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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潇潇的病犯得愈来愈来勤了:现在几乎隔两三天就犯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持续的时间长。

头些天,她每犯病的时候吸几口烟就可以缓解,可现在不行了,一次大约要吸完一支才能见效。

眼看手中的药烟只剩下最后几支烟了,想到这,吴潇潇的心中不免紧张起来:如果这几支烟吸完了,那么再犯病的时候可怎么办呢?

吴潇潇不敢想象那犯病时的痛苦情景。

其实,吴潇潇对这种所谓的药烟不是没有怀疑过:

那天,她在阅览室里看杂志,无意中看到一本杂志上的一篇纪实文学,那里写的就是青少年吸毒的事。

读着读着,吴潇潇心里就开始紧张了,紧张得她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浑身发抖不能自恃。

吴潇潇读到的正是毒贩子用藏有海洛因的香烟去勾引青少年吸毒,使她们逐步染上毒瘾。同时书中列举出的那些毒瘾的症状都和自己现在犯病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天哪,莫不是这烟也是毒烟吧?

……吴潇潇浑身开始瑟瑟地抖起来,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不敢再把文章看下去了,瘫软在椅子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天保佑啊,那药烟可千千万万别是海洛因啊!

…不,不可能吧?据说一支带有海洛因的香烟,在内陆地要卖到两三百块钱呐!这么贵的东西,咪咪会送给自己么?那可是一万多块呐。再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没有理由哇!

该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吧?

吴潇潇反复地想着这个问题,她越想这事好像越觉得不可能。

这么想着想着,自己刚才的那种极度们恐惧状态也就随之逐渐地放松了下来了。

她伸伸胳膊动动腿,没事,都正常啦。

吓死我啦。吴潇潇暗暗地嘲笑自己:

吴潇潇哇吴潇潇,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以为你是个款姐儿么,凭什么会有人一出手就上万块供你吸毒?真是的神经病!

就在这种思想支持下,吴潇潇最终否定了那香烟中有海洛因的判断。

可否定总归否定,吴潇潇还是心有余悸。

每当拿起烟来要吸的时候,总不免要看着那烟盒和烟反复地看上好半天想上好半天,思想上也斗争得十分激烈。

还是忍一忍吧,不吸了吧?

要不少吸点儿?吸半支吧。即便它不是毒,那也是药哇。这镇痛药里不也有海洛因么?

吴潇潇想的没错。现在的镇痛药里边,确实都含有这种成分,只不过是在安全剂量范围。比如正痛片丶索密痛丶对乙铣氨等等。要不然怎么有不少的老人常年食用这类的药,这都是这东西产生的依赖性所致。

所以,对于吴潇潇这个已经有了依赖初步上瘾的人来说,想不在外来干预和药物帮助情况下想断掉想吸的念头,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不管她思想怎么斗争,最后还是妥协,每次都没能战胜自己。

刚才,这种贪婪的吸食欲又一次战胜了恐惧。

不过这次她真的吸了半支。

这已经是她尽最大的努力才做到的了。

吸过烟以后,仿佛天也蓝了,水也清了,连走路都带起风声了。

真做好舒服,好爽。

其实,吴潇潇的这种感觉,吸毒者圈内的话叫“飘"。

虽然她还不懂得什么叫“飘”,但她却真真地感受到了那种飘飘欲仙的滋味儿,那真是神仙般的体验,太妙了!太美了,腾云驾雾,乘风远航…

吴潇潇甚至都在想:如果这感觉真的是海洛因给的,能达到这个境界也真不错的。

医学专家说:吸毒的人在成瘾君子之后,都会有种近乎于变态的心理反应过程。他们首先是无法战胜自己对毒品的向往和依赖,其次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围在自己身边和自己一样去分享去吸食。

当然,吴潇潇还远没有达到这种程度,就提供毒烟的咪咪来说,她也只想用这个办法把她牢牢拴在自己手里,并不想让她成为一个只消费的对象,因为吴潇潇她没有这个经济基础。

所以,咪咪她也只能在最低的剂量范围内让吴潇潇一点点上瘾,渐渐地达到不能自恃而去找她,再以后她就可以利用这个控制吴潇潇而去为她去赚钱了。

仅此而已。

而吴潇潇离真正上瘾还有一段距离。当然,她自己是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的。

吸过烟以后,吴潇潇这才从女厕所中心情舒畅地走了出来。

她下意识地伸长胳膊打了个深深的哈欠,正准备去教室里上晚课,迎面却跑来了吴春雨:

“姐,你又干啥去了?”

“上厕所了。怎么,有事儿啊?”

吴春雨用手捂着脑袋,皱着眉头,把吴潇潇拉到一边,这才小声地说:

“姐,我这两天,经常脑袋疼。你再给我两根烟行不行?”

“烟?”吴潇潇听了吓了一跳。

她机警地迅速看了看周围,见没人在附近,便小声地呵斥弟弟说:

“胡说!什么烟?学校不许吸烟,你不知道吗?小小的年纪,咋这么多穷毛病!”

“不是,姐。我是说你那个带药的烟!”吴春雨纠正地说。

“药烟?”

吴春雨这一提起药烟来,吴潇潇的脑袋就“嗡”地一声。

糟糕:她想起来了,那次弟弟犯了头痛病,疼得他抱着脑袋叫,她实在是看不下去,心疼弟弟,这才给他吸了一次药烟。

按常理说,这做姐姐的不会对弟弟吝啬几支烟的。

可吴潇潇的脑袋里马上又飞快地掠过了那天看到的文章内容。

不,绝不能。决不能门上害了弟弟!

想到这儿,她一脸严肃地对吴春雨说:

“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药烟!”

“你骗我!那天是你亲口说的有药烟,你还亲手交给我小半支。我吸了几口头就马上不疼了。"

吴潇潇胡诌道:"我那是随口乱说,给你个心理暗示。你懂不懂什么叫心理暗示?这是一种治病的方法。"

"不对。你是说药烟,我吸的味道也和正常烟不一样,挺不好闻的。当时我还问你该不是海洛因吧?你想想!”

吴春雨反驳道。

他一五一十地把那天的事情经过说得明明白白。

吴潇潇打定主意,此时就吴春雨说出个话儿来,这烟也是万万不能给他的。

万一那东西真的是毒品,那她可就害了弟弟,这不光是自己于心不忍,也无法去对死去的爹娘呀。

想到这,她心一横,牙一咬,眼一瞪,装出十分不高兴的样子对弟弟训斥道:

“磨叽啥?我说没有就没有,别想借由子抽烟了。以后要叫我看到你吸烟可饶不了你!先吃点正痛片吧。我这就请假去校卫生所给你开药去!”

说完,吴潇潇转身就要去请教。

“哼!用不着!我自己会去!还当姐呢,自私!”

吴春面也急了,这姐平常不这样啊,对自己从来都是百依百顺,今儿个怎么啦?他气的一跺脚,气呼呼地转身就跑下楼去了。

弟弟的这几句话,可真把吴潇潇的眼泪给说下来了。

被小弟的误解,比用刀扎还难受。

吴潇潇没办法向弟弟说出真相,她只能看着弟弟愤愤跑走的背影,呆呆地在原地站着,片刻,她无力地把肩膀靠在走廊的墙上,任凭泪水汩汩地往下流……

第二天是星期三。

今天的第七丶八节课,是学校每月一次两节连排的文体自由活动时间,目的是让同学们的自由运动来借此机会放松一下几天来紧张的学习精神状态。

吃完中午饭,吴春雨就被凌姗叫走了。

正好学校的汽车去省城办事,凌老师说搭车带他去省医院检查一下头疼病。

凌姗故意把话说得很轻松,所以吴潇潇也就没太紧张。她想提出要求和弟弟一起去,可凌老师说车里坐不下了,所以在吴潇潇未开口之前就先被封了口。

凌姗去了省城,班上的自由活动也就完全放开了。

这是一个好机会。吴潇潇觉得自己还应该利用这个时间也去趟省城。

可去省城这来来回回两节课的时间还是不够用的,于是她便向国育新走了个后门,谎称说身体不舒服告了假。

国育新也没多想就批准了。

吴潇潇简单收拾打扮了一下,便急急忙忙地溜出了校园,在离校门口一百多米远外的公路上截了一辆招手停小公交车便朝省城里赶来了。

昨天晚上和弟弟发生的那件事,对吴潇潇触动很大,使她半宿没睡着觉。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弟弟说的话,心里总感到自己对不住他。

不给弟弟止疼的烟,当然是出于保护他的好意。可这烟到底是不是带毒呢?她一直无法证实和确切地判断。

所以,她昨晚就想好了,自己一定要亲自进城去到大医院去走一趟,叫医生看一看她的病,然后再咨询一下医生相关的问题,也好弄个水落石出。

这去医院的一路上,吴潇潇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不知为什么,这个当年刀压脖子都不屈服的女孩子,此时此刻的心里却老是不落体地紧张发慌。

吴潇潇不断地下意识地用手去摸着兜里揣着的那支半截的烟,那是她准备交给医生做鉴定的。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到了终点停了下来。可吴潇潇还在遐想中,依旧坐在座位上发怔。

“小姐,终点了,你怎么不下车呀?”直到毛头毛脑的售票员大声地叫她,她才惊醒过来,慌忙地站起身下了车。

该去哪家医院呢?

吴潇潇站在马路边,她看着路边一个挨一个的商铺那五颜六色的招牌在茫然的想。

省城这地方,吴潇潇并不陌生。

可医院她并不很熟。因为自己从来就没有得过进医院的病。

而现在自己去看病,而且还是那样一种目的,所以,她觉得选择要去的医院,应该是好一点,有权威性的医院。

在这个城市,她听说省医院的医疗水平应该是最高的,据说那里有不少有名的大夫,按理说自己就应该到那里去看病,可是,她不敢去,因为凌姗带着弟弟吴春雨正在那儿呐……

还是去市医院吧!

吴潇潇忽然想起来,沿着面前这条马路向前走,过红绿灯交叉路口的右手边就是市人民中心医院呀。那大楼挺大的,估计这里的医生水平还算可以吧?她还听说学校的一个老师的心脏手术似乎就是在这儿做的。

能给心脏做手术的医院,那应该是有点权威性的医院了,她想。

就这样吴潇潇做出了去人民医院的决定。

她沿大街人行路一直往南走,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了医院的大门口。

望着那大铜牌子,吴潇潇却迟疑地站住了脚。心也不由自主地砰砰跳了起来。

大约一分钟以后,吴潇潇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门诊部的大门。

医院好大,人好多呀。吴潇潇发现,医院竟然也和商店一样,熙熙攘攘的人们挤满了大厅和走廊。唯不同的是,走廊里还停放着一个个担架,那担架和旁边的椅子上人,有不少竟然是挂着吊瓶的。

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人群中来去匆匆地走动着,女护士推着的小车“吱吱呀呀”的滚来滚去……

这些景象,对吴潇潇来说多少却都有些新鲜。

各科诊室外,都有患者在排队候诊。

吴潇潇想:自己该看哪一科呢?想了半天没想明白,那就看内科吧,浑身疼不就是内里的病么?不对,还是妇科合适,我这病不是从痛经开始发展的么?对,应该是妇科。

所以,吴潇潇便在妇科诊室外的椅子上坐下等侯叫号了。

还别说,没到十分钟,她就被导诊喊进了候诊室。

吴潇潇想,挺快的,总算快要轮到自己了,估计误不了回校的时间了。

正想着,忽觉有人碰了她一下肩膀:“小姐,小姐!”

吴潇潇一抬头,原来是一位穿白大褂的中年女人。她站身起来问:

“大夫,轮到我了?”

“把你的挂号预约卡和病历拿来。”白人褂伸出手来。

“我?什么……挂号……预约卡呀?”吴潇潇不解望着中年女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