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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罪奴和他的主子双向奔赴了 > 第1章 番外 秦朗与秦棘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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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秦朗快要不行的消息,是在蓟州大规模战役彻底结束后不久。

是秦朗写的亲笔信,风轻云淡的口吻,直接写给了齐子彦,而齐子彦在看到信的时候,除了沉重、倒也没什么意外之情。

大概是因为他第一次见对方时,就感受到了那种、等任务完成就会彻底消散的气息,与他当年带着夏荷姐的骨灰前往蓟州时很像。

齐子彦对秦朗有佩服和尊敬、但没有太多私情,只是无论如何也要替无法前往的阿九去送上一程。而秦朗似乎也早就想到这些,明确地写下希望他如果要前往,最好在十日之内。

秦朗原本是住在柳国公安排的秘密住处的,随着王氏的逐渐失势、柳国公府放松了对秦朗的看守后,他自愿搬到了齐子彦在京郊的一处小院里。那个小院离城郊的寺庙很近,每日早晚都能听到寺院的钟鸣。

齐子彦在收到信后的第三日就去了小院,短短数月,秦朗已经与他们刚见的时候完全不同,他似乎已经有半边手脚行动不便,头发从原本的少许斑白变成满头的灰白,脸和身体都干瘪了下去,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命不久矣,倒是原本冷漠沉静的表情变得生动了一些,看到齐子彦走进来,露出坦然的微笑。

“你来了,让他们留在外面吧,只是说两句话,也要不了很久。”秦朗下巴点点元宝和护卫的方向。在齐子彦的点头授意下,其他人全部退了出去,守在了院子外面。

“秦朗大哥,”齐子彦随着秦朗坐进了屋里,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

“信里不是说得挺清楚的了?”秦朗的声音没了以前的底气,倒是显得柔和了些,“那毒毕竟是为了杀我配出来的猛毒,我能活到现在,本来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但如果只是毒,不会时间这样巧吧。”

齐子彦是说出口后才觉得这话像是顶撞,似乎是被秦朗如今盼着去死的样子所刺痛。

他知道生命之贵重,也知道阿九对秦朗的在意,所以为秦朗的死志而着恼。

秦朗探究的眼神扫了他两圈,突然笑起来,“你别说,有你这个脾气在,我对青峰就没什么可不放心了。”

“确实巧,但是也不算巧了,”秦朗面对齐子彦疑问的眼神,选择先回答之前的问题,“那毒与我共生至此,虽然我这些年还能用内力和药物共同压制,但它对我肺腑脏器的损伤早就不可逆了,现在,我终于不用这样苟延残喘下去了。”

齐子彦低下头,忍受毒对脏器的侵蚀有多痛苦,他当年也体验过,不过大半年就磨掉了他生存的意志,秦朗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他也难以想象。

“这么多年,我并非求生不得,只是求死不能罢了。”

秦朗卸下重担的样子让齐子彦明白,他认为对方应该忍受着每日的折磨继续活下去的想法,只是纯粹的傲慢罢了,于是也就放下了相劝的话。

“但是我看您现在的状态,似乎也没有用镇痛的药剂吧?”

虽然与毒抗争很辛苦,但放任毒素侵蚀和破坏所带来痛苦、也丝毫不逊色,既然已经如此,为何不用些镇痛的药,起码在最后的日子、过得舒坦些?

“确实,”从这样细微的观察中,秦朗也能感觉到齐子彦是真的对他有所关切,“柳元培给我配了药,只是我没用而已。”

秦朗不再说,但也没有继续其他话题的意思,似乎是想让齐子彦猜猜看。

齐子彦顺了他的意,思考片刻,“秦朗大哥还是对当年之事抱有罪恶感、所以在自我惩罚吗?”

作为护卫、却无法保护主子,甚至以加速主子死亡为代价、捡回一条命,只要是心中真的有主子的,恐怕都难以忘怀。

“也许吧。”秦朗笑了笑,“我其实不是那么死脑筋的人,但是青峰那小子,可不比我。”

齐子彦稍一思索,就明白了秦朗引出这个话题的意思了。

“您是想告诉我,如果我死了,阿九会活得比您更痛苦。”

“我与少爷是一同长大,虽然比不了正经少爷,其实除了训练也没吃过多少苦,大多时候都是好穿好吃、周围也没有哪个敢苛待。但青峰不一样,以前少爷就说过,说青峰拥有的东西太少,所以对于手里攥着的、也就格外眷恋。”

他一开始没这么觉得,因为青峰看起来就像是养不熟的小豹子,野性强、不易近人,但直到他听了秦棘问青峰、军队对他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了那种心态。

青峰习惯了用保持距离来确保自己不受伤害,但是当他终于接受了对方,无论是秦棘、还是军中之人,他又会过于看重以至于完全放弃对自己的保护,就像当年他能说出背负每一个没法保护的生命时,又像秦棘死后他不眠不休、以同归于尽的姿态偷袭敌军大营。

在得知青峰被贬罪奴后,秦朗一度认为他大概活不下去,一是因为罪奴低贱的身份,二则是被剥夺了军队这个唯一的栖身之所,他就失去了生命的意义。若是旁人、可能会去寻找新的方向和目标,但青峰在这方面太过被动和胆怯,绝不会主动去找寻。

幸好,有人主动找到了青峰。

“我明白的,”齐子彦虽然觉得这是他和阿九的私事,但也体谅秦朗对阿九如长辈的关切,“阿九和我说过,所以我才留在京城休养了。虽然没法保证什么,但我希望的,是让阿九能够开心地、自由地活着。”

他们的路还长,若是某一日真的到了尽头,他也会给阿九选择的自由。

“只要你知道,就够了,”秦朗摇摇头,“其实活下来也不是没有好事,起码我能看到如今的你们。不过也够了,我的职责总算是结束了。”

“替我和少爷告诉青峰一句,他做得很好。”

两人再没什么可说的,齐子彦也就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过头。

“您当时选这个院子,是因为寺院的钟鸣吧,你信佛吗?”

如果秦朗信佛,齐子彦也愿意在他身后替他供上一盏灯。

“不信,”秦朗大笑了两声,“从来没信过,若是为此受罚倒也甘愿。”

齐子彦于是告辞转身,回程的路上却忍不住琢磨秦朗的话。

明明没信过,为何要提起受罚?

想到秦棘、想到秦朗不为身体苦痛而影响的笑容,他似乎明白了一些。

不信,是因为自己无所求,但甘愿受罚,是到了最后、还想再见的念想,倒是希望魂灵真的存在罢了。

看来秦朗这一辈子,都是系在秦棘身上的,无论生死。

又过去七八日,秦朗已经难以起身了。他倒也不着急,就干脆躺在榻上等待,无聊之余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青峰倒是找到个好归宿,那齐子彦、确实是个可以托付的人,看来真是福祸相依啊。”

“不过虽然人聪明,但还是不熟、还问我是不是因为罪恶感在自我惩罚,”秦朗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好久才平息,声音弱了些、带着喘,“你说得对,我老是不说话、就显得像是个老实的好人一样,没人能看穿我恶劣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