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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断断续续走了大半个月,回去一路日夜兼程,只途经驿站略作洗漱,吃睡都在车上。堪堪只用了七八天,就看见了京城的界碑。

事出紧急,一入京城,直奔太子府,闹市打马,鸡飞狗跳,也来不及计较。

得知他们入京的消息,太子管事早早在门口候着,恭敬的将肃亲王妃迎了进去。

许管事快步领着江月朝内走去,江月边走边问:“我之前传信过来,让去广平王府取的药箱取来了么?”她已然被休,不愿再惊动肃亲王府的人,特意借尔雅让葛老大夫帮她准备了药箱。

许管事点头:“一应物什都已取来,现在太子爷寝房放着。”

“嗯,你跟我细细说说太子爷近况。”

许管事应声,满脸愁色,事无巨细的说来。

“太子爷上次发作,夜里咳起来停不住,咳了好大一口黑血,呼吸不过来,脸都青了,才赶紧传信请王妃。这些日子咳血愈加严重,之前只是偶有咳血,现在三两次就有。夜里睡觉也不能平躺,一躺下来就喘不过气,垫了软垫,斜斜的支起来,还能些微眯一会儿。还有太子爷胸口也很疼,直疼得他握拳捶胸,我们拦都拦不住,请了好些大夫都不见好,娘娘,您千万千万要救救我们太子爷。”

江月听得直蹙眉,忆起上次在善法寺,君衍是有咳了几声,也来不及给他把脉,单看面色,并无大碍。怎么不过月余,就这么严重了?

红樱默默的跟在江月身后,肃亲王府跟太子府向来不对付,对于太子爷身染沉疴的消息也知道一二,还有力气跟她们家王爷争锋作对呢,看起来不像是许管事说的那么危重。当然,她这么想,想来自家王爷也是这样想,所以才分外生气王妃娘娘不辨真伪,为了个外人,抛下自己。

再走了一小会儿,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药味,许管事回头言道:“王妃娘娘,拐过前面回廊就是太子爷的静心苑了。”

“嗯……”江月应了一声,“王妃娘娘”四个字,心上如被长长的指甲挠了一挠,发出尖厉刺耳的声音,袖中的胳膊被休书一烫,略有些恼道:“别叫我王妃,我是瑞春药房的月大夫。”

“是,是,奴才谨记。月大夫这边请。”能做到管事位置,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许管事连声应道,并未多问。

肃亲王妃与太子爷,婶侄理应避嫌,王妃能不顾男女大防来为自家爷诊治,瞒了身份,并没有什么错处。

静心苑大门开着,门口守着的小厮见着许管事一行人,赶紧迎过来弯身行礼,浓的化不开的药味从苑内传来,沾染在来去每一个人的衣衫之上。

那药味中,隐隐,还有山茶的淡淡幽香。

江月蹙眉,跟上许管事的脚步迈进苑内,触目可及之处,是一盆一盆青翠的山茶,朵朵莹白花朵肆意绽放,江月为之一愣,是了,君衍向来爱山茶。

许管事轻轻推开门,见着江月停住脚步,朝着江月说道:“月大夫,里面请。”

江月回过神,抬步跨过门槛,红樱初七紧跟其后。

如今深秋,白日里算不上凉,屋内已然燃着炭火,整个屋子暖意洋洋,对寻常人来说会有些热,但半倚靠在床上的太子君衍,身上还盖着丝绸棉被。一只手摁着胸口,脸色惨白,阖着双目,眉心紧蹙,甚为难受。

那分明不是君衍的模样,于她而言应是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才对,但灵魂中却充满着熟悉的感觉,叫嚣着,是他,就是他。

许管事看向旁边伺候的鹅黄衣衫的侍女,侍女道:“刚刚才睡下。”

许管事点头,回身有些为难道:“我们爷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好,月大夫你看是现在能诊治,还是,等爷稍微睡会儿?”

“让他睡吧。我先给他把把脉,不碍着他休息。”江月轻声回道。

侍女颇为伶俐,立时搬了圆凳轻轻放置在床边:“大夫请。”

江月微颔首,坐下来,从许管事递过来的药箱中拿出脉枕,放在床沿,许管事适时轻抬起太子爷搁在外侧的手腕,置于脉枕之上,露出白皙瘦削的手腕。

江月凝神静气,将三指搭于君衍腕间,眉头微皱,他太瘦了,腕间的青色血脉膨出,看得骇人。

脉象细而缓,甚至偶尔断续之状,江月心下一凛,立时招出灵虎附身其上,双眼微闭,意识切换到灵虎之中。

双肺乱糟糟的一片,四处都是肿块,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萎缩,失去了通气功能。星星点点渗出的血液,弥漫成锈斑,难怪他会咳血。

还有那胸腔里多出来的黏黏糊糊的脓状积液,让她都为之心惊,早些年她见过这样的病症,如今坟头草都已经三丈高了。

江月缓缓睁开眼,连搭在腕间的手指都忘了收回来,怔怔的看着睡得不太安稳的君衍,面色是红樱从未见过的凝重。

红樱心下不由一愣,难道,这太子爷,不是装的?

许管事见江月面色难看不言语,忐忑不安的低声问道:“月大夫,太子爷……”

话还没说完,床上的君衍忽而又咳了出来,声音急促而沉闷,一咳起来,就停不住,睁了眼拿手捂住嘴,躬着身子,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君衍……”江月下意识倾身坐于他身侧,手掌在他脊背间轻拍。

许管事赶紧递了干净的白绢,太子君衍握于掌心,捂着嘴,空空的咳嗽声不绝于耳。

君衍捂着嘴,偏过头,江月红润娇艳的脸庞近在咫尺,悬着的心安然落地,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顺势依靠在江月身上。

江月眉头一蹙,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近,想要退开,但见着君衍咳得难过的样子,又不太忍心,终于还是僵硬着任由他靠着。

红樱见此,脚下踢了初七一脚:“太子爷如此难受,你不赶紧上前扶着。”

许管事见着自家太子爷如此,纵使见惯风浪,也不由愣了神,这可是肃亲王妃啊!!王爷怎能如此亲近!!!

初七被红樱这一脚踢得反应过来,立时吩咐屋里的人退出门外候着。

他自是知道太子爷对肃亲王妃存着怎么样的心思,又哪敢上前将二人分开。

君衍缓了缓,终于暂且压抑住了咳嗽,抬眼看了江月,枯瘦惨白的细长手指握住了她的指尖,唇角有了笑意:“我是要死了么?你是来接我的?”

……他在说啥,江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江月沉着脸,并未言语,君衍神情低落了下来,眼中含了歉疚之意,低声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当时说你走了就再不要回来,只是一句气话,我只是不愿意你走。”

江月怔了怔,许久未曾想起的往事,又浮上心头。

即使君衍虚弱,声如蚊蚋,但初七红樱二人武艺高强,耳力极好,自是听的清楚。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一脸懵逼,太子爷在说什么?

君衍见江月不语,咬了咬唇,哀怨道:“你是不是当真了,所以再没回来过,连入我梦,也不曾。”

“娘娘……”红樱看着二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忍不下去了,都这个时候了,娘娘还走什么神,由着太子爷胡作非为。

红樱这一声,拉回了江月的神智,立时也觉出不妥,端正了身子,抽了手回来。

君衍见阿月作势要抽回手,他好不容易再见着,怎会轻易放开,手指收紧,分毫不放,慌乱道:“阿月,你别再离开我,要走,带我一起走好么,去哪里都可以,我听你的,我……”

……君衍说的这是什么话,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二人不是原装的,鬼上身了是么!!!

江月沉下脸,打断君衍的话,看着许管事吩咐道:“你们爷都病得神志不清了,我先开个清心静气,镇咳止痛的方子,你遣人去药房拿回来煎了。”

许管事点头,让人送了笔墨纸砚进来。

“红樱,你去广平王府,把葛老大夫带过来,让他把他收藏着的医书也一并带过来。广平王妃那边,你让葛老大夫安排个可靠的人先伺候着。”

“是。”

江月回过头,看着一直目光灼灼盯着她的君衍,轻轻拍了拍他还握紧的手背,声音清脆又笃定:“我既来了,断不会让你有事,你且安心。”

笃定的话语,仿佛将时间拉回到从前,抹平了多年未见的时光,君衍皱着的眉头终是松了下来,低声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