也得活着撑到大典之后。

更何况与薛扶泠和离的事儿?

在此之前,齐家需要一切如常,也一定要一切如常。

听到答案,薛扶泠心中的紧张立时退散了。

他俩当真都是理中客。

都知道为这件事还不至于鱼死网破,两人好聚好散,对各自都好。

薛扶泠也不怕他祈福大典之后会反悔。

因为齐家又不是他齐行度一个人的。

老太太、太太、老爷、炎大嫂子,甚至顾轻虞几个,都会帮着她。

就算抛开这个不说,齐家孤注一掷的算计她多少能猜到一些。

从裴骁和薛策变着法的劝她别去祈福大典,便可知齐家成不了事。

那她又有什么可怕的?

“齐行度,别忘了这两份和离书要盖你的私章或者签字哦。”

看着看了无数次的背影,薛扶泠心情极好的提醒一句。

‘齐行度’?

她喊他‘齐行度’?

往日觉得别扭的‘夫君’二字,如今也成了奢望。

也是,都要和离了,也没必要再唤‘夫君’。

背后之人这陌生的活泼语调,像是在嘲笑他心中仅存的那点奢望。

齐行度缓缓回神,又缓缓来到白玉案前,将桌上两张孤零零的和离书抽走,张嘴想说什么。

“弄好之后,晚点我会叫紫竹去拿,不必劳烦你身边的秦山或者洗墨跑一趟,实在不耐烦看到与你有关的任何人。”

这句扎心的话,薛扶泠说的轻松,齐行度心中却像是被重锤砸下般疼的喘不过气。

厌恶至此,何以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