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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珂和陆依依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江慕白的身上,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昨天,班适航不止一次地向小珂道歉,对吧。”

郑珂点了点头。

“道歉有什么问题吗?”陆依依不解地问,“他一个人,身上背了四条人命。现在,为了掩盖罪行,差点儿砸死了小珂。道歉算是便宜他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江慕白接过话来说,“杀人,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们试想一下,一个为了还债,杀掉自己老婆,又为了掩盖罪行,不惜让另外三个无辜的人陪葬的人,他的内心该是多么的冷漠、自私和残忍。他怎么可能因为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跑来道歉?

还有,他好几次说,看到小珂被砸中之后,倒在了血泊里,他心里害怕,发慌,所以就仓皇逃跑。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害怕和惊恐。这反而符合第一次行凶,第一次看到这么血腥场面的人的反应。这是人本能的反应,是装不出来的。所以,这就更让我怀疑,当年的凶手另有其人,班适航袭击小珂,包括专程跑来向小珂道歉,向我们说明情况,都是另有原因的。很可能,他是为了保护什么人。”

“我同意你的看法。”郑珂认可地说,“你说的,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另一个人。可是,这个人是谁呢?”

江慕白没有回答,倒是陆依依开了口。

“昨天,江慕白让我去向安然求证,询问案发当时班适航的经济状况。我已经问过了,安然说,班适航的工作室当年一切正常。她并没有听说过,他的经济出了问题。而且,以文迪当年的名气,有大把的投资方愿意捧着白花花的银子,排着队送到她的面前来。班适航根本用不着自己去拉投资,更没有必要去做冒险的投资。

为了保险起见,结束了跟安然的对话之后,我还去公司找了我爸,他帮我联系了当年金融投资圈子里的前辈,但是,没有人对班适航进行投资的事情有印象。

也就是说,基本上,他说的因为欠债,图谋遗产而要杀死文迪,这个理由,基本上应该是捏造的。”

“这就对了。”郑珂忽然说。

江慕白和陆依依都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我一直在等你们回来,就是想跟你们说,我想,我知道当年真正的凶手是谁,也知道,班适航昨天来的目的是什么了。换句话说,你们口中的那个他想维护的人,我知道是谁了。”

“那你快说啊,凶手不是班适航的话,到底会是谁?”陆依依着急地直跺脚。

“稍安勿躁。”郑珂拍了拍她的手背,慢条斯理地说,“这也只是我的猜想,并没有证据。”

郑珂看向江慕白,问道:

“你还记得那天在滨城市图书馆,我给班适航打倒之前,我给你打的那通电话吗?”

江慕白点了点头,回想了一下说:

“看到你倒在地上,我一着急,什么都忘了。现在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你好像说,你发现了这个案子的关键。”

“是的。”郑珂说,“被打之后,我一直想不起来,这个关键点是什么。直到今天凌晨,我终于记起来了。

我记得,当时在阅览室里,还有两个女孩,一边看杂志,一边聊天。她们讨论《甄嬛传》里的剧情。‘皇后杀了皇后,姐姐追着姐姐’。”

“这个我知道。”陆依依打断了她,“我可以算得上半个‘甄学家’,这个剧情我很熟悉。这个梗的关键,就在于两个‘皇后’和两个‘姐姐’分别代指不同的人。”

“没错。”郑珂接过话来,“事情的关键就在这里。”

江慕白和陆依依显然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两个人依然一脸困惑地看着她。

“你们记不记得警方发来的第七份询问笔录?被询问的人叫做宋樱桃,是片场食堂和晚宴当天负责餐饮的工作人员。”

说着,她拿出自己事先打印好的宋樱桃询问笔录,给陆依依和江慕白各一份。

“你们看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用马克笔标记出的地方,解释说,“当时,宋樱桃觉得赵立慧参加晚宴的那身衣服特别好看。她提到过,她曾经跟一位叫陈小麦的同事聊起过这件事。这个叫陈小麦的,当时是这么说的——”

郑珂拿着询问笔录,念了起来:

“‘你说起这件衣服,我倒是想起来了。这事儿太有意思了。我几乎可以肯定,她是故意把她的酒弄洒的。’”

“没错。”陆依依左手托腮,右手拿着询问笔录左右端详着,“这资料上面,确实是这么写的。可是,我看不出,这跟《甄嬛传》有什么关系!”

“你的意思是说,陈小麦话里的这两个‘她’,指的不是同一个人?”江慕白沉吟着说。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郑珂兴奋地拍掌,继续说了下去,“第一次看到这份询问笔录的时候,我们都习惯性地认为,这两个‘她’,指的都是死者赵立慧。但是,如果我们换个角度来想呢?

我们已经知道,被碰洒酒杯的,是赵立慧。所以,第二个‘她’指的肯定是死者赵立慧,这个是可以确定的。那么,如果我们把第一个‘她’看作是文迪呢?”

“那就变成了文迪故意打翻了赵立慧的酒。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陆依依皱起了眉头。

“不把赵立慧的酒碰洒,怎么能顺理成章地把自己的酒给她呢?”郑珂意在言外地说,朝她眨了眨眼睛。

陆依依想了几秒钟,忽然瞪大了眼睛,右手不由得捂住了嘴。

“是的。”看她明白过来了,郑珂继续说,“有谁能比文迪本人,更不引人注意地在杯子里下毒呢?只有她自己。还有,宋樱桃提到过的片场的咖啡。是文迪自己坚称,她的咖啡里被下了毒。”

“所以,班适航之所以铤而走险地在图书馆袭击你,然后又跑到我们家来道歉,目的就是为了帮文迪承担罪责?但是,文迪已经死了,他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呢?”

“因为他爱她。”郑珂叹了口气,说,“他希望维持文迪的清誉,即使她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他也不希望自己的爱人背负一个杀人犯的罪名。”

“难怪,他当时看到文迪的裙子,会有那么大的反应。”陆依依无限感慨地说。

“这个原因当然可以解释得通。”江慕白忽然说,“我想到了一个更大胆的假设——”

他顿了顿。

郑珂和陆依依瞬间将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