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羽钧从没来过海边，但对华夏海军的历史略知一二。
“福建水师的战船均由法国设计建造，有什么漏洞他们一清二楚。没有掌握核心技术的带清也最终在马尾海战折戟。”
他说话的声音虽小，却给自己敲了一钟。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就好比他手里，尽管有黎子衡给的卡、有公司股份，可那些是亲戚赠予、是父母的抚恤金换来的。
姥爷仙逝、姥姥年事已高，小姨抚养鄙人到18岁已经是大恩大德。
以后的路，就要自己走了。
站在马江海战炮台前，凌薇远远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夏羽钧，向家人回复自己的位置。
从景点出来，他们进入茶千道。
凌薇点了一杯芋圆奶茶。
夏羽钧还是老样子：“大杯杨枝甘露，常规糖，加西米和西柚，七分糖，常温。”
……
前往华林寺的路上，夏羽钧开车，凌薇坐副驾驶。
“学弟，盯着遗址想什么呢？”
“我在想海战失利的原因。”
凌薇不置可否：“这有什么原因？带清气数尽了呗。”
夏羽钧的语气很平静，平静里带着怒火：
“一是，没有核心技术，买来的国防不叫国防；二是清谈误国——他们还不如回家种土豆去。”
“这何尝不是气数已尽的具体表现？”
凌薇撕开一袋薯条：“人生也一样，所有的事情都是命中注定。”
夏羽钧不太赞同：“如果什么事都是命中注定，那为什么每个人还要努力奋斗呢？”
二人也就此展开了讨论。
“努力奋斗就是人们的命啊，再说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努力奋斗。”
凌薇来了兴趣，她想听听夏羽钧的高见。
“努力奋斗和躺平只是过程，生长在什么环境中才是命。投胎选择不了，无论是卷还是躺，都是我在前进路上的抗争。”
凌薇依旧保持淡定：“但是你争不过，不如早早躺平低头。”
夏羽钧深吸一口气：“如果我低头，今天你就看不到我了。”
“对，接受命运多好，那时你肯定会去京城上大学。”
接下来的时间，二人沉默了。
车上的闲聊居然变成了关于命运的大辩论，还没说出个结果。
但是驾驶员并不想结束话题。
“去京城？不，那时我可能在送外卖，而且每天的收入也会被收走。”
凌薇在旁边一直盯着夏羽钧的脸看，看着他的脸和眼神在十几分钟内精彩的变化，期待着他继续输出观点。
只是，夏羽钧的声调和眼神很平静，平静地让凌薇的心颤了一下。
“学弟，前面出车祸了。”
距离华林寺100米，有两辆SUV追尾，车上的人下来拍照打电话。
趁着前面处理车祸现场，二人对各自的观点做最后总结。
“学姐，综上所述：自己的路要靠自己走出来，就算是天意如此也要打破天意。”
夏羽钧说出这句中二的台词后，凌薇给他的评价是：
幼稚。
不过嘛，正因为他幼稚，做学姐的才要好好地引诱……引导学弟。
……
夏羽钧进入华林寺大殿，找好几个位置拍下照片，出来时也尽量照下大殿的外观，看得凌薇摸不到头脑。
“学弟，别总拍景色，咱们合照一张。”
“咔嚓——”
两人用食指和大拇指各比了一颗心。
心满意足的凌薇收起手机，表示修完图就给他发过去。
“呀，我得去饭店了。”
玩了快一天，马上就到凌薇外婆寿宴开始的时间。
夏羽钧表示自己打车走：“学姐，快去和家人团聚吧。我在此祝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凌薇却让他上车：“先带你进市区，这里几乎打不到出租车。不耽误我赴宴的。”
经过了激烈的思想碰撞，返程时二人默契地不聊宿命论。而是让夏羽钧清唱一首歌。
但是由于他晕车，这首《你的微笑》并没有让凌薇笑得出来。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
夏羽钧真的认不出她了吗？
认不出认得出也是天意吗？
凌薇的思绪不由得回到15岁的那个暑假。
“学姐，你电话。”
夏羽钧帮她打开了免提。
对方是一位说着榕城方言的男子。
“薇薇，你在哪？”
凌薇：“我在xx路，马上就到了。”
夏羽钧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误会。
“那你快点，到了和我说一声。”
对方随即挂断电话。
凌薇解释说，那是她大舅，今晚的寿宴也是他张罗的。
夏羽钧下了车，见秦阔海说没给他订外卖，遂决定吃完再回。
等餐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打来语音通话。
【慕柔雪】：夏同学，在吗？
【夏羽钧】：班长我在榕城，准备吃饭呢。
【慕柔雪】：10月8号学校要在官网开放公选课。
【夏羽钧】：这我知道。大学四年公选课一共12学分，一门课2分，还都是网课。
【慕柔雪】：不是的，咱们这届有线下课。系主任说的。
【夏羽钧】：我想选线上，随时看，延到大三也能修完。班长你呢？
【慕柔雪】：大一大二闲，半学期三门公选课就能修完。大三大四得考研找工作，恐怕没那么多时间。
【夏羽钧】：所以，班长你该不会是想问有什么课吧？
【慕柔雪】：知我者，羽钧也。
【夏羽钧】：别。有我也不能现在发，导员说7号再通知。
【慕柔雪】：就和我小小的透露一下嘛。
【夏羽钧】：系主任没说？
见班长否定，学委同志表示自己要和领导站在一起。
慕柔雪开出条件：两人尽量选同样的科目，公选课期末答题时，互相帮对方找答案。
这些答案在网上比较难找，有的甚至得一道一道对。
但如果两人甚至几个人通力合作，那就不一样了。
夏羽钧表示，系主任没说不代表系主任不同意学委告诉班长，我还是勉为其难地说吧。
【慕柔雪】：那行，祝咱们合作愉快。
【夏羽钧】：合作愉快。
【慕柔雪】：哼，你可真是无利不起早。
【夏羽钧】：虽然我讲条件，但最起码说到做到啊。这样你我也算是两不相欠，才能更好地合作嘛。
放下手机，慕柔雪边放空边自语：“真想欠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