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这位就是齐公子了。”王淮钧见齐子彦坐在了对面，而那个显然符合慕青峰描述的男子、则站到了一旁警戒着，主动开口。
“是，我到现在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兄台，也不知兄台与那王氏姑娘是什么关系？”男子的戒备显而易见，齐子彦决定开门见山。
“你知道那姑娘是王氏的，应该不难猜出我是谁。”
“说来惭愧，我最近忙碌，很多事情根本无暇调查。那姑娘是自己跟我的下属报了王氏之名，我尚不知她的具体身份，如何能猜出兄台的？兄台既然都来了，不妨直说吧。”
是这个理，他也相信短短几天，齐子彦不可能挖出、深居在王氏的阿姐的身份，只是没想到、齐子彦是个如此坦然直接的性子。
“那姑娘名叫王绮竹，是我阿姐，我、叫王淮钧。”
“王淮钧！”齐子彦心中一惊，这名字、他听老师说过，“你可是前年来到京城的、王氏的幕僚？”
“看来你听说过我，”没有自得是假的，不过王淮钧也惊讶于、齐子彦竟连他来京城的时间都知道，“那就不必我自吹自擂了吧？”
“还真没想到竟然是你，”齐子彦并不遮掩自己的惊叹。
老师跟他说京城王氏的势力时、专门提到过此人，说这是王家下一代的新起之秀，擅长权势谋划、又好拿捏，被充州本家派来京城、协助王锦重。老师还说，幸亏王锦重不信任这位侄子，也不怎么在意对方的想法，不然、王氏的诡谲、还要再多几分。
“我也没想到、我们会有这样相对喝茶的一天。”王淮钧见大窗敞开，里面的动静和光影却并未被外面的护卫察觉，就知道是设计上的机巧。
他看向阿九，对方也没掩饰戒备之意。以慕青峰的身手，若是齐子彦有意，恐怕可以在外面的护卫赶进来前、就轻松除掉他。
这样看来也只有直说了，王淮钧为阿姐给他出的难题而心中叹气。
“既然你知道我，我就先把话说在前面，”虽然知道可能有危险，但王淮钧也不是端不住的人，淡定地泡着茶，“之前几次算计你们的局，都有我一份。”
齐子彦能感受到阿九一瞬的紧绷，因为阿九并不清楚王淮钧这个名字，直到对方这样说，他才意识到。齐子彦多少有些愧疚，但正因为是王淮钧，所以这事、他还真要尽力促成。
“若说我们不会在意、那也太假，”齐子彦不笑的时候、精致的脸就显出锐利，“这些王兄肯定都能想到，如此情况下还能来赴约，想必也是做好了准备的。”
“自然，我既然来、自然是带着诚意的，比如王氏针对这位阿九护卫、屡次下手的原因，又比如，王氏曾经犯下的大罪。”
王淮钧一开始就抛下最重的饵，为的是勾起齐子彦的必得之心，如此、他才有可能取信于柳国公和皇帝派，也才有些谈判的余地。
齐子彦神色未变，问道，“那王兄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齐兄应该想得到吧？我身为王氏的族人，却给敌对的你们提供情报，不就只会有一个所求么，”王淮钧看着面前的杯子，里面的茶水清澈无波，“我要你们帮我和阿姐脱离王家，保我们后半生的平安富足。这事齐兄一人办不到，需得是柳国公的承诺才行。”
他盯着齐子彦，将一杯茶推到中央，茶水晃出一圈圈涟漪。
齐子彦看了眼茶杯、却没去动，轻笑了下。
“王兄，这两件事，我都知道了。”
顶着王淮钧震惊又怀疑的目光，齐子彦不紧不慢地说着，“王兄应当清楚，我买下阿九的时候就知道他是谁、做过什么，并且还知道有人要杀他。但也是前一阵，才终于清楚了原委。原来氏族派曾在穂城埋葬了那样天大的秘密，而阿九虽不知情、却是最有利的人证。即便往事如风、踪迹难寻，但秦棘将军是我家阿九的恩人，无论多艰难，我们必是要让他的死、真相大白的。”
这些话一字一句地砸在王淮钧心上，让他生出了、和阿姐被逼嫁人时一样的无力感。他沉默良久，开口的声音都嘶哑起来。
“既然齐兄都知道了，也就不需要我了。我只求齐兄放过我阿姐，她在王家并无权柄、也没沾染过脏污之事，是无辜的。至于我，可以任你处置。”
齐子彦说阿九并不知情、却还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说明当年秦棘的留言是真的，而且皇帝派已经先他们一步找到了这个知情人，再加上阿九这个证人，已经具备了向王家下手的条件， 哪里还用得上他？更何况他们还算是有仇，就算不当场杀了他报仇，恐怕、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
如果这注定是他的结局，他也认了，只求阿姐能够逃离这些，平安地活下去。
齐子彦见差不多了，又抬手拿起那杯茶、一饮而尽，笑着道。
“王兄不必如此，我这样跟你说、并不是要贬低你的价值，而是要告诉你，我想要的并非交换、而是合作。”
王淮钧思索其中之意，挑起眉毛，“你想让我当内鬼？”
齐子彦一下笑了出来、被茶水呛着，压着声音咳嗽两声，阿九连忙上前。
“没事，”齐子彦不敢出太大的动静，又喝了一口压下咳嗽，“王兄，王姑娘应该也在这个茶楼吧。”
“齐兄这是何意？”王淮钧立马戒备起来。
“没有恶意，只是主动与我们相交的、是王姑娘，我想，有她在、也可以一次将事情说清楚。”齐子彦狡猾一笑，“我在楼下都看到扮成小厮的她了。”
“你...”王淮钧知道避不开，但还是十分犹豫，完全不想让阿姐卷进来。
“阿九，你去把王姑娘带上来，人家是女子、你要注意些。”齐子彦也不等王淮钧回复，直接指挥阿九。
阿九悄无声息地从窗户出去，不一会儿又带回一个瘦弱的小厮，正是王姑娘所扮。只是不同于对齐子彦的怀抱，阿九是两手拎着人的衣领和腰带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