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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女工程师的潇洒人生 > 第20章 不幸又坚强的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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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幸又坚强的工程师

有个长辈女同事,东北人,是个非常出色的电气工程师,也是个美丽的女人。尽管已是人到中年仍然可以看出她当年的美丽,像极了韩国电视剧里的漂亮妈妈。

我夸她漂亮,她得意地说:“我年轻时还梳着2条大辫子呢,都到屁股上了!”,可想而知,年轻时的她有多么美丽!

其实她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只是没住在同一栋楼里。她有一儿一女,女儿是老大,比我小几岁。

她是五十年代的大学生,一定有着不错的家境,却是个不幸的女人。

美丽的女人总是容易受到男人关注。年轻时的她已经嫁给了一个解放军军官,身边却有一个男同事垂涎她的美貌,深深地爱上了她。

干柴烈火的年轻人,架不住这种激情,就走到了一起。

幸运的是,她的军官丈夫没有起诉她那个男同事,只是说了声:“祝你们幸福”便转身离去。

如果起诉,那就会以破坏军婚罪论处,那个男人也就免不了牢狱之灾。

可是,她嫁给那个男同事后并没有给她带来好运。

有一次,他丈夫出差外地,遇到一个做木材生意的东北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南方能遇到个东北老乡自然非常亲切。

他想买几块铺板回家打家具,付钱后,那老乡很放心地让他自己去仓库搬铺板,也没点数就让他搬上车拉走了。

那时候是没有私人做这种生意的,他老乡是在国营单位销售铺板,而且售后记账都是严格要求的。

什么叫铺板?也就是把木头切割成板子,很适合做床板,打家具的木材。那时候没有什么家具厂,基本都是各家找木工自己打家具。

那时候,能够买到铺板还真是个有本事的人呢!一般人还真很难买到。

我家父母就没这个本事,但妈妈在国营百货大楼工作,五金柜台进的货都很沉重,大部分货物是用小木板订制成木箱包装的。

货物拆箱后,那些木板就没用了!妈妈就会花点钱买回家给爸爸做家具。

那时候,即使是单位不要的东西也不能随便往家拿,因为那都是国家财产。所以,包装箱必须经过领导同意才能买回家。是买回家,不是拿回家。

爸爸的业余爱好就是做家具。他青岛的一个堂兄是个非常优秀的木工,送给他一套木工工具。爸爸每天下班回家,就刨子锯子地忙活,家里的柜子凳子都是他打造出来的。

也真是不容易呢!那么小的木板要一块块地拼装,用胶水粘贴,然后组装起来,转角处还用刀子刻成楔子拼装另一块板子。那手艺真不亚于专业木工!

如果他生在现在,即使设计院关门倒闭,估计他也能靠着木工手艺养活全家。

我小时候喜欢收集漂亮的糖纸、烟盒、邮票,夹在书本里欣赏。

有一次,他翻看我的烟盒册子,看中了一张海鸥烟盒图案,就拿去做了一个茶几,把海鸥刻在茶几上。

可那男同事太不争气,老乡那么信任他,他居然鬼使神差地多拿了人家2块铺板。他离开后,那老乡晚上清点货物对账时才发现,一气之下就告到了我们单位。

他必然受到了领导批评,这种事也会受到处分,而且他必须接受处分!

那时候可不是现在,现在的人如果遇到这种事,不用他开口就会白送给他几块铺板,反正不是自家的。那时候,国家财产是不容侵犯的!

他觉得没脸见人,跑到外面一个建筑工地,喝了很多酒,自己把自己的头打破,然后用根绳子套脖子上,把自己吊在脚手架上,自杀了!

他是想制造一个被人谋杀的现场,企图挽回一点面子。可是,公安民警是吃素的吗?很快就判定是自杀。

真是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丑事瞬间就传遍全院。

我还记得事发那几天的情景。我那时候刚读初一,她女儿正在读小学五年级。她一听到爸爸出了这种事,说什么都不去上课了!她觉得很丢人!

后来,那位妈妈回忆起来,之前她丈夫说:“晚上我们全家去照相馆照个相吧?”。

她不明就里,丈夫一点都没透露自己的丑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说:“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想起要照相?不去!”

那时候,很多人家都会在春节前,全家去照相馆照一张“全家福”。我爸爸最喜欢这么做,几乎每年春节都照一张“全家福”,然后寄给老家每个亲戚,也不管人家爱不爱看。

他倒是好,两眼一翻,一了百了,给老婆留下2个未成年的孩子,女儿才读小学5年级,儿子才刚上学。

我那时候虽然年纪不大,心里也在痛骂她丈夫,一个大男人竟然毫不负责任地自己逃避,你的脸面有你孩子和老婆重要吗?竟然就狠心把这个家庭重担推在一个弱女人身上。

那时候大家都穷,一个女人带着2个孩子别提有多么艰难了,她又有“前科”在身,还尽受同事的歧视,我都亲眼见过别人咬牙切齿地在背后羞辱她。

她的专业技术能力极强,国家重点设计项目都会有她的参与或主持,但却不允许她出国参加技术谈判,只能在国内。

有个日本专家再三要求请她去日本参观讨论,但领导不能同意。那时候技术人员出国进行技术交流活动,是不允许单身者出去的,尤其是有过“前科”的。

唉,我真为她惋惜,如果放到现在,她那点破事算啥呢?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我就是佩服她尊重她。

和我一起进院工作的年轻同事,自从听说过她的过去,有的人便见到她就把脸扭到一边,好像见到啥妖魔鬼怪似的。

我可不这样,路上遇到她就主动打招呼:“楚老师好!”,所以她对我很好,我的工作经常可以得到她的悉心指导。她家里如果有啥困难,只要需要我帮忙就一定前往。

我讨厌那些歧视她的人,他们无非是嫉妒她的美丽和坚强。

她节衣缩食拼命供养孩子考大学,她的女儿也很懂事,就要努力考上大学为母亲争气。

女儿连续考了3年,她说她的经济都坚持不住了,再考不上就放弃算了。

因为考不上大学还想第二年继续考,那就要复读,是要花钱的。

结果就在第4年,她的女儿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终于为自己为母亲争了一口气。

听说她女儿考上了大学,我都替她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八十年代的大学录取率是很低的。

想想过去的她,感觉现在的女性真的很幸福。可以毫无顾忌地谈情说爱,婚前即使与人同居过,也照样会有男人爱。

现在的女性由于思想解放,社会环境对女性也宽松很多,所以在工作上创造力也强,根本不亚于男人。

设计室里还有一位男工程师,我刚进设计院工作时,发现他总是不声不响,每天早晨来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朗读日语。

那时的我年轻好学,翻出爸爸念过的日语资料也跟着他学习,于是我认识了日语的52个平假名和片假名。

他也对我的好学很欣赏和支持,于是我们就熟悉起来。

后来我发现很多人对他没好脸,很歧视他,常常会在背后说他的闲话。说他年轻时作风不好,受到过惩罚。但他从不计较和争辩,即使听见了也是默默地走开。

渐渐地我知道了一点他的过去。但我不愿意主动问他过去的事,怕揭了人家的疮疤。

后来他调去了另一个城市,我出差路过他家特意去看望他才问起来,我想知道为啥别人会歧视他?而他却不反抗?

他出生于上海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的家庭,还不是一般的高呢!父亲是着名学府的教授和专家。

文革时父亲的名字出现在当地报纸的头版头条位置,打倒反动技术权威xxx!接着父亲被关进牛棚,母亲悲愤交加自尽身亡。

弟弟那时已经考上了清华大学,却因为父亲的牵连而被取消入学资格,受不了这刺激的弟弟精神崩溃成了疯子,几年后也死了。

妹妹虽然也很聪明读书成绩很好,但也无法继续求学。由于父亲的问题影响了妹妹一生,终生未嫁。

他那时候才24岁,已经大学毕业并已获得工程师职称,家庭遭遇这样的灭顶之灾,想必一定痛苦万分。这时,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

她是他的邻居,也是个年轻的军官太太。很同情他的遭遇,经常会和他谈心聊天。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但是,他可没那么好运,老婆出轨的消息传到军官的耳朵里,以破坏军婚罪把他告上了法庭。

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他被撤销工程师职务,判刑后监外执行,被送到一个很偏僻的矿山,做了一个技术员。

文革后被我们爱才的院长给调进设计院搞设计。也恢复了他的工程师职称,后来又晋升为高级工程师。

那个女人也被丈夫休了!他说既然事情是自己引起的,那就要承担起这个责任,于是他娶了她。

她后来给他生了2个儿子。他的一生就是这样过来的,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生活了一辈子,只是因为责任。

依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的丑闻走到哪里就会带到哪里。

那时候对男女之间的作风问题也看得很重,甚至是比杀人越货还要命的丑事,他遭遇歧视是个很不奇怪的事。

但是,无论他在哪里,无论别人怎么歧视,他都是潜心研究自己的技术,他的技术水平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精通英语自学日语,很快就可以与日本朋友轻松进行日语交流。

他不愧是个精英人才。

文革结束后,他的一家得到平反。他的老父亲也已经80多岁,为了照顾父亲,他在90年代初调回了上海老家,在一所着名大学的研究所做了个研究员。

他在办理调动手续时,又发生了一个插曲。单位要求他老婆也一并调走,他老婆当初是单位为了照顾夫妻关系,才把她调进设计院做财务。

但是,想要安排老婆进入上海,那可不容易!即使是现在想落户上海,那也是要具备相当高的条件。就凭他个人的本事根本就不可能把老婆调进上海。

他当即就说那就离婚!办理了离婚手续后,他就带着2个儿子住进了上海。

他笑说:“我们这一家人就是快乐的单身汉”,那时候有个电影叫《快乐的单身汉》。

他这么做,保住了老婆的工作。老婆退休后也住进了上海,一家人得以团聚。但不知道是否复婚?

后来我来到广东工作,在一个新环境里,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很不习惯,就会经常与他通信诉说,遇到不公受了委屈也会向他诉苦。

他写信对我说:\"你是没尝过受歧视的滋味,在哪都会遇到不公,只有自己低头前进\"。我记住了他的话,无论自己在哪,遇到啥不公平的事,都会泰然处之。

每当我遇到工作上的技术难题,也会向他请教,他每次都耐心地来信给我详细地解答,使我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在职场,每当我遇到啥委屈,都会想起他的隐忍和不屈。但是,随着我的工作地点不断迁移,已经失去联系,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他生在现在,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才。

这都是命啊!生在什么时代,就是什么命运。

没什么可抱怨的!更没必要去咒骂!

历史的发展就是这样,在时代的背景下发生的某些事,一定是有原因的。无论是谁,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

我如果生在儿子这个八十年代,我会选择自己喜欢的事做,而不是只做一个没出息的工程师。

我常会感慨地对儿子说:“还是你们好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像我那时候,没得选择,只能听从父母安排。”

如果儿子生在我那个时代,他一定会在八九十年代的改革大潮里,也会像别人那样成为一个出色的企业家。

是的,儿子不止一次说过:“我要是生在你那个时候,一定会在建筑业大展身手,现在太难了!”。

我和丈夫都是规规矩矩做具体工作的老实人,根本就没有人家王石王健林那种本事,只能靠自己努力工作脱贫致富,总算过上了小康日子。

白白浪费了这个改革大潮中大展身手的机会。

我们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和国家命运密切相关的。只要没有战争,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曾经给他写过一首小诗,夸他是一头低头前进的狼,忍辱负重,不畏艰难。那时候正好流行这个歌曲,好像是齐秦唱的。

谁知竟然触动了他心底里压抑的那种特殊的感情,对我说,自从收到我这首小诗,他这些日子莫名地感到很快乐。

也是呀!他这一辈子几乎都是活在别人歧视的眼光中,难得出现我这么个懂他的人。能不产生幻想吗?

00年,他还来过我家做客,我和丈夫做了一桌好菜招待他,席间他说我炒的青菜特别好吃,那一盘青菜几乎都被他吃了。

上海人上门做客也会带着礼物,他带了一包糖果送给我。他走后,丈夫不屑地说:“这包糖最多5块钱,上海人就是小气,还吃了我们那么多菜”。

我倒不在乎朋友上门带什么礼物。过后没几天收到他一封信,表示感谢,信里面还夹着一朵干玫瑰花。

丈夫又不屑地说:“就送给你一棵干瘪的花?送你几万块钱还差不多”。我知道丈夫吃醋了!

我也看出他的意思,实在不想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我可不会爱上一个满脸老人斑的男人,对他只是敬重最多就是爱戴。

于是就把那朵玫瑰花给撕掉了,扔进了垃圾桶。然后看到丈夫眼角一抹笑意。

再以后我便刻意远离他,不再给他写信。我压根对他就没有那种感情,也不能总是撩拨他的感情,万一出事可不是闹着玩的。