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此时不是纠结的时候，阿九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决断，“有黄眠和林为忠在，我认为他们不会一点安排都没有就大败。既然他说服合作的村民、特意跑出来催小梁报信求援，大概救援本身、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既然如此我们应当带足人手、尽快赶过去，时间一长恐怕有变。”
“好，那我这就召集庄子上所有人，即刻准备出发。”
“等一下，”阿九拦住就要出去的洛谷，“京城不能一点人都不留。万一京城里出事，主子那不能没有人。”
“那我留下一个小队的兄弟，温霖你留下指挥他们，最好是让主子安排一下，暂时住到城内，以防有事在京郊来不及。”洛谷安排道。
他本身武功好，尤擅轻功，对营救肯定有很大帮助，所以必须去。温霖拳脚不强，跟着赶路反而吃力，不如留在京城。
阿九点头，其实他更想亲自护卫齐子彦，但是黄眠那边情况不明、变数太多，他作为统领必须亲自去。
“主子就交给你了。”
自从在侯府的算计失败后，孟长甫就低调了许多，基本待在孟府的宅子里，一边观察京城里的动静，一边等待父亲的下一步棋。
“那个慕青峰，要是能在杀掉前抓住审问就好了，”孟长甫放下笔，看着自己练习的字，叹了一声，“王氏这么迫切地想除掉他，绝对不止因为他姓慕。”
“少爷说的是，”孟长甫的随从阿青，从小跟着主子一起读书，也算是孟长甫的半个谋士了，“不过那边，除了前段时间找老爷要那批老兵的消息，还没再提起出手的安排。”
“没提就说明是有，不然要消息做什么？”孟长甫讽刺一笑，“只是王氏看来也还有几个清醒的，不愿意再用我们罢了。”
“不用就算了，那慕青峰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上两次安排已经如此缜密，居然还能被逃脱，他们想要除掉此人恐怕也不容易。”
虽然王氏那边的人话里话外都是他们的疏忽，事没成他们也不好反驳，但两人心里都清楚，那两次算计、可以说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绝非草率行事。
这样还能逃脱了，除了运气好，也是本事太强。
“罢了，那样的人，恐怕抓了也问不出什么，”孟长甫摇摇头。
慕青峰当年在军中的威名之盛，恐怕也不是一些刑讯逼供就能折服的。
倒是没成想，当日晚些时候，孟长甫就收到了关于阿九的消息。
“是乞儿送到门房上的？”孟长甫看完字条，在烛台上烧干净，心中有了数。
“是，应当是您之前接触过的那人传来的信。”
“镇玄镖局，”孟长甫嗤笑道，“名声再大，也不过就是江湖上的玩意，也亏得齐子彦敢用。”
“自古钱帛动人心，”阿青笑着，“走镖的人冒着丢命的风险，不就为了这银钱，也算是本分了。”
“说是阿九、那个慕青峰，和洛谷带着大部分人手紧急出城，往荆州方向去了，似乎是商队出了什么状况。”
“早上少爷还在说，这不就是验证了，应该是王氏直接出手了吧？”
“若是荆州的话，也少不了江氏的掺和，”孟长甫意味深长地笑着，“那条狗上次被打折了腿，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那么听话。”
两人又说了几句，孟长甫突然顿住，思考了一会儿，阿青也不出声打扰。
“若是慕青峰带着洛谷的大部分人都走了，齐子彦身边就没多少可用的人了。”
“是，他其余的人手大多是经商的，身边的护卫也都是普通雇佣。”阿青猜测道，“少爷是想趁机对齐子彦下手？”
“是个好时机，错过了有点可惜，”孟长甫皱眉，“但我对他出手，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反而暴露自己的人手。”
“也不尽然，”阿青想了想，觉得有几分把握，“少爷想从慕青峰身上知道的，或许也能从齐子彦身上知道。”
孟长甫挑眉，“你觉得像慕青峰那样的人，会把重要的秘密告诉给高门出身的小少爷？”
“属下只是觉得，这二人的关系、应该比情报上来得深厚，”阿青想到齐子彦两次的搭救，那可不是贵族少爷保护自己财产的程度可以解释的，“上次侯府宴席，您觉得齐子彦在得知阿九出事后、反应如何？”
“确实比我预料的要急迫地多，”孟长甫还是不解，“但是就算主子喜欢自己的玩物，也不代表这个玩物会信任主子。”
由此可见孟长甫全然的冷漠和对奴仆的态度，但阿青已经习惯了，用主子能理解的角度解释，“也不一定是信任，或许是用来交换主子的保护。您看齐子彦回护的重重举动，也必然是知道此人的重要性。”
“那倒是不无可能，”孟长甫来了点兴致，“慕青峰毕竟是奴籍，为了活命、或者获得好一点的待遇，和齐子彦这个主子做交换倒是正常。不过这齐子彦也是个天真的，对一个属于自己的贱奴，还要遵守什么约定不成？”
阿青不接话了。
“齐子彦知道的是不是真的也不好说，还不值当我用自己人费劲出手，”孟长甫想起了什么，勾出冷酷又阴险的笑容，“侯府世子不是看不上我、也不愿合作了么？就用他吧，把消息悄悄传到他身边，用我们上次收买那个，他应该会迫不及待地出手吧！”
“齐宁侯府兄弟相残，不是挺不错的戏码？也遂了王氏想搅浑水的愿。我们只要密切观望，若是有合适的机会，可以出手拿住齐子彦，看看能从他身上敲出什么。”
孟长甫兴奋起来，拿出纸整理思路和规划。阿青低头站在一边，想起自己在情报上看到的，齐子彦冲入狩猎的山林寻找阿九、还为此摔断了腿。以及上次亲眼见到的，齐子彦在知道阿九出事时、露出的真心的急切，心里浅浅地生出艳羡。
他也生而为人，也想被重要的人珍惜，然而他的主子是孟长甫，注定是没有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