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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像是睡觉时磕到硬物,被压出来的痕迹。

红痕与雪幽昙的肤色相互映衬,就好似寒梅落入雪中,非但未减风华,反倒更添几分韵色。

裴止不觉盯着那地方看了好几秒,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雪幽昙已经重新放下床帐,躺了回去。裴止见此,正要离开,屋内雪幽昙却突然唤住他,“进来。”

裴止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还是听话地走进房。

此时的雪幽昙还躺在床上,只是头的位置换了个方向。

他横躺在床上,将脑袋朝向床沿,满头的青丝便随着他的动作如瀑布一样垂散下来,一截落到地上。

床上的人没有睁眼,半梦半醒的状态下吩咐出声,“挽发动作麻利点。”

上上世,雪幽昙虽然死得早,但死前可没吃过什么苦。不仅吃喝住行都有人包揽,就连这挽头发的麻烦事儿,也有专门的小厮帮忙。

因为在穿书后第十二次顶着个不伦不类的丸子头出入山门后,风明决就给他安排了个勤快肯干的小厮,专门为他挽发。

还别说,那小厮修仙不行,可头发梳得叫一个锃亮,又快又好。所以每次要赶去教学的时候,他都会这样赖在床上,由着小厮盘好头发后再起床。既不耽误事儿还能赖会儿床。

如今睡得迷糊了,他便下意识地还以为是那小厮在身边。

见自己说了话,头上却没有动静,雪幽昙以为是小厮在找簪子,忙将掉到床上的白玉簪子递过来。

裴止伸手接过簪子,依言半蹲下来,袖长的指尖插入雪幽昙散落的发丝中。

手中的长发柔软顺滑,隐约沾了些檀木香。但裴止的注意力不在此处。

他望着手中白玉簪上尖锐的部位,目光在雪幽昙脖颈处的大动脉上汇聚。

如果,他现在下手,他有信心,能一下戳穿雪幽昙整个脖颈。

但,他不敢赌。

拜入苍牙山之前,他就听闻过三大坛主功力都已入化神期,等于半个仙人。仙人有本命剑护主,若他这一击不中,那等着他的,将是整个仙门的唾弃。

更何况,这种死法,太便宜他了。

裴止思索间,手中动作已经按照雪幽昙昨天的装束挽成髻,将白玉簪子插入发丝中。

“好了师尊。”

虽说昨晚退了烧,但裴止的嗓子还是喑哑的,出声说话时,有些粗粝难听。

“嗯。”雪幽昙应了一声,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不像是小厮的声音,反倒像是昨晚某人梦魇时喊出的嗓音。

是裴止!!!

雪幽昙猛地睁开眼,目之所及,裴止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就放大着映入他眼帘。

雪幽昙被吓得一激灵,瞬间就不困了。

他刚做了什么?他一个Npc居然敢把男主当小厮使唤,是嫌命长了是吗?

雪幽昙麻溜地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将外袍背过身去穿好。再转过来时,眉目间,俨然又成了平日里清冷无欲的仙尊模样。

为了摆脱刚才认错人的尴尬,雪幽昙明知故问,想岔开话题,“你为何在这儿?”

“师兄让我来请师尊出门讲学。”说到这里,裴止又补充了一句,“后来,师尊让我进来帮你挽发。不知师尊觉得,弟子手艺如何?”

又绕回来了。

小伙子挺会聊天啊,哪壶尴尬提哪壶。

雪幽昙轻咳了声,没有回话,撩了下袍子率先出门。

等到裴止安然无恙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萧亦衡有些惊讶。明明上一个吵醒雪幽昙睡觉的人,已经被当众废去根骨,扔到烧火房了啊,怎么裴止没事儿?

这样的结果让萧亦衡在李洛书面前有些不好交代,但碍有雪幽昙在,他不好马上对着裴止发难。只好狠狠地扭头瞪了裴止一眼。

裴止站在人群最后,对萧亦衡的目光视若无睹。他望着在台上拿着细嫩树枝,开始授课讲解剑招的雪幽昙,不知为何,又想到刚才瞥见的那抹锁骨红痕来。

他的皮肤竟敏感到压下簪子就能红一片的程度,若用树枝抽其他地方的话,应该也会是这般痕迹吧。

被自己突然冒起来的想法吓到,裴止猛地惊醒,赶紧收回目光。正要继续跟着练剑,手中的树枝就被突然攻过来的树枝挑飞。

他顺势望过去,就看到李洛书握着树枝,冲到他面前,“裴师弟,过来跟我过过招。”

李洛书这种比武使坏用暗器伤人的小人,裴止本是不想理会的。

他弯腰捡起自己的树枝,打算退后几步,找个宽敞的位置继续独自练习。可李洛书仗着有萧亦衡撑腰,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越是忍让,李洛书就觉得他好欺负。见他不答话,直接朝着他的脸攻过来。

雪幽昙还坐在讲演台上没离开,刚转身喝了口茶的功夫,裴止就跟人打了起来。

不愧是男主,在哪儿都是显眼包。

正好,让他瞧瞧,裴止现在的实力到哪一步了。于是他火上浇油喊了一嗓子,“比武不用点到即止,只要人没死,就往死里打。我雪幽昙的弟子,不能有一个怂包。”

李洛书招招带着杀机,裴止不想伤人,一直只守不攻。可听到雪幽昙这句话后,他手腕一转,手中的树枝就如佩剑一样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主动袭向李洛书,打得人节节败退。

李洛书不敌,后退的时候脚踩到台阶,踉跄摔到地上。再抬头时,喉咙处,已被裴止的树枝抵住。

“你输了。”裴止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正眼看李洛书。

他望着雪幽昙,似乎期待雪幽昙能对他的胜利有些表扬。

可什么都没有。

雪幽昙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将目光转向李洛书。他听见雪幽昙对李洛书说,“干得好,虽然败了,但勇气可嘉,下次赢回来。”

而对于获胜者的他,却什么话也没有。

没有表扬也没有关心,甚至连批评也没有。

裴止就好似透明人一样,被雪幽昙直接忽略。

他僵在原地,握着树枝的手悻悻地收回来垂在身侧,脸色难看又不甘。

心里,有什么不一样的情绪蔓延开,一种想被雪幽昙关注的思想占据他的脑袋,甚至这种思想比原本想要雪幽昙死的想法更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