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留云借风真君不愧是留云借风真君吗。
钟忆被带到了奥藏山，看见了那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只茶壶大小的精致模型。
的确，如果是当作礼物的话，这种小模型越是精致，就越费神，同样的，也就越有心意。
钟忆从前并没有受到过多少次礼物，反倒是经常送给别人。
他给莫叔送过戒烟的棒棒糖，给空和派蒙送过纪念的雕像。
当下收到礼物，还是很高兴的。
“怎么样？”留云借风真君得意地扬起头，就好像一只高傲自信的仙鹤在显摆自己的羽毛——如果忽略她本来就真的是仙鹤的话——很好，上一句也是废话。
钟忆当然满意，而且从关系上讲，这可是长辈的礼物，哪怕不好也要好。
他点点头：“很漂亮的房子。”
“那就进去看看吧。”留云借风真君点点头，对他略显简单的评价很是满意。
“啊？”钟忆愣神。
进去？
靠，这难道是……
“嗯？是我忘了说吗？这是阿萍帮忙做的，就和所谓尘歌壶的物件是一样的东西。”留云借风真君笑道，“如何，本仙的手艺……咳，本仙和阿萍的手艺很是顶尖吧？”
钟忆捧起“尘歌屋”，却没发现怎么进去。
留云借风真君没听见回应，扭头望去，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笨啊，尘歌壶怎么用，这个就怎么用。”
“奥……”
……
毕竟就是个尘歌壶类似的东西，尘歌屋内啥都没有，得靠钟忆自己安置物件。
但是说实话，钟忆平时可以住往生堂，大概率也不会住尘歌屋的。
为了不让留云借风真君扫兴，他于是把至今为止收集的所有古董和宝物全摆了出来，然后将尘歌屋塞进了龙腹中。
显然，留云借风真君看到钟忆没单纯把尘歌屋当摆设还是很高兴的。
……
中午，留云借风真君结束冗长的聊天，拉着钟忆又去找了萍姥姥，就好像那家长拉着小孩见亲戚。
逛了好一圈，钟忆都没找到机会跑路，无奈跟在留云借风真君身后。
……
群玉阁。
“呃……天权大人……”清霄尴尬地挠挠头，站在凝光面前。
凝光有点无语，她已经知道了钟忆被仙人带走的事了。
七星没法对仙人做太多干涉，既然钟忆暂时没法帮忙，那就……
“清霄，那就由你负责吧。”
“啊？可是我不懂这些……”清霄吓了一跳，赶紧摆手，生怕自己把任务做烂，给上司丢人。
凝光无所谓地摆摆手，让百闻来带清霄：“没事，钟忆也不懂这些，换他来应该和你差不多。你就随便做做，相信钟忆很快就会回来的。百闻！”
“是，凝光大人。”百闻取了文件塞给清霄，然后引着他往外走。
……
直到傍晚，钟忆总算从仙鹤的魔爪下逃脱，回到了总务司。
刚一推开门，就看见了满头乱糟糟的清霄扯着头发愁眉苦脸。
“呃……”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呜呜——”清霄简直像是见到了救星。
凝光交给他的东西对他来说就是天书，他一个做情报和辅助工作的，怎么搞得懂这些啊……
钟忆随手翻了翻文件。
“喔……原来是要我搞这次逐月节的活动设计啊……”
“大人，您早上不在，天权大人就把任务塞给我了，可是我真的不会啊……”清霄苦着脸道。
钟忆很随便地乱画了一通：“你纠结这么多干嘛，凝光要你在几个方案里面选，又不是让你重新设计，挑就完事了。反正最后出了问题你就说不知道，又没关系。”
清霄神情一顿，幽怨地看着他。
“也是，忘了你不擅长这种事了。”钟忆摸了摸鼻子。
论扯皮，清霄绝对比不上钟忆。
钟忆可以随便做做，然后找真正会做的人帮忙，但清霄做不到，他只会埋头闷做。
如果他不是这种性格，自然也就不会一声不吭地追去稻妻，帮钟忆做情报工作了。
每年逐月节，七星都会制定不同的方案，用来庆祝这个节日，相应的，也会去找不同的人负责，以求每年都有不一样的效果。
但既然是要找别人负责，七星肯定会考虑到质量上的参差不齐问题，因而每次都会先设计出大概的多个方案，再交由他人负责，以作为保底，免得效果过差。
而钟忆的任务，也就是差不多这样。
先在方案中挑出一个，然后去找懂行的人负责，就只有这样两个步骤。
当然了，真要有兴趣，也是可以单独设计的，但那样就得今早完成，不能拖延，否则一旦交给七星审查时通不过，可就完蛋了。
正是由于实际的工作量不大，凝光才会先丢给清霄负责。
她不是不认真，而是知道钟忆在这方面的办事效率，哪怕钟忆一直到第二天才回到总务司，余下的时间也一定是够的。
能和仙人搭上关系，又考虑到已经做了一段时间的总务司顾问，钟忆的能力多少也是合格的。
更何况钟忆是参与了海灯节布置规划的，对这方面也会有底数。
今年的活动的最外围框架早已分发给各个商户和街道，因此钟忆的实际任务被大幅优化，不至于最后做不完。
不过凝光没料到一件事，那就是，把任务给清霄，这小子是真做啊，这会儿都焦头烂额了。
钟忆拍拍清霄的肩膀：“去，到码头去，把老伯叫来，一起吃个饭。”
“您不会是想搞小动作吧……”
“什么鬼，你把我当什么了。叫他是因为凝光把稻妻矿业的合作项目放我头上了，所以我目前算是璃月矿商的合作人，让他来帮忙运货会方便得多。快去，只是请吃饭而已。”钟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自己一不从商二不参政三不竞争七星位置，这小助理想啥呢。
只不过是想借老伯的船队偷个懒，又不是要搞什么违法的事情。
“奥奥，是这样啊……”清霄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他刚才看钟忆一脸嫌弃，还以为钟忆是对天权不爽，想拉拢商户搞事情了。真是没必要的胡思乱想。
清霄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丢掉，转身走了出去。
……
自从做了总务司的挂名顾问，钟忆才算知道人脉的好处。
也没聊几句，老伯就连忙表示可以免费借出三艘商船帮忙运货，给钟忆吓了一跳。
“不，不用这么大方，一艘就够了，租金会照样给的，只是运点货，不至于。”
“好吧，但租金我不会收的。钟忆先生帮忙为我们和稻妻矿商搭起线做成了交易，我感激还来不及。先生要是有别的事要我帮忙，也可以告诉我。”老伯和钟忆握手，高兴道。
钟忆真没想这么多，但他也改变不了老伯的想法，船队是人家的。他只好点点头，同意下来——其实转念一想，不花钱也不错嘛。
……
次日，新的安排定成，钟忆目视老伯的商船离开，满意地点了点头。
逐月节的活动已大概定下了，就以庆祝秋季明月为基础主题，[食与山河]为延伸主题，举办节日的同时，另定一次厨王争霸赛。
争霸赛的对象不限，任何人都可以参加，即使不是璃月人，也都欢迎。
为了完成争霸赛的准备工作，钟忆才需要老伯的船队帮忙，从各国采购当地的材料，用以提供给可能会参加比赛的不同国家的厨师。
即使只是厨师，在厨艺上的较量都是平等的，只以技艺为指标。正因如此，才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好让他们自由发挥。
当然了，赛制是分几个阶段的，不可能一直自由发挥的，不过这些就得看比赛现场的裁判和评委的意见了。
除了船队，钟忆还安排了总务司的人手去了邻近的国家，例如须弥。许多普通人见都没见过的食材，很快出现在了璃月的街头用作先行展示，主要目的是方便大家对其进行辨认以及对比赛菜品做打分。
此次打分是额外增加了大众打分机制的，钟忆这是想让大家都能参与进来。或许最后的结果仍然会由凝光来定，但有参与是好事，反正大家本就不会不同意七星的审美和评价，就当是投投票找个乐子。
美食和景色，这是两个美妙的议题。
凝光不愧是凝光，眼光独到，很有见解。
忽然，码头的另一端莫名吵闹了起来，吸引了钟忆的注意力。
他看了眼逐渐围聚起来的人群，不禁皱起了眉头。
千岩军呢，这种时候应该要赶紧疏散人群啊。
正是早上商船来往的时间，码头的人群要是过度聚集，可不安全。
他才刚想到这里，便看见坡上跑来一队千岩军，打开路进入了人群中。
不久，北斗第一个走出来，背着大剑招招手，身后跟着三五个搬着巨石的船员。
“？”钟忆隔着几十米看见了那块巨石，隐约觉得有点熟悉。
好像昨天的时候，那巨石就已经摆在码头了吧。
忽然，他又看见船员后面走出一个女人，略带沉思地跟着。
“凝光？难不成这巨石还有什么来头吗？”
钟忆本还在想明明巨石昨天就在，为什么到现在人群才聚集过去，一看见凝光，便顿时恍然。
被凝光看中的东西，不论好坏，都是商人们无比向往的宝藏。
这大早上的，码头随便拉住一个人，多半就是个商人，也难怪大家全都聚集过去了。
那石头大概一人高，外表圆润，带着淡淡的草苔，如果没估计错，大概率是在水里呆过不短的时间的。
钟忆拨开人群走去，跟到凝光身边：“这是啥？”
凝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终于肯见我了？”
“这不是昨天家里有事嘛……快说说，这是啥东西？”钟忆无奈地摊开手求饶，指了指石头。
凝光摇头：“我也不清楚。这东西是最近一段时间才被打捞上来的，按照上面的痕迹推断，原本它应该一直呆在浅海的海底，并不是正好被洋流冲到这边来的。”
“那你专门来带走是为什么？”
“就是因为不清楚才来的。据总务司的人说，捞上石头的渔民曾提到过捕捞时拉网莫名轻松的现象，大概是觉得石头有古怪，才将其丢在码头杂货中的。
石头被放置在码头后许久都没人注意到，直到后来，有两个千岩军尝试打碎石头，但是没成功，消息才再次传到总务司去。”凝光皱着眉头说道。
打不破？
钟忆算是知道自己先前对这石头的隐约熟悉的感觉是什么了，并不是因为他昨天就瞥见过石头，而是这石头是大锅巴。
“渔民那边已经问过了，他们同意卖掉石头，不过要求出结论时必须也告诉他们，求个心安。”刻晴从一旁走来，跟在凝光身后。
这下好，凝光身后跟了两个人了。
刻晴对钟忆轻轻点头，算是打招呼，她对这个总务司顾问有印象。
“这并不是什么难为的请求，我同意了。于公于私，都该告诉他们。”凝光说道。
刻晴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又问道：“可以把它交给我吗？”
“嗯？”凝光好奇地转头看她。
“我总觉得这石头不一般，我想亲自调查一下。”
“也好，就当是放个假吧，别太累。正好逐月节的安全工作已经交给钟忆做了，你也可以趁这些自由时间休息休息。”凝光同意道。
钟忆一脸懵逼：“啊？什么时候的事？”
“就现在的事，你有意见吗？”凝光瞪了他一眼。
“喂，你这是在报我没及时来见你的仇吧？不带这样玩的。”
“你本来就要安排和布置活动，顺便做一做安全工作也没问题。”凝光不留情道，快步走开，到前面和北斗走一排。
刻晴见凝光扭头就走，觉得不好意思，正想和钟忆说不用负责安全工作，便见钟忆对她摆了摆手，预判了她的想法：“那你就安心放假好了，我这算是欠的。”
……
刻晴会想要调查石头，并不是单纯好奇或者是要给渔民交代才做的。
曾经璃月有一批研究传统文化的学者曾发掘过关于灶神的传说，而刻晴的祖父就是其中之一。
他留下的笔记中写到，古璃月的人们会在特定的时节纪念这位[灶神]，颇具仪式感。
由于记载灶神传说的典籍并不多，文本内容也不够详细，因而如今的璃月研究界对灶神的研究大概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灶神就是岩王爷，另一派则觉得灶神另有其人，两方一直因为缺乏决定性证据而争执不下。
与此同时，民间还存在一则奇闻称，古人曾找到过灶神的神龛，其中没有神像，只有一块光滑的巨石。后来巨石不知为何消失无踪了，也就让这则奇闻不了了之。
刻晴的祖父曾提出过一个假设，他认为对灶神的纪念节日或许正是如今的逐月节，而在刻晴看来，逐月节前后突然出现的光滑巨石，是否就正对应着祖父的猜测呢。
所以，为了渔民，为了文化的真相，为了传统，也为了祖父，她打算亲自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