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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谈天说地,聊到后半夜,钟蓁挺佩服须于暻,因为他第二日就跟没事人一样骑马上路,而钟蓁只能在马车里瞌睡连天。

须于暻骑在马上满腹心事,他想得很多,有钟蓁,也有别的。

从山里走出来,便到了昌州城。军队要在这里再召集些兵力,也要整顿粮草、等军报,因此计划多驻扎几日。

昌州虽不大,却也十分繁华,这里的官员说,再往南就全是山地,就他们昌州是一片平原,因此算是这一带的富庶之地。

“意思就是,过了这里,全都是山洼洼了呗。”

“是的姑娘,清州和富州也不远了。”

“那还不抓紧时间吃喝玩乐!”钟蓁的主张是,人一定要会享福,这样在吃苦的时候才能不觉得太苦。

她在官驿打听好了,这昌州城最繁华、最热闹、最纸醉金迷的地方叫天水宴,她决定一定要去见见世面。

她社恐,不好意思一个人去,当然也不敢告诉她爹,只告诉了赵十二,然而赵十二又在常荣面前炫耀钟蓁要带她出去玩,于是这话就又传到了须于暻耳朵里。

“你知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你就要去?”须于暻不知道钟蓁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我知道啊!我男装都准备好了!”钟蓁当然知道,她就是因为知道,她才要去。

身在现代时她没去过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现在到了这里还不放纵一下,虽然干不了啥事吧,开开眼界也是好的。虽然但是,在这古代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未婚妻去那种场所吧……

钟蓁铁了心要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管不了的表情,看着须于暻。

但须于暻并没再阻止,“那我跟你一起去。”

“随便你……”

天色还早,钟蓁想起来她欠长荣的刀、欠三八的剑,便说,“在那之前,你们跟我一起去趟铁匠铺子。”

他们赶着找了一个铁匠铺子。常荣想要的样式系统里实在没有,钟蓁就让常荣自己画了一张图,既然要打,索性也把三八的给打出来得了。

这里面还有一层原因,就是赵十二特别不好意思地跟钟蓁表达过,能不能不要送三八一样的剑。

钟蓁懂她,便随她的心意。

四个人进了铁匠铺子,系着皮围裙的老板看见四个年轻人进来,忙打招呼。

四个人一个赛一个好样貌,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公子,老板向个子最高、最有气势的那个抱了拳,“公子想要打什么?别看我这里挂的都是农具,精致的物件我们也会做。”

老板没想到,倒是最矮的那个站了出来,递给他两张图:“老板,三天可以打出来吗?。”

老板看了看图,寻常兵器,没什么难度,“三天有点紧,这眼看要插秧了,我还得打许多农具……要打得加钱,一把十两,要打就打不打拉倒。”这个老板身强力壮,一看就是自己也干活的,非常干脆。

钟蓁看了看铁匠铺里十几个叮叮当当干活的匠人,这规模怕是在城里算大的了,赶紧说:“给给给!两把二十两是吧,我给!”

“原料另算。”

“原料我给您拿来了。”

钟蓁给须于暻使了个眼色,须于暻收到,将常荣支了出去。

钟蓁一闪身子,露出地上两坨圆柱体钢锭。别看两大坨,在系统上不值几个钱,比换现成的刀剑便宜多了。

铺子里人多物杂,谁也没注意这东西是啥时候出现的,钟蓁知道赵十二根本不会怀疑她,因此不避她,只有须于暻知道是怎么回事。

铁匠铺老板指着这银子一样雪白锃亮的东西问:“这是啥?”

“钢材,说白了就是一种铁,大铁坨子。”

老板不信,他没见过这色儿的铁,这颜色看起来像银锭子,可他抱起来一坨掂了掂,是铁的份量没错。

“这原本是干啥用的?”他见过砸锅铸剑的,这样式的原料没见过。

“没啥用,它就是用来打东西的。”

老板瞄了一眼钟蓁,心想谁家打东西还先把原料打得这么溜光正圆的,这得花多少功夫啊,不是吃饱了撑的!

“真的要打成刀剑?”老板还有点舍不得这好形状。

“您就说够不够的吧?”钟蓁着急去花天酒地,耐心不多。

老板再掂了掂,“够了够了!”

……

这事儿算是解决了,钟蓁急不可待就去找那个天水宴,平时坐个马车都嫌累的人,这会儿冲在最前面,走得飞快。

然后等到了的时候,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倒不是说这地方有多不好,而是,他们根本就进不去!

人家是会员制的!

没有他们发的信物,给钱都不让进。

钟蓁坐在一看就富丽堂皇的三层门楼对面的路牙子上望洋兴叹。

他们初来乍到哪有什么会员,也不好意思问昌州的官员引荐,虽然他们肯定有会员吧,但毕竟七皇子和钟相还要脸。

这要是李卫在就好了,凭他那嘴巴,一准能随机逮一个进店的人,把他们带进去。

可惜……钟蓁环顾了周围这三个人,门神一样,一个比一个木讷,没指望。

“姑娘实在想进去的话,我拿剑开路,看谁敢拦。”赵十二如今越发的放纵,一点不像当初求钟蓁收留时那个可怜无助的样子。

钟蓁朝赵十二拱了拱手,蔫头耷脑。

须于暻虽然不想让她去风月场所,但是看她失望的样子又于心不忍,便道:“要不咱们换一家,昌州城想来也不止这一家。”

“也对。”钟蓁豁然开朗,重新出发。

没走几步,路过一个粮栈,那挂在外面的招牌让钟蓁觉得十分眼熟。

她想了一下,回忆起来,这不是那个轩老板的字号吗!

他还欠着自己一万两千两银子呢,说是任意一个分号都可以兑现的,既然都路过了,顺便把钱取一取吧。

掌柜见这四个人进来,一看就不是买粮卖粮的,忙擦擦手,上来问有何贵干。

钟蓁直接说是轩老板的朋友,要找他们这里顶格管事的。

掌柜看他们穿着打扮,哪儿有不应,忙去后院叫人,一盏茶的工夫,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这不是轩老板本人吗!

轩老板看了男装的钟蓁好半天,才恍然,“原来是钟老板!失敬失敬!你们不是要去富州吗?怎么在昌州?”

“路上有点事耽误了,才到昌州,倒没想到轩老板赶到我们前面了。”

“哎,我本想谈点生意,不想铩羽而归……不说了,钟老板今日有何贵干啊?”

钟蓁说明来意是来要债的,轩老板没有一点推拒的意思,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钟老板要支多少?”

“这还能只支一部分吗?”

“自然能,而且轩某也建议钟老板只支一部分,毕竟你们是要往富州走,钟老板不知晓,进富州那边有个霞山隘口,有山匪,不好走。你到了富州以后再取也可。”

钟蓁心说我们有军队问题不大,转念一想说:“那我便听从轩老板建议,先把零头兑了,兑两千两先花花。”

轩老板立刻叫了掌柜过来。

“麻烦掌柜的换二十两现银,其他的换银票。”钟蓁想着一会儿要去花天酒地,还得换点现银打点赏啥的。

掌柜办事也十分麻利,一盏茶工夫就把银票和银子都拿来,之前的字据也还了回来。

“劳您还得画个押。”

钟蓁一看,原来那字据背面写了一行小字,何年何日何地支取两千两。

这倒是清楚。钟蓁一边按了手印一边赞赏了一句这种,“轩老板信用金融玩得好呀,这省了多少流动资金,不愧是商业奇才。”

没人听得懂钟蓁说什么,反正是好话。

一行人拿了钱起身告辞,轩老板又给出了邀请:“他乡遇故知,钟老板也是生意人,今日我正好宴请一位茶叶生意的朋友,钟老板不如也一起吃个饭,闲聊一二?”

钟蓁可不想跟别人一起吃饭,“不了不了,多谢轩老板美意。”

轩老板还劝,“我那个朋友也对兵器有些研究,想来能有些共同语言,而且大家都是生意人嘛,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岂非美事?我们约的地方很近,就在前面天水宴,这可是昌州城最好的去处,钟老板不妨去看看。”

钟蓁眼睛一亮,“你说哪里?天水宴?”

“是啊,昌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方。”

嘿,这不巧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