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混入了能够让所有游乐园员工，丧失理智的药。
在踏进这个游乐园的反面时，小丑已经对此心知肚明了。
那时，天空还是蓝的空气还很清新，他随意踢着颗石头慢的走在大理石路上。
他自言自语：“我可是顶顶有名的癫笑小丑啊，可是得随时随地的，保持自己的优雅啊。”
“去了那里可是会变成怪物的，丑陋又恶心的怪物，我才不要去呢。”
他抬起手，看着阳光下光滑圆润的珠子，摘下了手链，想要丢开，却又不愿。
便放在手心中紧握着。
他又说：“落厌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他死在那里正好，我也不想陪他这个死脑筋说话了。”
“说了那么遍喜欢，结果次次都不相信，难道，我是一个那么不值得信任的人吗？”
小丑停下脚步，垂着头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骗子。
石头被无情的碾来碾去，小丑明显烦躁的抓了抓深长的头发，想起落厌静静看着他时的模样。
他啧了一声，长长的叹着气，许愤恨的骂道：“我讨厌死你了，落厌！”
结果，还是去了。
这个板着脸连真名都得靠他翻的青年，终究还是在他心中烙下深刻的印子。
是什么时候呢？
他想。
或许是在那无数次追杀后，没有任何情绪的落厌，垫脚轻轻吻住他的时候吧。
……
一片黑暗中，身形透明看着像是灵魂形态的落厌，倒在沙发中。
眼前播放着现实正在发生的画面，在侧是一道又一道的悬空电子提示框。
『距离死亡已过三分零七秒，是否脱离死亡状态？』
落厌翘着二郎腿，后背懒散的完全靠着沙发，他忽视掉提示框，眼神直直落在画面中小丑俊俏的脸上。
那点伤心是他装出来的，很假，但没想到小丑还真信了。
那条手链被扔开的时候，落厌是有点生气，可没有伤心。
至于为什么要演呢，是因为他发现，小丑似乎很喜欢他有情绪时候的样子，无论是生气还是开心。
每每看到眼中都会有上四五分雀跃。
落厌想让他开心。
因为落厌觉得自己好像欠了小丑很多东西。
光是那无法被回应的情感...落厌虽然没有亲自体验过，但他觉得，这应该是个很难过的事。
都说看到新鲜的事，开心的情绪有可能会翻倍，所以落厌便在那时灵机一动，装岀了小丑没有见过的伤心模样。
谁知道，小丑反而也伤心了。
落厌为此不理解，他对此抱以困惑的情绪思考，根本想不出结果。
他不懂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爱啊、喜欢啊、遗憾啊，这些深刻的情绪，他还只有书面的印象。
一个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人，又怎么可能去回应别人的喜欢呢？
落厌是多希望，小丑能趁他死的这个机会，将他的眼睛、心脏挖了拿走。
这样的话，说不定他欠时归的笔笔债，就能还清。
这个一直跟着他的Npc，也有可能放下心中的执念，不再执着他了。
但很可惜，小丑并没有这样做。
他把最后一个凭证给了落厌他们，并在自己马上要丧失理智的时候，让纪星星带着落厌离开。
又欠他一笔了啊。
睁眼，红蘑菇坐在为首的狮子肩膀上，手里拿着熟悉的长满倒刺的鞭子。
她神情倨傲，浅笑中是几分危险的杀意：“今天，你们怕是不能活着离开这个地方了。”
在她身后，便是黑压压的发了狂的野兽们，细细一看，大半都是戴着小丑面具的无脸的Npc，还有一点是失去理智的剧场主人，叫出来的小怪。
这群部队看着人多，但实际上攻击力却并没有很高，这其中最危险的，除了红蘑菇就是红蘑菇。
“完蛋了，完蛋了。”林昀率先火中浇油。
纪星星拧眉反驳：“别那么快说丧气话啊！”他声音小了很多，像是在悄悄嘀咕：“说不定我们可以打过呢。”
林昀双手抱着胸，冷静的叙述：“那是你不知道红蘑菇的完全实力，只要她想，一个小拇指都能按死你。”
纪星星咬牙：“ 那你一定是第一个死的那个！”
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的玩家A，幽幽的说：“谁先死我是不知道，但是你们再这么聊下去，可能我们全部都要同时死了。”
大军逼近，情绪并不怎么好的落厌，握着用?水粘好的长刀大开杀戒。
敌人的实力偏弱他便不由自主的开始走神，想着要是小丑失去理智的来杀他们，岂不是会很麻烦。
毕竟，小丑但凡将他拉进幻境，那外面的几个人怕是要全军覆没，他也是要完，因为幻境中的小丑根本杀不完。
“落哥！小心右边！”
纪星星的声音唤回他，落厌扭过头，却见一个极其锋利的爪子，挠向他的脖子处。
哦，不用思考他刚刚那个问题了，现在就要完。
事实并没有按照他想象中的那样发生，一个浑身完全被黑雾包裹的家伙，冲到他的面前一刀削了挠向他的爪子。
即使看不清这家伙的长相，但是他还是猜出了这家伙的身份。
——又欠你一笔了啊，时归。
落厌决定再也不这么轻率的走神了，就算自己可以无条件的复活。
失去理智的小丑并没有选择伤害他，而是奇怪的选择了保护他。
为什么呢？
落厌表示不理解。
身上穿着，小丑亲自给他披着的黑色长袖外套，落厌也不怕鲜血溅在他的衣服上了。
胶水粘不住断掉的刀，落厌便换了个武器，拿出了那把放回盒子中两次的水果刀。
这刀虽短，胜在锋利。
将前来的送死的小喽喽杀了个彻底后，落厌回头一看，见纪星星等人已经跑的差不多时，便想着是时候突破重围离开了。
冰霜在他周围形成完全包裹式的囚笼，红蘑菇出现在他的身前。
直播的摄像头凭空炸裂。
她撩着头发，红唇轻启道：“我不想和你打，也知道打下去没有什么好的结果，所以，来谈一个交易吧。”
……
砰，砰砰。
站在这所游乐园的出口，纪星星这才发现，大门已经被层层的锁拷住。
他回过头，看着闭着眼睛百发百中的玩家A，不合时宜的赞叹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还具备着神枪手，这么好的隐藏品质。”
“该说不说，我现在好像是这队伍中最没用的一个了。”
他说话似真似假，又像虚假的调侃，又像真实的自嘲。
站在他身边的林昀大力揉揉他的脑袋，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哪有啊。”
“你可是我们队伍中最不能少的呢，于落哥而言，你可是个贴心小棉袄，于玩家A而言，你可是个最老实可靠的小弟弟。”
“于我而言嘛，你就是个用来衬托我智慧的大傻瓜，话多且恬躁的臭鸭子。”
纪星星冷笑一声，推开他凑来的脸，道：“那你这朵奢靡的烂玫瑰，可别来贴我这只臭鸭子了。”
『就我好奇落厌是什么吗？高冷又心净的白莲吗？』
看到这条弹幕的林昀，挑着一边的眉，回道：“是个可爱，会害羞脸红后杀了你的萌妹纸。”
『脑袋里已经有画面了，别说还是有点奇怪』
『嗯？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爱了爱了』
小丑跟个死神般，杀光了在场的大半怪物，冰霜消逝，神志不清的他，仍然是担心的望去。
却见落厌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除了神色有些奇怪，身上没有任何伤。
小丑松了口气，再次望去，却见落厌怀中拿着个新的凭证，往门口走去。
看样子，这是收集到了最后一个凭证，要离开了啊。
小丑冲向落厌那方向，却并没有对落厌下手，而是杀死掉扑向落厌的怪物。
地上堆积了很多尸体，鲜血的味道很浓烈，落厌回过神来，看着这一地的尸体，愣了愣。
“落哥，该走了！”
见识过小丑恐怖实力的纪星星，但是不放心他和这个人物站在一起，飞快冲上前，拉着他远离小丑。
七个凭证凑在一起，游乐园的大门打开，在那后面，便是他们通关离开副本的门。
落厌还戴着那个小丑面具， 离开的路近在咫尺，他却并不急着进去，而是回头，看向了站在尸体堆中的小丑。
扑向他的怪物一一都被解决，到最后，怪物大军只剩寥寥几人。
癫笑小丑就站在血泊之中，静静看着他。
天空突然变回湛蓝，空气中的血腥味一下子变淡，一切的一切，好像又变回了正常。
三个电灯泡站在门口，看看落厌又看看小丑，又疑惑的看向了对方。
最后，林昀无奈的咳嗽几声，手搭在纪星星的肩上，带着他离开。
纪星星还牵着玩家A，刚想问为什么落哥还不走的，玩家A顿时眼前一黑。
三人走后，小丑飞快贴了上来。
落厌说：“我该要走了。”
小丑眼巴巴的牵着他的手，装可怜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自然是不回来了，落厌垂着眸躲开他炙热的视线，低声只道：“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小丑看着他泛红的耳廓，有些稀奇的伸手，直接摸了上去。
耳垂被轻轻的捏住，落厌咬着牙，忍住发痒想推开的手，顿了顿，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这是他作为胜利者的奖励吗？小丑摸向他的胸口，静静的想了想。
“金钱、权利，我应有尽有。”
落厌眼皮一跳。
“我没什么想要的，唯一想要的，除了一个你就是一个你。”
落厌沉默的看着他。
小丑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还有些落寞。
他倔强的对着落厌举起了刀，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疯狂他低低的喃喃道：“既然你不能留下来陪我，那还不如让我夺走你的生命，让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锋利的刀尖抵在胸口，落厌没有任何作为看着似乎是并不想反抗的模样，他静静望着眼前人，问：“你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来夺走我的生命吗。”
耳边是风声以及压抑的呼吸声，小丑忽然伸手摘下了他戴着的面具，看着他平静的眉眼，一瞬间，心静了。
“那又如何？”他痴痴的低笑着，握着小刀的手紧了紧重复道：“那又如何？”
噗嗤
刀刺进了心脏，本就不健康的血条瞬间被砍成一半，飞快的掉着。
流出来的鲜血将他苍白的手染红，癫笑小丑毫不在意的用拇指染上艳红的血，粉饰着落厌抿了很久有些干涩的唇。
他突然的握着落厌的下巴吻上，又重又深，落厌皱着眉被堵的毫无退路，头磕上门卫室的墙。
直播间的摄像头化为点点星尘，落厌沉默又惊讶的看着眼前人刚走神没多久，又被唇上的痛唤回注意。
小丑微微松开了他，低着头唇贴着唇，哑声问：“为什么不反抗？”
时间就好像静止了般，落厌敏锐的发现自己的伤口没有在流血了，系统面板上的血条也停止了掉落。
他没有回话，只是扭过头避开了小丑的视线，轻轻喘着气。
面前的人无疑是诱人堕落的毒药，小丑心知肚明，却甘之如饴。
那双黑色的眼眸，是否会因为他而染上三两分情愫呢？
那一次又一次的吻中，片刻的失神与沉默，究竟是因为他？还是因为想起了某个人呢？
面前的人就如同一个镜子般，小丑能够透过这个镜子来看出自己爱人时的占有欲，控制欲....各种欲望，各种丑陋、笨拙的模样，他都能在镜子中看见。
但他唯独看不见。
看不见那镜子后藏着的心。
问出的那个问题，其实他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
但他不愿意承认，赌着最小的几率，奢求着死水的波涛，哪怕是一点余涛都能改变他的心意。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死水并没有任何动静。
他想笑，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奢求，但他又笑不出来。
叹了口气，他伸手握住那白皙的脖颈，下了决心还没有用力时，却见身前人总算有了动静。
“因为，”
“因为...”落厌紧咬着唇并没有看他，似乎是被小丑逼上了绝路，苍白的脸颊泛着薄薄的红润。
“因为，我并不讨厌你的吻。”
这话说的声音很小跟蚊子一样，语气中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说完后，落厌便当个缩头乌龟，垂着头等待死亡的发落。
小丑从惊讶的怔松转变为喜悦，他在心底喃喃着：够了，完全够了，他已经很满足了。
“胜利者的奖励，还有吗？”
落厌闻言愣了愣，扭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垂下头：“有的，一直生效的。”
小丑彻底的松开了他，握着他有些冰凉的手，金色的眼睛闪着亮亮的光彩：“那我想要你......”
“永远记住我的名字。”
想要你...
“永远不要遗忘我的一切。”
想要你...
“永远铭记我一直、一直都深爱着你。”
小丑并没有给落厌拒绝的权利，轻轻落吻于他的唇角，另一只手给他亲自带上了小丑面具。
落厌被强制性传出了副本，闭着眼睛昏倒在他的怀中。
小丑温柔的抱着他，身后是游乐园一点一点被格式化的画面，他喃喃道：“我想要你..”
“永远爱我。”
……
下个副本预告：
“其实我们都是正常人，那些医生护士，给我们强制性安上了精神病的名号！”
“求求你们了！带我们离开吧。”
患上精神病的纪星星哭泣：“我怎么能这么做啊！保留下落哥的黑历史......我真是罪不可赦啊！”
染上精神病的玩家A懵道：“你们是谁啊？我又是谁啊？这个地方又是哪儿啊？”
某个精神病患者Npc道：“你就是来拯救我的白马王子吗？”
“啊，你的眼睛真好看，比宝石还璀璨，实不相瞒，我刚刚对你一见钟情了！”
某红色蘑菇笑道：“嘻嘻，又有好玩的啦！”
某患者：“呵！吾乃秘夜末宫第三十三代继承者！掌握了世间所有的黑暗力量，你们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
“你有喜欢的东西吗？有后悔的事吗？有目标吗？有愿望吗？有爱你的家人吗？感受过绝望的滋味吗？知道什么叫做情感吗？会不会对你杀死的人后悔？”
“落厌，你只不过是个冷心冷血的怪物罢了。”
猎人开出了审判的那一枪，为怪物戴上了枷锁，只愿，审判如常。
命运转动。
好戏，即将开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