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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冥州府常来慰问吧?再往前,真假凤凰案告结,符宋神君是头一个送来贺礼的吧?”玄尊问。

“符宋是我的朋友,他关心我也很正常。”玉鸣说。

“朋友?玉鸣啊玉鸣,只是朋友的话怎么三天两头来找你?”

“他只是来找我玩的啊!就像一开始他跟我说话,是因为听说我是贪玩宗宗主,觉得有趣而已!”

“哈哈哈……”玄尊笑着,说,“玉鸣啊,你莫误了人家的一片痴心。”

玉鸣这时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凄然道:“可我的心,你再明白不过了!”

临棠琦看了她一眼,仍旧决然离开,而她抬眼望见的,又是背影,漆黑冷峻的背影。她想挽留,却不知如何开口。

“临常琦——我恨你!”想挽留,出口的却是拖着长音的哀吼。

话一出口,刹那之间,电闪雷鸣,刺眼的紫电自临棠琦脚下疾速蔓延,曲曲折折,呈树枝状伸展,吓退室内一众侍女,眼瞅着就要冲到玉鸣床前了。玉鸣及众侍女吓得哆哆嗦嗦瑟缩成一团,龙皇之怒浩瀚的威势瞬间将她们带入上古洪荒战场上野兽嘶鸣、兵刃交锋的氛围中,那是她们不曾历经、却常听闻的凶险往事。

难以想象,这样威力巨大的电纹若是击中她们会有怎样的后果……

幸而它们及时撤回了,就在密密麻麻的紫电蔓延到床脚的时候,它们又及时停滞,撤回到玄尊脚下。

室内重归风平浪静。

但玉鸣却觉空茫,因为鹥曦宫门口空空的,因为那个人已经离去了。

玉鸣坐在床上哀哀哭泣起来,没人清楚她在哭什么。侍女们也才从恐慌中恢复回来,其中吓哭的不少,这时候也都忙着收拾自己的情绪,谁也来不及劝慰她。

过了许久,诚恳的款款开口:“少主,少主别难过了,今天玄尊大人是真的生气了,今后咱们多尊敬些他好了……”

缎缎说:“少主心中不快,我们都是晓得的,少主可以问问自己,心里可想与尊上走得更近些?”

玉鸣脸色绯红,道:“他心里明镜似的,比谁都晓得我的心,却还说那样的话!”

“尊上疼爱少主,我们都看在眼里呢。”款款说。

“可是,他平白无故说到符宋,又要我走,分明是喜欢宛君,要趁早打发我出去。”可怜的玉鸣,还是在意棠琦。

宛君仍卧病在床,玄尊大多时候应该在翠芸殿守着。这时的花园想来是极安静的,若是去散心,应该不会再遭遇上次那种情况了吧。玉鸣心想。

恰好,是夜太九玄花园中月络清明,花树枝上探了些薄红的蕾儿,没有大红大紫的绽放,萧条,却也阔朗,正适合苦闷积压之人排解壅塞的心绪。

疏阔的枝条间浮动着薄薄的彩云,依依稀稀,魅影姗姗,更托显得穿梭其中的人影风姿绰约了。

花枝与云片之间,玉鸣偕同缎缎、款款漫步,清风激衣,微凉,不适合虚弱者迎面,却令人心旷神怡。

踏上弯弯曲曲的木樨陌,一路经行,各人想对无言。才转过香水亭,一阵陈莲的涩香钻入鼻尖,玉鸣心道不好,想要逃离,却已迟了。

玄尊从香水亭另一侧转出,恰与她打个照面。

何其意外的,邂逅。

他身畔只有湘若随侍,看见玉鸣时,玄尊瞳孔睁大了些,但见玉鸣一见他就别过脸去,欲换道而行,便转头对湘若说:“湘若,你去告诉少主,夜里风寒,她尚且虚弱,当好生静养,果要行时,还当备一件大氅为妙。”

闻言,款款便回去取大氅。

玉鸣即刻回应:“缎缎,请你回禀大人:我原是寄人篱下,不该四处走动遮碍人眼,这便回去!”

“湘若,告诉她,若是不愿见我,我走开便是。更何况,姑娘既已要离开太九玄,以后自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缎缎,回禀他:我离开也是为玄尊大人的幸福着想!”

棠琦不再与她争论,许是觉得倦了,只轻飘飘掷下一句话,他说:“玉鸣啊,我待你如何,旁人都看得清楚。”

那时候,玉鸣还是太任性了,棱角分明,扎得人生疼。也许,她生来是火,再周到的教养也只能尽可能使火焰减弱,减弱到不至于灼伤别人。却无人能令火的性质发生大转变,变成随和柔顺的水。可是,那样悉心、那样耐心地降弱的焰光,一阵风来,又飙升到老高,灼痛守在附近的人,防不胜防。

一天,缎缎闲来无事打开一只乌木箱子,这一来,里面林林总总的珍玩宝贝都挤了出来,文雅的,有琴棋书画,陶瓷箫笛,不少;俚俗的,有蛐蛐儿笼,空竹,陀螺,一大堆;不雅不俗的,有解闷儿用的话本子,闲来无事可解的九连环,都甚为可观。

字画后面都有落款,缎缎瞄了一眼,发现它们都是出自一人手笔——符宋。于是她又多瞄了一眼,看见画上多是冥府奇景,也有一幅玉鸣的画像,画的是玉鸣在斗鸡场中激情澎湃的样子,画上的少主浑身洋溢着未经修理的野性,那时候,她只是她自己。

字幅上的墨字飘逸清秀,多是冀望少主早日康复的吉祥语句,也有一幅,用雕刻着朵朵桃花的金丝桃木完美装裱着,上面写着“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这……

这意思何其明显,是符宋神君闲来无事随意写的么?

她忽然想起来,少主昏迷期间,来访的神仙几乎踏破了门槛,但都被尊上一一挡了回去。

其中,通报次数最多,来得最勤的,当属冥州府符宋神君。

莫说,玉鸣这两天恰好在想,让自己喜欢符宋神君可不可以。

过去,符宋经常邀她去玩儿,他是个很有趣的人,从天上到地下,她再没见过比他会玩儿的人。

他教她怎么猜射灯谜,他精通灯谜中拆字格、求凰格、谐音格,卷帘格等数十种格式,他教她,卷帘格是取“倒卷珠帘上玉钩”的意思,猜射时,要求谜底从后往前读意思与谜面相扣。

他教她怎么解连环,从歧中易到九连环,他将自己知道的门门道道告诉她,他告诉她,巧环、鼎环、寿环等连环虽然形制迥异,解结的技巧却有相通之处。

他还教她三友棋、旋螺城,她乃知道这世上棋的种类如此之多。

他对游戏是很有研究的吧。跟他在一起,一定每天都是快乐的,因为他会每天带着她玩乐,他对喜欢的人,应该也是专一的,因为他身边并不见有其他女人出现……

所以,若是让她跟他在一起的话,仿佛也是可以接受的。

一段时间过后,江雪融化,春莺飞回,从天上到地下,统统沐浴在溶溶的暖意中。这时候,玄尊做出了一件,特别的事。

他在太九玄——自己宫殿的花园中,举办了一场宴会。一场被命名为韶光宴的盛大宴会。韶光宴,意指披雪渐消,春色韶光冉冉而至,遂设宴赏景为庆。

当日,太九玄第一重殿门前,鲜衣华服鱼贯而入。

待到各路仙家于厅堂内一一落座,互道寒暄,那光景,真可谓韶颜满座,玉色盈堂——原来,韶光宴还有这第二重含义,意指正当韶华的少年们相聚满堂。

鹥曦宫以为这只是一次寻常赏宴,却不知其中蕴含着玄尊的良苦用心。

九天历来有一隐俗,但凡哪家有女长成,待字闺中,忽一日,由这家的长辈出面,借着赏玩散心的由头大摆筵席,对此家女子有心之人便会慕名前来。因此,这类宴席往往也被认为是红绳宴。

悉听闻太九玄玉鸣少主娇娆妩媚,是六界不可多得的美人,又在玄尊的教导下,越发知书达礼、仪止有方。故开宴当天,慕名而来的青年才俊甚多。

座无虚席时,仍有客纷纷来访,玄尊乃命湘若将宴席范围扩大到侧厅。很快,各厅室客人皆满,却都端恭肃谨,想给太九玄主人留个好印象。

大家拜过玄尊,寒暄了一番,吃了些饮食。玄尊命侍者去请少主出来,四周便安静下来,皆翘首以待。

一会儿,便有一袭红衣姗姗而至,衣色如红梅,缠以金凤之纹,束以流光之珠,着衣的女子云发轻挽,步摇斜簪,额间红色的小鸟花钿为她稍显钝感的面庞增添了若许贵气,在她身后,左右各跟从一名粉衣侍女,侍女也是香雪样肌肤,灵秀的眉眼,更衬得主子纯美出尘。

玉鸣甫一露面,各位仙神的目光就都锁定在她身上。她款款步过一列列席位,好似云风入竹林,宝珠落静潭,拂人心旌,动人心魂。于是人们心中止不住讶异:当初那个传说中的野丫头,何时竟出落得如此美艳了?

玄尊看见她,似乎很是满意,温柔地招手,微笑曰:“玉鸣,过来,让为师看看。”

玉鸣心里仍有些龃龉的意思,她想到自己与玄尊曾有言语上的不快,心中就有些冷意。

但今晨湘若为她梳妆打扮时,曾十分解劝她:“太九玄冷清惯了,今尊上破天荒想要热闹一场,可是为了少主您啊。”

她不了解九天招亲的隐俗,但听着湘若的说辞,心自然地软了。她喜欢热闹。她当时以为玄尊是为给她解闷才设了游宴,她终会明白,玄尊为她做的打算比她想的更为深远。

湘若又说:“今日赏宴,是太九玄难得一遇的盛况,玄尊盼少主过去看看。到时候,奴婢希望,您能与尊上重归于好。纵是心中有什么情绪,也尽量顺着尊上的意思来,这既是长您自己的德行,也是全太九玄的仪体。”

这么殷殷切切,顾虑周全,玉鸣便愿意听从。于是,玉鸣为了去赴宴甚至盛装打扮了一番。

回到现实,她看见玄尊招手,暗中咬了一下嘴唇,终究还是顺从地走到他跟前,低着眉,却冷着脸。

玄尊凝视了她一会儿,小声劝她拿帕子遮住面颊。

她便下去了一会儿,再出现时,已经按他所劝的拿面纱遮住了下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