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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平府的致远镖局是一处大院落,依赖其雄厚的财力,内部装饰十分的奢华考究。

老镖头裴世元的卧室内灯火明亮,广平府的捕头李大彪正在查看裴世元的尸体。

裴世元的尸身半截耷拉在床头,果如客栈客人的描述:尸体干枯,眼球干瘪凹陷,像是失了水分。

“看床上的痕迹,应是有一番打斗,只是不那么激烈,以此推断,行凶之人武功一定很高。尸身表面看不出明显伤口,死因不明。”

李大彪一旁的一名捕快手持小册炭笔刷刷点点记录着他的现场描述。

又查看了一番窗台,没有发现足迹鞋印和破坏的痕迹,李大彪出了卧室。

卧室门口正立着双眼通红的裴继元,见李大彪出来,他连忙上前询问道:

“李大哥,查看的如何,可有线索?”

李大彪拍了拍裴继元的肩膀,摇了摇头道:

“少镖头,还请节哀。老镖头死的蹊跷,尸体表面检查未发现明显伤口,凶手也未在屋内留下任何线索。现在老镖头死因不明,只能将尸身带回,请仵作验看,不知少镖头可否应允?”

裴继元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他点头道:

“也只能如此了,还请李大哥善待父亲遗体,待抓获真凶,报仇雪恨,我好让父亲入土为安。”

李大彪听完也心有不忍,他招呼一声,两名捕快进入卧室,用白布担架抬出了裴世元的尸体。

当担架经过裴继元的身边之时,他终于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瞬间涕泪滂沱,大喊道:

“父亲,孩儿不孝,不能保全您的尸身。您请放心,孩儿一定为您报仇雪恨。”

李大彪上前拉起裴继元,不住的安慰他。

这期间不断的有在镖局内搜查的捕快来报未见异常,李大彪紧锁着眉头扶着裴继元走到卧室旁的书房坐下。

裴继元作为江湖儿郎倒也坚毅,知道自己身负血海深仇,不能过于悲痛以免误了大事。他父亲身亡,母亲也早逝,自己又是家中独子,更需振作稳定镖局人心。

他止住了悲痛,抹去了眼泪,从怀中取出了20两银子放到李大彪的茶几之上后对李大彪说道:

“李大哥,父亲遭贼人暗算,镖局内诸事如麻,我还有众多事情要代父亲处理。查明此案就倚赖李大哥了。”

李大彪正思索着此案的疑点,忽见裴继元递上了银子,微微一愣,赶忙拒绝道:

“少镖头言重了,老镖头和我们府台大人一向交好,此案是府台大人亲自督办的大案,于情于理我都必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捕拿凶手。再说你我矫情匪浅,平日里兄弟相称,你刚逢大丧,我也是心如刀割,怎可收你的银两?”

裴继元感激的拿起银子放到了李大彪手中说道:

“李大哥,多谢啦!外面的兄弟们今夜必定辛苦,这点银子就给兄弟们买点酒食暖暖身子吧。”

话已至此,李大彪没有继续推辞,他点了点头,叫来一名捕快,让他拿着银子去街市上找找有没有没打烊的酒肉铺子买些酒肉回来,犒劳在镖局内外查探的捕快。

两人分析了一下案情,觉得应该从那些受伤的镖师身上入手,于是便出了书房来到一处镖局内的医馆。

镖局做到都是常年在刀口舔血的买卖,走镖之人会时不时受些跌打损伤,因此镖局内会常设医馆,为这些受伤镖师、探子手医治。

医馆内有2排床位,此次阻截凶手共有5位镖师受伤,此刻他们正躺在床上不住的呻吟,两位大夫正挨个为他们查看伤势进行救治。

李大彪和裴继元进入医馆后示意大夫不必见礼继续工作,走向了一位镖师的床边,这位镖师胸口受伤,还未接受大夫的医治。

只见他捂着胸口,不住的呻吟,嘴角还挂着干了的血迹。

见到少镖头前来,他艰难的想要起身见礼,裴继元赶忙让他躺下,询问道:

“不必多礼,你受伤在何处,那人以何招式击中了你?”

那位镖师咳嗽了两声,断断续续的说道:

“回,回少镖头,我伤在膻中穴。贼人使用诡异的掌法突袭,我来不及反应被击中。现下膻中穴被闭,咳,咳,内力不畅。”

李大彪解开了那位镖师的衣衫,在其胸口位置果见一黑色掌印,他接着问道:

“可见贼人使用兵器?”

那位镖师又咳了两声答道:

“未见。”

两人又询问了其他受伤镖师,除了受伤部位不同其他基本一致。

李大彪身为衙门中人,武力一般,也就三流水平,平日里处理一般案件游刃有余,但遇到江湖豪强所犯的案件就会力有不逮。因此凡遇这类案件通常会与江湖正派合作,致远镖局就与其合作多次,而裴世元遇害一案正属此类案件。

他仔细思量一番后望向同样紧锁眉头的裴继元,疑惑的问道:

“少镖头,以我的见识,从未听闻此类诡异的武功,不知少镖头可有耳闻?”

裴继元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道:

“从他们的描述来看,贼人的武功的确诡异,我也从未听过。可惜父亲已逝,不然以他老人家的阅历一定知道一些。对了,我们总镖头一定能看出端倪,待我修书一封,请总镖头到此主持大局定能真相大白。”

李大彪闻听,心下终于松了几分。以他目前的能力实难破解此案,只能是请奏朝廷派下得力人手,这样的话手续繁琐,事半功半,到最后也许根本就半途而废。

两人正准备回书房写信,突然一声阴恻恻的怪笑响起:

“哈哈哈,要是屈慧瑛来了,我还真忌惮几分,只是屈老太婆怕是收不到你的信了。”

声音刚落,一个黑影落在了医馆门口,阻挡了两人的去路。

这是一个不见面目的黑色身影,宽阔的黑袍遮住了手脚,帽兜下只有一圈涂抹了白色颜料的双眼闪露着凶光。

裴继元认出来仇人,怒极反笑。只见他双眼喷火,缓缓从刀鞘中抽出了钢刀,用刀尖指向黑袍人,咬牙笑道:

“好贼子,居然敢只身返回,今日我就以家传烈火刀和师父他老人家的霹雳刀劈了你。”

李大彪不愧是衙门中人,经验丰富。他先稳稳的抽刀在手,待裴继元说完话后,他没有冲动。冷静分析下,他决定先试探一番贼人的虚实,他开口问道:

“不知阁下何门何派,和裴世元裴老镖头有何仇怨,要害其性命?”

那名黑袍人似乎有所倚重,毫不在乎的说道:

“无仇无怨,只是裴老头几十年的功力太诱人,裴老头又正好喝醉了酒,我就取了自用。不怕告诉你们,之前吸完裴老头的内力,正是我虚弱之时,不巧又被你们发现,所以才被你们追赶。本来今日只要裴老头一人性命,不曾想一个丫鬟坏了事,只好拉你们陪葬了。你们放心,待你们死了,我会将这里烧成灰烬,甭管谁来了都是死无对证。哈哈哈哈哈。”

裴继元听完睚眦欲裂,他怒吼打断了黑袍人的狂笑:

“住嘴,狗贼,拿命来!”

说罢,单刀舞的如烈火般冲向黑袍人。李大彪也赶紧招呼医馆内的大夫和受伤的镖师从窗户逃出,并大喊外面的捕快增援。

待他准备加入战团助裴继元一臂之力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如坠五里雾中。

只见裴继元将烈火刀和霹雳刀使出了100%的威力,两种武功来回转换,几乎如烈火烹油,将医馆大门劈了个七零八落,但几十招过后,愣是没伤到黑袍人一分,就连黑袍人的袍子都没有丝毫损伤。

黑袍人则随意的躲避着裴继元的钢刀,嘴里还不住的调笑:

“再快点,再快点。嗯,马上就要碰到我了。”

......

几分钟后,大批的镖师、趟子手、铺头赶来,将医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大彪见人来齐了,大喝一声:

“一起上,擒拿此獠。”

众人还未上前,黑袍人一声怪笑,大喊一声:

“嘿嘿嘿,就等你们了。”

声音刚落,只见寒光一闪,一名探子手咽喉中剑死在当场。

裴继元心中一凛,他极速的思索着:

“那黑袍明明还在眼前,怎地忽然就如一股黑烟突到了人前,又鬼魅出剑杀死己方一人。刚才那一剑自己绝难抵挡,但现在所有人中自己武功最高,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裴继元气沉丹田,在黑袍人后苦苦追赶,只是每每要追上时,己方又一人倒地身亡。

这一番厮杀引起了极大的混乱,众镖师,捕快,趟子手拥入医馆后拥挤在一起,后面的想要出手,总会被前面的人挡住,前面的人想要闪躲却被后面的人阻挡。几瞬间已是遍地尸首,血流满地。

本以为是围剿却变成了敌人单方面的屠杀,裴继元悲愤交加,眼眶欲裂。眼见追之不及,他立刻停在医馆正中,盯着眼前如一团黑烟般在屋内来回旋转收割性命的黑袍人,大喝道:

“狗贼,你裴爷爷在此,杀他们算什么英雄好汉,来,来,来。让爷爷见识见识你的狗屁武功。”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突袭而来,裴继元已经来不及格挡躲闪,他闭上双眼,咽喉处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刀锋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