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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杀手武功高强,潜入荣国公府不是难事,巫蛊小人随便放都行,可之后想揭发的话,须得找个有说服力的,能让皇帝信任的,不然荣国公咬死不认,说是被人诬陷,那东西就白放了。

而且一个仆役影响力有限,远不如梁长谨引人关注。

妻子一家惨死的探花郎忍辱负重,查到证据后告御状揭发准岳父,可信度高得多不说,还会在民间掀起轩然大波。

贪污受贿,结党营私,暗行巫蛊之术诅咒陛下,杀人害命,这一桩桩一件件,罪证确凿,不管为民还是为己,皇帝必然会严惩荣国公及太子。

梁长谨沉默片刻又道:“万寿节的刺客,也是她们的人,是她们先铺好的暗线。”

容和清后背阵阵发寒,喃喃道:“她们一开始其实就知道皇帝身边有高手,刺杀也不过是个幌子,她们是想把那个美人送入后宫?”

梁长谨摇摇头,“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出戏是她们安排的,赵禄不过是替罪羊,他一死,刺杀一案不了了之,荣国公虽然没受到重罚,但也确实在陛下心中留下了一根刺。”

“先有了刺,后面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不管是刺杀不成改用巫蛊之术,还是因为清清白白却受到牵连而心有不满才选择了巫术,荣国公根本说不清。”容和清按了按眉心,“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迟早会长成参天大树,不可撼动。”

梁长谨颔首,“没错,她们是想彻底拔除荣国公府,扳倒太子,账簿上的官员或多或少都和太子相关,太子根本摘不干净,经此一事,太子就算没有立即被废除,也不过早晚的事。”

“狠,好狠。”容和清感慨,“怪不得她们疯了似的来追杀我们。”

她问梁长谨:“账簿现在何处?”

梁长谨没说话,从袖袋里取出账簿递给她。

“所以荣国公把账簿藏在了寺里?”容和清错愕不已。

“嗯,后山的院落里供着他亡妻的牌位,机关就在牌位上。”

容和清:“……”

999:【真不知道他亡妻在天有灵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死了还要被利用,真真是悲哀。

容和清掂了掂手里的账簿,还真不轻,这哪是账簿,分明是催命符。

她抚上账簿略有些沧桑的封皮问:“你原本打算怎么做?巫蛊小人已经放进国公府了?”

“没有,从一开始我就没完全信任她们,所以一直拖着没动手,好在荣国公也确实不太信任我,起先根本不提账簿的事,也不许我过问太多。”

梁长谨看向她手里的账簿说:“我是想报仇,但也不想做别人的刀。”

容和清注视着他的眼,释然一笑,“玉婉确实没看错人。”

梁长谨一怔,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

【恭喜宿主,任务目标恶念值减10,当前剩余恶念值:55】

容和清又问了些关于精卫的信息,可惜像梁长谨一样,她们也不信任他,每次联络都是精卫单方面找上门,梁长谨没办法主动联系,更不可能知道精卫背后的主子是谁了。

虽然线索依然寥寥无几,但起码可以确定一点——精卫所图与皇位必然脱不了干系。

很快,褚随风端着药碗进来,梁长谨赶紧接了喂苏玉婉喝。

容和清没再问什么,把房间留给他们,带着褚随风回了自己的屋子。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回云都么?”褚随风给她倒了碗温水。

容和清在桌边坐下按了按腰说:“等端王的人来了再说,之后要告还是要怎么样,就看梁长谨和玉婉的,他们想做,咱们帮一把就是。”

其他的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这次的案件牵扯太广了,她不过一个没什么权力的公主,插不了手,最后结果如何,全看上面那位的心意。

偏生他最让人捉摸不透。

她端起碗,喝个水却喝出了借酒浇愁的气势。

褚随风在一边看的直皱眉。

他想说什么,外面忽然狂风作响。

容和清侧眸看去,喃喃道:“要变天了。”

*

天说变就变,未时一过,天就阴了下来,铅云层层堆叠压在天边,看得人心里也跟着沉甸甸的。

寒风冰冷刺骨,呼啸着四处乱窜。

容和清搬了个小板凳放在门边,她坐在上面托腮看着天边,放空自己的脑子。

今天太刺激太累了,接收的信息和情绪太多,她需要时间消化,但躺床上反而睡不着。

她干脆出来坐一会儿。

【小九九,你说一会儿会下雪么?】

999:【唔,看这个天气,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

容和清就多了几分期待。

果然,不到一刻钟天上就纷纷扬扬落下了鹅毛大雪。

片片飞白满人间,乾坤一色,万物萧条。

容和清面色肃然,心境渐渐平和下来。

看着看着,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抹玄金色身影。

他举着伞,缓缓到了近处,一开口,热气随风而散,英俊的面容有片刻的模糊。

“怎么不进去?”

容和清眨眨眼,“你怎么亲自来了?”

“公主遇刺非同小可,我已报知云都府尹,让他带人封锁了灵河寺,接下来的事交给他们。”

秦云闲看着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皱了下眉,“你该休息了。”

容和清沉默片刻,站了起来,她确实很累了,但她一直绷着根线不敢松,可此刻见到了秦云闲,那根线忽然就断了。

“梁长谨那边……”

“我会处理。”

这四个字说得很轻,但自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容和清笑了下,点点头,“好。”

看着她进了房间,秦云闲侧过脸对身后的关镇比了个手势,“去把梁长谨叫过来。”

*

容和清再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屋内放着炭盆,温度不算太低,但也不怎么暖和。

她想从被窝里起来,却发现被子上披了件黑色大氅。

她怔了下,大氅里外都缝着厚厚的皮毛,很柔软,很暖和。

“呼,真冷啊,公主还没醒么?炭盆应该不热了吧?要不要再加点炭?”

“我去看看。”

褚随风和关镇的声音相继响起,容和清抓过大氅披在身上坐了起来。

“我醒了,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