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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儿吹了吹茶雾,透过蒙蒙的热烟瞟一眼李辞。

李辞作痛心状,“前些日子某人说有些喜欢我,喜欢我的人怎么会处处诓我的银子?想来是在扯谎。”

说得絮儿面上一红,“我是说有些喜欢,可那些喜欢不足以替你跑腿。”

她“噔”的搁下茶盅讥笑,“上次入宫险些给人推水里淹死,我这赚的可是卖命钱。”

提起这个李辞依然心绪难平,原想弄了那动手的王樵,怎奈皇上把他调到御书房去了。

那是皇宫的机要所在,他的人伸不进手,只好作罢。

李辞收敛玩笑,“银子随你要多少我自会给多少,请你帮我打探父皇对储君的态度。”

李效代为祭天这件事,昨日陈放第一时间就来报告。

可李辞想不通,如何不是三皇子李赟?

萧家远在南京的那桩人命官司虽要紧,可内阁的黄大人、欧大人,一众朝廷重臣都在替李赟说话,甚至联名上书举荐李赟。

恐怕犯了皇上党争的忌讳。才用李效作为幌子弹压一二。

“不过是要你一些银子,何至于愁成这样?”絮儿的笑语打破他的思绪。

李辞适才展开笑脸,“钥匙在你那里,本就是随你取用。”

絮儿撇撇嘴,“到底是你的钱,不问就取和贼有什么分别?”

然而她到底没要李辞的钱。

第二日收拾妥当,絮儿往园子里挖了几株玉兰花和梅花,说是要送给靖王殿下,一并去瞧贵妃的病。

来至锦鸾宫,见太监正给那些水仙搭暖棚熏炭。

贵妃瞧着更瘦了些,没梳妆也没施粉,静静地躺在美人榻,眼睛盯着窗外。

虽是通传过,秋禾带着絮儿进门时,仍吓得她一怔。

絮儿感觉她沧桑了些。

她穿着件家常黛色小袄,只梳半髻,鬓丝混入几根银发,在满头乌发里格外碍眼。眼尾、双颊皆有皱纹,眸子无甚光彩。

少了脂粉珠翠装点,年岁上没怎么变,却从贵妇人成了普通中年女人。

“贵妃娘娘万福。”絮儿恭敬福身,脸上带着恰当关怀。

陈贵妃让秋禾看座,转而问道:“辞儿那病如何了?这一向我身子不大好,没顾得上去瞧他。”

絮儿眉间微扣,反去问她,“娘娘如何也病了?前儿听靖王殿下说起娘娘有个咳嗽的顽疾,天冷可要仔细保养着。”

陈贵妃干白的唇咧出些笑,“老毛病了,想是那年初到京城没防备冷着了,自那就不大好,也不是什么大事。”

其实是那年冬天庄妃见她受宠,趁她行经期间,罚她跪在雪地给太后祈福落下的病根。

絮儿接过秋禾手上的雪梨燕窝粥就往榻前坐,一面搅动一面说:

“前几天下雪我一时玩得高兴,也险些着凉呢。说来不怕娘娘笑话,我拣了一团雪来吃。”

那俏皮的眼风忽闪两下,很有些顽皮。贵妃一恍惚,好像看到十七岁的自己。

她把枕头垫高了些,“年轻是这样,总是好奇。其实天底下哪有什么新奇,不过是别人早早见过了,我们晚些才见着。”

絮儿舀起一勺递送到贵妃嘴边,贵妃蹙眉摇头让着不吃。一是才吃药没胃口,二是不习惯别人待她亲密。

絮儿察觉出来,偏撒娇似的递去,不然怎么显得她没心机。

贵妃没奈何吃了一口。絮儿笑道,“娘娘,从前我病着不肯吃饭,母亲总是这样怄着看我,我不好意思就吃了。”

贵妃被她说得脸色微红,倒像成了她女儿似的。

“没大没小,竟是瞎说。”她嗔怪一句,脸上却是淡淡笑着。

絮儿贴去又喂一勺,贵妃没犹豫便吃了。一口接一口竟把整碗粥都吃尽。

秋禾不免讶异,这齐王妃还真是有手段,平日任她们劝干口舌贵妃也懒怠吃。

陈贵妃一时心软,莫名生出冲动想同她说些体己话。然而想到不日要结果李辞性命,待絮儿反应过来必定会终生恨她。

既然迟早都要恨,那么起头就不该爱怜。

她摆个冷淡表情,“本宫乏了,既已请了安早早回去。这天看着还要下雪。”

絮儿还没打听到要紧的消息,便耍赖道:“好容易来一趟,凳子还没坐热娘娘就赶人家走。罢了罢了,只怕我是个没福的,不配侍奉娘娘。”

贵妃见她眼眶红红的,有两分骄矜,抬手捏捏她的腮,“好一张乖嘴,连母妃都编排上了。”

说着让秋禾摆上茶果点心,要和她一起用些。没说多会儿果真又落下雪来。

絮儿凝神看向雪花,像是自言自语,“这雪下得真大。王爷说那年康皇后身故,也下了好大一场雪。”

陈贵妃陡然转了脸色,仍是温声细语的,“噢?他还记着呢。”

絮儿转回一张愁苦的脸,“可惜除了下雪他什么都记不得,说是那几天太过惊怕,什么都想不起来。”

陈贵妃笑笑,看絮儿一派天真懵懂,肯定想不到康皇后是死在她手上。

“那年比今年还冷些。先康皇后素来怕冷,偏值夜的宫女疏忽,烧炭的时辰长了没开窗。哎。”

末了那句叹息像是一个批注,说明她对康皇后的死惋惜。

在絮儿听来只觉突兀。

她眨眨眼睛装作惊讶,“什么?这样的奴才就该千刀万剐!”

陈贵妃倏而一笑,“可不是,那是个没良心的,不但办差事疏忽还偷昧钱财。第二年被本宫发现手脚不干净,叫人打死了。”

果真与絮儿所料不差,要紧的是找到那两个被贵妃调走的嬷嬷。希望她们还在人间,能说出当年的隐情。

从锦鸾宫出来,絮儿正欲打听那两个嬷嬷的下落。可在宫中一无眼线二没亲信,正是一筹莫展。

却见甬道旁冲出一个太监,低低垂着脑袋道:“启禀齐王妃,皇上宣您到御书房。”

絮儿打眼一瞧,可不就是中秋宴推她落水的王樵。

想着王樵还欠她救命的人情,可以让他帮忙打听,便顺势交代抬轿的太监往御书房去。

“王樵,你如今享福了。”

絮儿淡扫王樵一眼,提着裙摆走下轿舆。

王樵在前笑着引路,“托王妃的福,奴婢总算捡回一条命,下辈子当牛做马伺候王妃。”

待抬轿宫人走远,絮儿小声说,“先别忙下辈子的事。这辈子有桩要紧差事派你。”

王樵恭顺垂耳,“您吩咐。”

“锦鸾宫有那周嬷嬷与孙嬷嬷,都是宫里的老人了。不知怎的被调走,你帮我查查她们现在何处?”

王樵对锦鸾宫十分了解,毕竟当初就在锦鸾宫当过差,是贵妃有意将他安插到皇上身边,才到西苑去的。

那周嬷嬷与孙嬷嬷素来口风紧,办事十分谨慎,这厢被调走,八成是被贵妃察觉不轨。

既是不轨,大约会没命。

他悄声道:“此事奴婢必去查明。只是不能保证她们尚在人间。”

絮儿面色沉了沉,“是死是活都查来。若她们没死,想法子保住她们的命。”

王樵知道这二人非同小可,必定是知道贵妃的内情才被罚。他也要趁机报复贵妃过河拆桥,便一口应承下来。

待至御书房不见皇上,王樵好容易找着机会对絮儿连连磕头,“奴婢给齐王妃请安,愿齐王妃身子康健,岁岁无忧。”

絮儿噗嗤一声笑出来,“还没过年呢,说吉祥话可没有赏。”

王樵抬起苦瓜脸,笑出一排白森森的牙,“奴婢不敢要王妃的赏,奴婢但愿为王妃肝脑涂地。”

一想到肝脑涂地,絮儿便觉那画面恶心。

她笑着摆手,“那倒不必。只是你假传圣旨骗我到御书房,有几颗脑袋可以担待?”

话音甫落,从内厅传来一阵铿锵脚步声,伴随朗朗笑声,“谁说他假传圣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