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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大人开恩,允你同人当堂对质,若你真未做过教唆之事,县令大人自然也不会冤了你,枉纵恶人。”

年长捕快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带走吧!”

张氏还没有从赵元山状告她这件晴天霹雳事中回过神。

她怎么都不肯相信,夫妻二十余载,赵元山会如此翻脸无情……

两个小捕快上前拿人的时候,见人没反应,还当她是把话听进去了,愿意配合。

没想到刚要走到门口时,张氏忽然发了疯,用了大力气将人推开。

常年下地耕作的女人,真狠起力气来,也能将人掼个趔趄。

年轻的小捕快一时不察,也无力抵抗,直接被推出去好远,踉踉跄跄好几步,一个倒仰摔下去,脑袋磕在了石墩子上。

张氏发了疯。

跑回厨房去,将锅里头温着的油饼跟蘑菇肉酱摔砸了一地。

“白眼狼!”

“都是白眼狼!”

“赵元山,王八蛋你……”张氏又哭又笑的咒骂着人。

年长捕快让人去看看摔倒的小捕快,随即抽出刀来,带着人上前,用刀抵着张氏的脖子,强行将人按住。

张氏疯癫大笑,倒是也不反抗了。

只是过好久,才问了句:“如果是我教唆的我儿,我儿是不是就能出来了?”

年长捕快见自己带出来的人,脑袋上见了血,脸色铁青,没有搭理张氏。

“绑起来,带走!”

先前砸门的年轻捕快,从赵家的仓房里,找出一捆麻绳。

几个人合力将张氏五花大绑起来,又团了一把烂稻草,塞在人嘴里。

张氏难受的唔唔了两声,很快也没了声音。

-

赵元山也没想到,这糊涂蛋县令竟然要多此一举,非要让人捉拿了张氏回来,与他当堂对质以后,再行论断。

他跪在地上,感觉膝盖都钻进了凉风,难受的他不停晃动身子,想要缓和缓和。

这县令带着人,早早的退了堂,却不让他走。

他心中渐生怨恨,不停地咒骂着一切。

-

姜安宁不知外面的风波,正专心的搓香丸。

晚娘在一旁看着有趣,也跟着学了起来。

不过,那香泥在姜安宁的手里,就是任其捏扁搓圆。

到了她手里,总是成了一团浆糊,搓来搓去,最终圆不圆、方不方的不像样。

“什么啊!怎么这东西在你手里,就是乖巧听话,任凭拿捏,到我手里,浑像是生了灵智似的,各有主意……”

晚娘微恼,丢了手中的香泥作罢。

姜安宁轻笑了声:“这东西,你觉得它不好拿捏,它自然就是不好拿捏的。”

晚娘才没觉得它不好拿捏,明明上手时,她志得意满!

她动了动嘴角,到底没有把与人争辩的话说出来。

现在,姜安宁是她金主了。

她的身家银子,可全都给了人……

本是打算破罐子破摔,自绝后路,断了念想的。

倒没想到,这人还真的给了她一缕希望。

何况,她也确实做不来这活计。

认清了自己的位置,晚娘识趣的坐在一旁,只帮人做打下手的事儿。

姜安宁做了几种不同使用方式的逗情香。

此香以牡丹、玫瑰、素馨、茉莉等十种花为主材料,再以苏合油调之。

成品有淡淡的清甜味道,多重花香交替重叠,不断的挑逗着人的嗅觉……

额,姜安宁也是做完成品才知道,这东西实际上,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此逗情,非彼逗情。

晚娘还笑她:“我就说,话本子要少看,没得把脑子看坏了,男欢女爱,多正常的事情,怎么到了你这里,花样还繁多起来了,又是燃香助兴,又是……”

晚娘悄然红了脸,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姜安宁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是出去买东西时,等老板配货等的有些无聊,顺手拿的话本子。

她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直到看见里头过于放纵大胆的插画:……

姜安宁闹了个大红脸,在晚娘止不住的哈哈大笑声中,努力板着脸,一本正经的烫绒。

如今无论男女,皆风靡簪花为美。

可鲜花既受时令所限,寻常人家,总是不能时时如意,又更易枯萎,若不小心挤碾到了,花汁还可能染脏衣裙双手,难免不便。

所以在她爹娘留给她的手札里,就有提到过关于绒花的制作方法,且讲了如何佐以熏香搭配,时换时新。

她就打算用这种方法,助力画舫的生意重新做起来。

届时,画舫老板自然不会只盯着晚娘不放。

姜安宁心中打算的很好,却也不知是否真的能够成行,很没有底气。

等她一朵烫绒牡丹做完,外头越发吵吵嚷嚷起来。

“好像是有热闹,你要不要去瞧瞧?”

晚娘打开窗,听着岸上零星传来的声音,显得十分兴奋渴望。

此时日上三竿,大多数画舫也都回了岸边,各自停靠。

“我没兴趣……”姜安宁淡淡的说了句,专注的修整着手里的牡丹花瓣。

晚娘难免有些失望。

这画舫里头,人人都能出去,唯独她想出去做点什么,总要被吴娘派人给盯得死死的。

光是想想,就没了闲逛八卦的心情。

“你这人,真无趣。”晚娘嘟囔了一声。

姜安宁微怔。

从前,赵海也常这样说她。

还说像她这般沉闷无趣的女子,也亏得是遇见了他,否则怕是要一辈子老死闺中无人娶。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嗯了声:“或许吧。”

晚娘察觉到人情绪低落,有些紧张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她正想开口找补两句,就听见姜安宁搁下手中的工具,轻语:“好了。”

一朵娇粉色的牡丹递到她眼前,很快就吸引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这也太像真的了!”

晚娘小心翼翼的捧着牡丹绒花,惊讶的合不拢嘴巴。

姜安宁小声的趴在人耳边,交代了她几句:“到时候你就这样……”

晚娘听的眼睛亮亮的,忙不迭的用力点头。

“那我晚上再过来。”

姜安宁想到昨个儿在绣坊答应了宋尧,接下四扇屏绣活的事儿。

她有些头疼。

那位安夫人,似乎说让她别走来着……

也不知道,昨儿,安夫人又回朝凰绣坊没有。

会不会刁难宋姐姐?

晚娘‘哦’了一声,起身送人。

临到门口时,她有些小声的开口:“那个,刚刚……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惹你不高兴了?”

姜安宁还是头一次被如此小心翼翼的对待,被人如此关怀情绪变化,微微愣了下,很快的摇了摇头:“没有。”

她沉吟了会儿:“只是想到一些旧事,与你无关。”

“那就好。”

晚娘稍稍松了一口气。

见两人从二楼下来,吴娘笑盈盈的迎面上来:“客官昨夜休息的可舒坦?”

姜安宁冷淡的嗯了一声。

吴娘心提了起来,她剜了一眼晚娘,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瞧着好像兴致不大高的样子?

晚娘将人拨弄开,让姜安宁得以顺利出去。

吴娘急了。

晚娘回过头来,叉着腰,心高气傲道:“吴娘,我家官人不喜欢穿太多的庸脂俗粉围着她打转。”

刚要走出门的姜安宁,好悬没磕到门框上。

晚娘还在那胡说八道的天花乱坠,好一会儿才给吴娘喂下一颗定心丸:“未来几天,我不接别的客,只伺候我家官人,吴娘你莫要给我胡乱安排了。”

吴娘顿时喜笑颜开:“诶呦,我的小祖宗诶!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欢喜的恨不能把晚娘供起来。

来活了,总算是又来活了!

-

姜安宁刚到朝凰绣坊,就被宋尧拉住了手。

“诶呦,我的大小姐,你可算是来了,昨儿你可不知道,那安夫人……”

宋尧话说了半截,立马噤若寒蝉,四下看了看,紧张的恍若安夫人随时都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窜出来一样。

“先不说这个,赶紧上衙门,晚了可就赶不上看热闹了。”

“啊?”

姜安宁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被人拉着往县衙去了。

公堂上。

张氏很是狼狈的被押送了来。

这一路上,不少人都在猜测此妇人究竟犯了什么事情。

实在是张氏此时,披头散发形如疯妇,嘴里还塞着稻草,时不时还有口水涎下来,身上还被巨粗的麻绳捆绑着。

任凭谁看了,都会怀疑,这妇人是否刚刚失心疯杀了人……

“这人谁啊?怎么给绑成这个样子出来游街了?”

“不知道啊,跟着去看看。”

江安县民风淳朴,纺织业发达,百姓安居乐业,寻常没什么事儿,就爱好吃瓜子儿看热闹。

一路上,越来越多的人跟在后头往县衙去看热闹。

也不知道是怎么传言的……

到宋尧这里,更是不知换了多少个版本:“听说是抓了个会吃人的疯妇,浑身长满了黑毛,见人就咬,可吓人了!还好咱们县的武班房英勇,几个人联手,费了好大的力气把人拿下。”

“啊?”

姜安宁吃惊的捂着嘴:“真的假的?”

“听说是真的!”

宋尧跟风判断。

姜安宁泄了气来:“那八成是假的。”

“为啥?”

“听说听说……谁知道都是打哪里听来说的,指不定连个依据都没有,就开始胡说瞎说了。”

姜安宁对看热闹这事儿不感兴趣。

有这个时间,她宁愿回去做会儿绣活。

偏宋尧拉着她不放手,还挤到了一个特别好的观赏位置。

姜安宁一抬头,看着堂上跪着的两个背影,瞪圆了眼睛。

赵家人的样子,便是化成灰,她也认得出。

她怎么也没想到,传言吃人的疯妇,竟然是张氏!

发生了什么?

【诶呦我去,这女土着终于从青楼里出来了,可算又能看直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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